《金陵纨绔》自来水后

259、少年心深藏谁人知2

　　肖骐放柔声音道：“亲情，是这世间上最羁绊最深且无法割裂的一份情。福生，我既把你当作兄弟，就不希望你为了一些鸡零狗碎的事和你唯一的亲人争吵不休，你明白吗？”

　　覃福生舌尖一涩，想道：“你不是鸡零狗碎的事。”

　　可是，事到如今，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说得对，就算是天崩地裂，凡情皆散，亲情，永远也不会消失。它将伴随着你的血肉，与你不休不止。

　　覃福生握紧拳头，僵硬地点了点头。

　　肖骐笑了笑，接着道：“我知道你怎么待我，你也知道我怎么待你，这便足够了。”

　　沉默许久，覃福生倏地抬起头，道：“如果，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

　　“福生。”

　　肖骐及时打断他，“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二字。”

　　覃福生闻言，耸下肩膀，道：“我知道了。”

　　此事说完，肖骐心里压着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他拍了拍覃福生右肩，道：“认识你，我很开心。”

　　覃福生强作欢笑，“我，我也是。”

　　说毕，二人四目对视。

　　在对方眼中，二人皆是看见了当初初遇时的情景，那个哭闹不止的小孩和那个温声安慰的男童，这是一份纯粹到几近洁白的情感，不夹杂任何猜忌和谩骂。

　　时间转瞬而逝，二人日渐成长，有些事，有些人，也在偷偷地发生了变化。

　　可是，这一颗冒在冰天雪地里的小火苗，是那样的脆弱。是个人都知道，必灭无疑。

　　也许，把那份美好停留在年少的那一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吧。

　　晨风拂来，天也有些亮。

　　肖骐看着天边冒出头的一缕光亮，道：“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呢。”

　　覃福生视线落在他的侧脸，回道：“是啊。”

　　肖骐回过脸，二人相视而笑。

　　过后，二人还没聊多几句，覃福生便被一名身着蓝衣的仆役拉着匆匆去了。

　　肖骐望着那道慢慢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叹了叹气。

　　解决了这一愁后，心头空寥寥的，说好受吧也有点难受，说难受吧又觉得有点好受，简直是五感絮乱，更加愁了。

　　人就是如此，喜欢自找烦恼。

　　而他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千面。

　　一想到千面，肖骐更是愁上加愁。

　　他怎么知道五年前莲灵湖的事？

　　谁告诉他的？难道是娘？还是爹？

　　想来想去，揪出几个嫌疑人，可转而又想：“不可能啊，娘前几日就回乡去了，爹就更不可能了，我要见他一面都难，更别说千面了。那是谁说的？难不成是浅浅？不对不对，浅浅才不会那么多嘴。到底是谁说的啊？！”

　　思来想去，头都痛了，遂放弃：“算了，不想了，爱谁谁吧。反正我不承认，他也奈何不了我。”

　　如此一想，倒轻松多了，于是脚尖一转。

　　“啊啊啊啊啊啊！”

　　一回身，就被凑到跟前的脸吓得魂都要飞了！

　　许壁退了退身子，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见到覃福生就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见到我就跟见鬼一样？”

　　肖骐顺了顺胸口，缓过气后，驳道：“你这样无声无息的站我背后，不跟鬼一样！”

　　许壁扯嘴一笑，道：“也是，我的错。”

　　肖骐白他一眼，问道：“你不用去无影门吗？”

　　许壁往树干一靠，仰起头，懒懒道：“怎么这样问？”

　　肖骐：“我刚才看福生走得这么急，不是有急事？”

　　“哦，”此时的许壁就像一只慵懒的豹子，放松得来又不乏警惕，“他忙他的，我不忙，我今日旬休。”

　　“哈？！”肖骐大大地吃了一惊：“还休？你最近怎么老是在旬休？”那么会休，不要命啦？

　　后面这句肖骐没敢说出来，怕被他的冷气给冷死。

　　许壁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甚至笑得弯了身子。

　　肖骐被他笑得一头雾水，怪道：“你笑啥？”

　　许壁笑得停不下来，只好一边笑一边摆手。

　　肖骐真是奇了怪了，这些人这几天都怎么了？怎么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壁笑够了，扶着树干直起了身，道：“我想起有一次，你蹲在这颗树下，逗蚂蚁玩的样子。”

　　肖骐一下就懵了，“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傻事了？”

　　许壁敛了敛笑意，道：“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是吗？”肖骐回想一下，对他说的这件事没半点印象，“我真的不记得我有做过这种事啊。”

　　“好了，”许壁正了正色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肖骐：“哦哦哦。”无言片响，他又想到一事，便道：“话说，我感觉我俩最近好有缘哦，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面。”

　　许壁闻言，眉头一动，道来：“怎么，碰见我不好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肖骐认真说来：“我的意思是，你难得旬休，不要总呆在府上，你啊，应该多出去走走，多看看金陵的人和景才是。”

　　许壁遥望远处风景，又转过脸，对着他道：“府里的人和景色也不错。”

　　“这怎么能一样呢？”肖骐一副长者语气道：“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见识见识，见的事和认识的人多了，眼界也会不一样的。”

　　许壁抬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道：“行了，别装正经了。要说人，我见过的人可比你吃的饭都要多了。”

　　肖骐揉揉额，一脸傲气：“那可不见得。”

　　许壁认真地想了想，道：“你说得对。”

　　肖骐第一次在嘴上功夫赢他，一脸得意，立即就忘了形，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道：“对了，突然想起来，有人送了我爹一筐银条鱼，他准备用来煲粥，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尝尝啊？”

　　许壁眸色一亮，道：“哦，什么时候？”

　　肖骐道：“我爹主要是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许壁语气温柔：“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肖骐打了一个响指，“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反正你也旬休，是吧？”

　　“行。”许壁稍稍挪了挪身子，让他揽得更舒服些，“那就今晚吧。”

　　肖骐：“那我现在就去跟爹说！啊，不如你跟我一……”

　　话未说完，冲来一名蓝衣家仆，一见许壁也在此，躬身一礼，这才急声道：“肖骐，正门有人找。”

　　肖骐放下手，站直了身子，疑惑道：“有人找我？谁啊？”

　　家仆道：“不知道啊，看着很面生。”

　　肖骐愈加糊涂了，“我最接也没认识什么新朋友……啊~难道是他？”

　　许壁眼角一动，问道：“是谁？”

　　肖骐道：“应该是我昨天刚认识的林公子。就是昨儿早上我不是去莲花楼买莲花酥嘛，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几个无赖想…”言到此顿了片瞬，又道：“想抢我的莲花酥！我肯定不愿意，就和他们几个打了起来，后面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手，就在莲花酥要被抢走之时，林公子突然出现，出手帮我打走了他们。”

　　许壁听完，眸色一冷，道：“他们连你的莲花酥也敢抢？！”

　　说回这事，肖骐的气又上来了。“是啊，他们这几个真是好大的狗胆，连我二郎的东西都敢抢！哼~不要命了！许壁，我跟你说，下次遇到这三个人，你就帮我揍他们一顿！”

　　许壁有求必应：“不用下次，现在就去。他们三个的样貌生什么样子？”

　　“那敢情好勒~你记得帮我揍多几拳！”说完这才描述来：“听了哦，一个胖得像猪，右眉毛上有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痣，另一个瘦得像根竹竿，左手虎口处一记红色胎记，最后一个满脸络腮胡，走路一瘸一拐的，应该是个跛脚的。”

　　许壁细细记着。

　　肖骐道：“记着了吧？昨天我在广凌台那块撞见他们的，你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着他们，赶紧把他们揪出来教训一顿，不然不知道还要霍霍多少——莲花酥呢。”

　　许壁道：“外形特征很明显，很容易找的。我先去了，找到人我就派人回来跟你说。”

　　“好勒~”肖骐殷勤笑道：“谢谢许大护卫~”

　　许壁斜他一眼，“德行。”

　　肖骐嬉皮笑脸道：“许大护卫慢走~~~”

　　送走了许壁，肖骐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人，“哎呀，说得起劲都把你给忘了。”

　　家仆道：“赶紧走吧，那人估计还在等你呢。”

　　二人边走边聊。

　　“他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

　　“这我可没敢细问。不过说话回来了，你小子怎么总是这么幸运，每次一有什么冬瓜豆腐的，都能遇到贵人。”

　　“那当然了，我日积一善，洪福齐天。”

　　“快别自夸了，替你臊得慌。话又说了，这位公子长得啊，那叫一个绝色呐~”

　　“有吗？我觉得还是二郎好看些。”

　　“嘿嘿，在你心里，天上神仙都比不上二少爷的啦。”

　　“本来就是。”

　　“是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看这林公子真不错啊。要不，你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行行行，等下给你引荐。”

　　“肖骐你可真好。”

　　“那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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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还没靠近正门，就见林集站在门口候等。

　　远远看去，只见他身形如兰，浑身散发着淡雅和独傲之气，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也能迷倒一片众生。

　　过路的行人纷纷注目和停滞不前。

　　“哎哟，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

　　“看看看，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你个死鬼！连个男人也要偷看！打死你！”

　　“他生得好美啊~要是我的郎君就好了。”

　　“你想的倒挺美。”

　　“啊啊啊—金陵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这样绝美的人！”

　　“哟呼~楚恶少的倾城之名要被扳倒咯~”

　　“你还别说，楚恶少的美独一无二，这位公子看着确实也美，可我总觉得少了点感觉。”

　　“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

　　“啊啊啊，不行了，太美了，太美了，太美啦！”

　　在一片哄声中，林集只持着礼貌微笑回应，十分君子。

　　跟着肖骐的小厮也看呆了，“哇~~~~~”

　　肖骐看了好一会，眉头越来越皱，然后朝他走去，“林公子！”

　　林集回身，唇角轻翘，“肖骐，你来了。”

　　这一笑，又迷倒了一大片。

　　肖骐来到他跟前，拱手一礼，“林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集：“我刚办完事路过这里，恰好想起你来，就想着约你一起去吃早饭，不知你是否有空呢？”

　　“啊？”肖骐还以为有什么要事，原来这一大早的找他只是为了吃早饭？遂道：“有空倒是有空，只是……”

　　见他面有犹豫，林集道：“只是什么？”

　　肖骐略微不好意思道：“我吃的有点多，我怕……”

　　林集朗声一笑，道：“我道是什么，只要你赏脸，吃多少都不是问题。”

　　肖骐扯了扯笑，道：“我怕麻烦到你而已。”

　　林集温声道：“怎么会呢~我来金陵的第一天就遇见你，我觉得我和你很有缘。既是有缘，那就是朋友，朋友之间怎么会有麻烦，你说是吧？”

　　肖骐被他绕了一圈，一时有点乱了，只得胡乱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我们去哪里吃？”

　　林集道：“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金陵有什么好吃的，要不，由你来带路吧？”

　　肖骐：“行，金陵早点的花样多得很，有咸汤圆，炸油果，咸香酥，糯皮卷，冰镇面，疙瘩碧绿汤，五色汤包，脆糖包，油酥饼，银鱼粥，炒米粿等等等等，数都数不完呐~”

　　“这么些好吃的？”林集有些讶然道：“那岂不是每日都可以不重复？”

　　肖骐：“那当然了，每日不重样，够你吃上一年了。”

　　林集略一吃惊，随后长长的眼睫上下眨了眨，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很想尝尝，就是不知道哪家做的好吃，要是……”

　　肖骐大手一挥，道：“那就都尝啊，哪天你想吃什么，直接来找我，我带你去，保证让你吃过之后终生难忘！”

　　林集喜色浮上面庞，“那就这么说定了？”

　　肖骐拍着胸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集撩起广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现在有请肖公子带路吧。”

　　“哎哟~”肖骐面带羞涩道：“这叫的我都不敢应了，你还是叫我肖骐吧。”

　　林集抿嘴一笑：“那你也别叫我林公子了，我应该年长你几年，不如你就唤我大哥？”

　　肖骐也实在听不得别人那样叫他，便应声道：“也行，林大哥。”

　　“嗳。”林集笑了，路上行过的行人差不多都被他迷死了，包括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小厮。

　　此时日头已经冒了尖，柔和的曦光挥洒大地，万物苏醒。

　　肖骐交代好小厮替他办的事后，便领着林集七拐八弯来到一处旮旯小巷深处，停下了脚。

　　林集看着前后爬满苔藓的墙面，疑惑道：“这里是……”吃苔藓的吗？

　　肖骐显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没有接话，指了指墙后，道：“里面还有一条巷子。”

　　往左行去，随后一转，果见有一条可通行二人的暗巷。

　　肖骐走在前头，林集跟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