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纨绔》自来水后

176、解语不解心何人解2

　　天雷门，听风院。

　　肖骐卧在床上，幽幽哀哀地看着帐顶发呆。

　　忽有风起，吹动窗台“吱呀”一声。

　　他立即抬起眼警惕望去，窗户在风吹下来回轻晃，有日光顺着缝隙钻进屋里，蜿蜒成一条细如针线的流光。

　　肖骐紧张的情绪松了松，缓缓吐了一口气，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脚刚沾地，却瞥见角落处站着一个人影。接着，尖叫连天。

　　“啊啊啊啊啊。”

　　“别啊了，是我。”

　　肖骐的啊声卡在喉尖，睁眼一看，原来是千面。

　　仿佛是在惊涛骇浪的汪洋中遇见的一叶浮舟般，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向他奔去，投入他的怀抱中，紧紧不肯放手。

　　千面只愣愣看着他的头顶，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

　　窗外的翠绿被骄阳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叶与叶之间闪动的那些光光点点，堪比夜空的闪耀繁星。风吹来，叶晃动，一浪滚着一浪，在清风中发出十分规律的沙沙悸响，似有人在低声絮絮，诉说着秘语。

　　二人维持着这个的动作良久，千面才缓缓放下手，轻拍他的后背，柔声问道：“好点了没？”

　　他的问话惊醒了沉溺在檀香之中的肖骐，他猛地松开了手，退后几步，结巴道：“抱，抱歉，太激动了，没控制住。”

　　千面轻笑道：“怎么，好点没？”

　　肖骐脸上犹如火烧，只怕是比胭脂还要红了。他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抬了抬眼皮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道：“早就没事了…”

　　千面经过他身边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慢慢抿了几口，才道：“既然好了为什么还赖在房里？”

　　肖骐转过身，想起今早发生的一切，心底暗生寒意，更觉有阴风吹来，身子一颤，道：“我害怕。”

　　千面抬眸，“怕什么？我…我们不就在这里吗？有什么好怕的？”

　　肖骐叹道：“谁叫我胆子小呢。”

　　千面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看道：“听雷二当家说，今早在雷氏祠堂，是你先发现雷少门主有异常的？”

　　听到这句话，肖骐终于抬起了脸，他如墨黑的瞳孔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仿佛只要多看几眼，便会被它吸入无边无际的幽暗之中。

　　千面险些在这双眼中迷失了神智，他拿起茶盏啜了一口冷茶，“怎么不说话了？”

　　肖骐的视线随即落在窗外那片青翠上，眸中映着连绵浮动的墨绿，只听他道来：“他看错了，那时候突然电闪雷鸣，我心里一害怕，就开始胡言乱语，乱指一通。我也没想到我这一指，还真让我指对了。我这应该就叫这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你说是不？”他幽黑的瞳孔飘忽不定，荡着平日里不会出现的阴郁。

　　“是吧…”千面搁下茶盏，脸色一变，换上了一副笑脸，转了话题：“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从身后取下一个约有两掌宽的木木盒放在桌上，推到肖骐手边。

　　肖骐疑惑着打开木盒，顿时有清香一涌而来。

　　“呀，是莲花糕。”

　　盒中摆着几块粉粉嫩嫩的糕点，做成莲花的样式，粗粗看去，竟能以假乱真，实在是精致的令人咋舌。

　　肖骐欢喜溢满全脸，“你这是从哪里来的糕点？竟这样精巧。”

　　千面道：“方才去百花巷买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肖骐轻轻捻起一块放在掌心，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口，“这样好看，我都舍不得吃啦。”

　　千面道：“不吃等下表皮风干的话就不好吃了。”

　　“你说得也是。”说完一口一个，一口气将所有莲花糕都下了肚，“糯糯的，真好吃～”

　　千面看他吃完，心情也变得愉悦，“好吃下次再买。”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肖骐喝口茶润了润喉，道：“千面，谢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千面走到窗前，将窗合上，轻声道：“听人说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吃点甜食就会好许多，你现在觉得好点了没？”

　　肖骐将木盒盖好，扯着笑脸道：“都说早就没事啦～”

　　千面锐利的视线在他身上环视一周，道：“身子是没事了，心却是未必，不是吗？”

　　肖骐惊于他的心细，绞着手指道：“你今天说的话怎么这么奇怪？”

　　千面对上他的双眼：“有吗？”

　　肖骐眸中带着委屈，反问道：“难道没有吗？”

　　千面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半刻便移开了，“你歇着吧，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肖骐送他出门，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一颗紧紧揪起的心才缓缓沉下。

　　夜里，热气散去，风微凉。

　　夜空上悬挂着一轮弯月，四周无半点明星点缀，凄凄淡淡。

　　幽幽月色下，天雷院如一头蛰伏在昏暗中伺机而动的黑豹，森森烛光就像是它那双冷厉的瞳孔，在漆黑里闪着令人窒息的压迫。

　　火光摇曳，夜风贯通院里院外，清一色的黑衣护卫齐齐守在院中的各个关卡，面色冷峻，不可逼视。

　　夜渐渐深了些，其中一名护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然而，有风忽来，他张大的嘴好似被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循着细微的灯火一路看去，竟发现飘忽不定的火苗此刻亦是保持着一个诡异静止的动作，阴寒森森。

　　幽月暗夜下，一道黑雾从重重护卫中穿梭而来，伫在一间厢房门前。

　　滚滚狂涌的黑雾拟出一只手指，轻轻将门一推。

　　涅天境三人围坐于地，掐着手诀，嘴巴微张，双目直直看着前方。

　　而在三人中间，“雷霆”跪坐在地，神色阴厉，乌黑的睫毛上垂着一滴水珠，欲坠不坠。

　　黑雾咧开一嘴如野兽的利齿，飘至“雷霆”身前。它抬起手指，触向结界。便见结界裂了一条细缝，越来越大！

　　“嗷喵～！”

　　突然一声厉吼，似叱似怒，由黑暗中汹涌传来！

　　黑雾周身一阵震动，隐约有消散之兆。

　　“嗷！嘶嘶～～！”

　　这一声声诡异的嘶嚎，尖声刺耳，粗声骇人，仿佛是在保护什么，又似在驱赶什么。

　　“嗷！！”

　　吼声一落，黑雾嘭地一声应声爆裂，散得无影无踪。

　　夜色中，一只浑身幽黑，脚踏白雪的黑猫摇摇而来。

　　它立在“雷霆”面前，幽绿的瞳孔带着黑夜的浓厚，仿佛一池深不可测的碧泉。

　　“喵～～”

　　柔柔的叫声荡在空寂无声的庭院中，沉重的夜也变得柔和起来。

　　它抬起毛绒绒的前爪，轻而易举地穿透结界，落在“雷霆”冷而厉的脸上。

　　轻轻一抚而过。

　　半响，它收回爪子，坐立片刻，随即旋身出门，弯曲的尾巴勾起一抹如同弦月般的形状，渐渐隐入暗夜。

　　风起，万物皆有了动静。

　　——————————————

　　第二日，碧空如洗。

　　天雷门偏厅，众人正在用着早饭。

　　饭毕，有护卫前来，报道：“二当家，诸位公子，门主有请。”

　　众人随着护卫来到天雷院西院，便由丫鬟迎着他们进了雷冽厢房。

　　雷冽坐在榻上，雷夫人正端着汤碗一勺一勺喂着汤药，待他喝完药，众人才躬身一礼。

　　雷冽脸色苍白，招手命人赐座，“你们来了。”

　　众人落座。

　　雷夫人拿着药碗起身，“小厨房里还在熬着粥，我去看看，你们聊着吧。”

　　众人起身迎送。

　　院里有蝉鸣声声，伴着轻风习习，日光绚烂，一片明耀，四下都透着宁静且美好的气息。

　　家仆们端茶上桌，躬身退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看。

　　时间在长久的沉默里一点一滴地流走，众人始终保持着缄默。

　　这时，有丫鬟来报，“老爷，粥已熬好，您是现在用吗？”

　　雷冽摆手，“你去回夫人，我等下再吃。”

　　丫鬟退到门外，将门合上，这才离去。

　　安静中，闻得重重一声叹息。

　　雷冽有些干燥的嘴唇动了动，道来：“听乌管家说，你们有事问我？”

　　雷沧余喝了几口热茶压压心里的奔腾，直言道：“没错，我有事要问！”

　　雷冽拉了拉薄被覆盖在腿上，“你问吧。”

　　雷沧余这两日许是被这件事搅得没有安宁，脸上布满了倦意，“大哥，我实在是忍不住
　　了，我就想问清楚，你和二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雷冽幽幽一叹，眉眼间都是黯然，“本应该同他一样，尘封在二十几年前的。当年我曾起过誓言，绝不再提这件事一字半言，也吩咐了天雷门众人不准再提起。可如今…唉，终归是我的孽，逃不掉。”

　　众人侧耳倾听。

　　雷冽遥望窗外盈盈翠绿，脸上沁着淡淡的悲伤，“这件事，要从我第一次见到阿语时说起…”

　　外面日头正值猛烈之际，聒噪的蝉鸣吟得人心生浮躁，正如二十二年前的那一日──

　　……

　　烈阳如火，暑气炎炎。

　　今早被父亲训了一顿，我心中郁结，便想着找雷霆吐吐苦水。我由回廊快步而走，转了九曲十弯之后，来到一处密林。

　　林叶茂密，挡住了大部分的灼热之气，有微微凉风吹来，心底也稍稍舒爽了些许。

　　再往前去，便是一片海棠花林。

　　海棠花盛放如雪，在烈日下泛着艳艳光芒。

　　大风吹，漫天花瓣迎风扬起，如一场飘雪。

　　我往海棠花林中走去，清冷芬香扑得我全身皆是淡淡香气。沿路走了一段之后，忽闻前方有细声传来，我轻步向前走去，在离她们相近时，隐在一棵海棠树后，抬眼望去，原来是几名身着鹅黄的襦裙的婢女正对着一名青衣女子指指点点。

　　“是谁允许你来这里的？你不知道外院婢女不得允许是不能擅闯内院的吗？”

　　“没错！违背门规，当家法侍候，再逐出家府！莲棠姐，我们这就去告诉乌管家，让乌管家把她赶出天雷门！”

　　被唤为莲棠的那名女子应该是这群婢女的领首，只见她一双上挑的凤眼如利刃般在青衣女子身上扫了扫，又厉声说来：“你说，是谁让进来海棠林的？我也不是蛮横之人，只要你说出正当缘由来，我也不会为难你！”

　　青衣女子垂着头，一声不出。

　　婢女甲见她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威胁道：“莲棠姐问你话呢，你再不答我们就唤人了！”

　　青衣女子倒也是个倔脾气的人，就是不说话。

　　婢女乙被她的举动激怒，上前一把拽住青衣女子的手腕，喝声道：“好倔的贱胚子！我倒要看看你这贱胚子的嘴能有多硬！”

　　话音方落，举手就往青衣女子的右脸颊呼去！

　　我心下一抖，提步就要出面喝止她。

　　谁知青衣女子一抬手，稳稳将她的手擒住！

　　速度快到无人看清她是何时抬的手。众婢女皆是一愣。

　　我看着消瘦的青衣女子目生赞赏，心道：“虽是个外院丫鬟，却没有外院的唯唯诺诺，倒是个不能欺负的。”

　　青衣女子慢慢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不可逼视的清冽。

　　直至此刻，我才看清她的相貌，好一张冷艳面孔！我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众婢女见到面前女子的真容，数目相对，面色变得异常古怪，莲塘尤甚。

　　方才举手要打她的婢女甩开她的手，阴阳怪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厉解语。”

　　原来她叫厉解语。

　　我在心里轻吟着她的名字。海棠树下解语花，这样温柔的一个名字，配上这样清艳清冷的脸，竟无一丝违和。

　　厉解语定定看了几人几眼，不想再与她们纠缠，福了一礼，转身便要走。

　　莲棠却上前阻她前路，沉声道：“是不是二公子叫你来的？”

　　二公子？她说的是雷霆？雷霆何时识得这个外院丫鬟？

　　正在我疑惑之际，厉解语道：“此处是二公子的私院，我既能进来，当然是得以二公子允许。”

　　婢女甲逼问道：“那刚才莲棠姐问你为何不说？”

　　婢女乙哼道：“有二公子做靠山，她眼里哪里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还未等厉解语答话，婢女丙又道：“也不知道二公子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频频让她出入海棠花林。”

　　婢女乙讥笑道：“还能为什么，你看人家这一副狐媚样，表面冷冷清清，私底下不知多会使狐媚手段呢~”

　　厉解语厉目一冷，“小心你的言辞！”

　　婢女乙道：“我说错了吗？你一个外院丫鬟，三天两头往内院跑，你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哼，若是安分守己待在本位，也总会升为内院婢女的一日。只是有些人贱胚偏要走歪门邪道，用媚男之术来往上爬，真真是不要脸极了。”她说着嘴角一挑，嗤笑道：“哦，我倒是忘了，你父亲是乡野屠夫，因杀孽太重早早就归西了，你舔着脸求乌管家收你入院，这才有钱葬父。谁知你入院后不安守本分就算了，还想进内院？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清风吹起海棠花飘散满天，我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一分怜惜，原来她竟有这样可怜的身世。

　　婢女丙接着道：“原来是卑贱的乡野之女，怪不得要用这种肮脏手段呢~”

　　待她说完，其余一众婢女捂嘴偷笑，眼中尽是排挤和嘲讽。

　　我被众婢女的话语迷惑，忍不住在心里想道：“她真的如她们所说的这样吗？”

　　她清冷的面容带着不可压迫的强硬，我内心激起一层涟漪，心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这时，就见厉解语面色彻底冷了下来，阴声道：“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婢女丙道：“我们怎么胡说！前段时日我还看见你和一个护卫拉拉扯扯，摸手摸脚，看得我都要洗眼了呢。还有一次，我看见你和二公子一起，你走着走着，故意往二公子身上倒去，还说不是居心叵测！我看你就是想要勾引二公子！不要脸的贱胚！”

　　莲棠听她说来，本就不好看的脸上更是一沉，道：“你说，你跟二公子究竟是什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森冷声音由我前方响起：“何人在此喧哗？”

　　我听其声音，便知道海棠花林的主人来了。

　　众婢女见到雷霆，吓得面色一白，连连垂头福礼，大气不敢呼出。

　　雷霆在几名婢女身上扫了一眼，冷声道：“你们是哪个院的婢女？”

　　莲棠颤颤巍巍上前一步，回道：“回，回二公子，我们是听风院的…”

　　雷霆打断道：“我不记得我有允许你们进来海棠林。”

　　莲棠一颤，头垂得更低了：“二公子，奴婢是见海棠花开得这样好，所以就情不自禁进来赏花，还望二公子恕罪！”

　　雷霆不再看她，只冷冷道：“再有下次，断腿。”

　　他说的这样云淡风轻，好像就是在与人闲话家常一般。

　　众婢女早已吓得魂魄俱散，忙忙跪下不断说着恕罪的话。

　　雷霆张嘴一字：“滚。”

　　众婢女不敢再多留半刻，叩了大礼后便提着裙摆跌跌撞撞跑了。

　　我在树后摇了摇头，“这家伙，总是拿狠话吓人。”

　　厉解语福了一礼，“多谢二公子为奴婢解围。”

　　雷霆难得面露了温柔之色，“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他的话说得这样暧昧，我听见我的心“咚”地震了一声。

　　那厢，见厉解语拿出一个小香囊递给雷霆，“二公子，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雷霆接过后贴身而放，又与她说了几句话。因他的声音太低，我竖起耳朵也无法听清。

　　漫天雪白的花瓣在飘舞，无声无息地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才子佳人，养眼的让人妒忌。

　　雷霆为她扫去肩上的落花，她垂着头，宛如一副羞涩小女子之态。

　　我看得出神，心中竟不禁生出羡意。

　　半刻后，厉解语福礼退下，亦带走了卷着清香的风。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发着愣，心里竟是想着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方想到再见此处，我嘴边浮起一抹苦笑，“我与她互不相识，怎能用再见二字？至多是我一人妄想的遇见罢了。”

　　我止了思绪，一回身，便见雷霆转身就要去了。可走了两步，却听见他说道：“大哥，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我怔须臾，立即正了正神色，大笑两声，现了身，走到他身旁，“这都让你发现了，功夫增进不少啊。”

　　雷霆面色淡淡道：“你藏这么近，想不发现都难。”

　　我虚虚笑了两声，见眼前的这颗海棠花开得极好，娇艳欲滴，纯白如雪，眼前不由又划过那抹青色身影，便忍不住问道：“方才那位青衣女子，你与她相识？”

　　雷霆“嗯”了一声，面上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他转过头来与我相视，突然问：“大哥觉得她怎么样？”

　　我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想了片响，才如实道：“我与她并不相识，亦不知她的性情，无法判断。”

　　雷霆轻轻笑了笑，似三月暖阳，“她是个很好的人。”

　　他的笑来得突然，我又是一愣。雷霆自小喜怒不溢于表面，不管对谁的都是冷冷淡淡。我与他从小兄友弟恭，他也只有对着我才有些许别的表情，不过像今天这样笑，倒是第一次见。

　　这一刻，我便知道，她在他心目中，定是已有了一席之地。

　　我心里那份刚刚冒出苗头的悸动，转瞬就被这一桶冷水浇得没了声息。

　　他见我没有出声，便问：“大哥怎么样了？”

　　为了不让他看出我的变化，我慢慢转了话题，与他说起今早被父亲训话一事。

　　雷霆听后也觉得我无辜，只得安慰了两句：“阿谦还小，毛手毛脚是小孩儿的天性，你做大哥的，就多担待一下。再说父亲也只是训骂几句，你就不要为这点小事闹心了。”

　　我心里委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拿这次来说，爹明明知道是阿谦不小心打烂他的花瓶，他转过头竟然来训我没有好好看住他，我真是冤枉！现在娘身子不好，阿谦一天到晚就粘着我，可我也有事要做，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总不是要我把他栓在我的裤腰带吧？”

　　雷霆道：“娘昨日又染了风寒，爹他心情不佳，你就不要与爹计较了。”

　　我恹恹道：“倒霉的总是我。”

　　忽地，我脑中生出了一个想法，抓住他的肩膀，道：“不如，最近让阿谦来你院里跟着你吧？可好？”

　　雷霆歪头想了想，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怕阿谦不愿意。你知道的，他一向都怕我。”

　　我笑了笑，道：“你不要每次见他就板着脸，其实阿谦也很想跟你玩的，他之前还同我说起，你怎么天天都是一张冷脸，他想与你说话都被你吓跑了。”

　　雷霆：“我板着脸？哪里有，我每次看到他都是很温柔的，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怕我。”

　　我心里嘀咕一句：“你温柔？那千年寒冰都空运叫做烈焰如火了。”这样一想，我又道：“就这样说定了。近日爹他无心处理要务，乌管家总催着我帮忙处理，我实在抽不出身再来照顾阿谦了，你就当是帮大哥分担一下吧。”

　　雷霆点头：“兄弟之间哪来的帮不帮，都是我应当做的。”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弟如此，何其幸哉。”

　　我与雷霆闲步与海棠花下，风起花落，眼里心里都是这片婀娜多姿的解语花。

　　行了良久，就快到海棠苑时，雷霆忽然出声：“下次引见她与你相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谁？”

　　雷霆道：“方才你问的那个青衣女子，下次她来的话，我引见与你相识。”

　　我涩涩回道：“好。”

　　雷霆又道：“对了，她姓厉，名解语。解语花下影成双的解语。”

　　我淡淡应声：“嗯。”

　　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