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推演出所有结局》末昙

11、第 11 章

　　讨论结束，跟着禄狄默往回走时，谭溯星又一次有了被禄狄默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奋起反抗的感受。

　　要不然还是杀了禄狄默吧，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谭溯星心如死灰地想。

　　“禄哥，谭秘书！”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回谭溯星的思绪，循声望去，是武装部部长武光衍。

　　武光衍是异能者，但不在异能部工作，这在公司里是罕见情况。
　　他出身贫苦，小时候没有接受基因改造的条件，二十岁觉醒异能。
　　为保护异能，非必要不可接受基因改造，因而，武光衍身材矮小粗壮，还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横着长成一个球。

　　武光衍的匪气，和禄狄默臭味相投，他自认为和禄狄默是“哥们儿”，一口一个禄哥，叫得很亲切，尽管他比禄狄默大10岁。

　　但是，谭溯星知道，禄狄默从不把任何人当哥们儿。

　　“禄哥，你也知道了吧。”武光衍狠狠地磨着牙齿，“阿卡纳真他妈狂啊，敢对完美世界下手。”

　　禄狄默往周围一看，这是异能部的员工宿舍区：“你来守实习生？”

　　“对，”武光衍说，“也就咱们公司这么仁慈了，一个实习生，竟让我这个武装部部长亲自出马。也是没办法的事，信号灯的副作用太恶心，这要是扩散了……”

　　二人聊了几句，武光衍叫了十几声禄哥，告别时，武光衍拍了拍谭溯星的胳膊：“谭秘，老板亲自保护你的殊荣，你可不能忘。以后好好干。”

　　谭溯星微笑称是，心想：什么殊荣，禄狄默这是把我当诱饵，吸引阿卡纳的人追过来，好活捉一个。

　　阿卡纳的人不敢闯入公司，离开公司，才有希望把他们钓出来。

　　跟着禄狄默坐进飞行车，车内智能管家自动启动。

　　“禄先生，晚上好。是否回到您的经常居住地？”

　　“不，”禄狄默回答，“就近找一间偏僻的独栋。”

　　智能管家：“收到。正在检索。”
　　“是否将目的地设为杂木岭南区度假别墅？”

　　禄狄默：“嗯。”

　　飞梭状的汽车从天台升空，正要启动时，谭溯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一下。”

　　禄狄默疑惑地看着他，却见谭溯星迅速脱下西装外套，迅速摸了一下衣兜，继续脱马甲。

　　“在我的车里脱衣服？”禄狄默蹙眉盯着他，“谭秘，你最好别搞特殊。”

　　谭溯星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回怼道：“禄家一条狗都比寻常人叫唤的声音大，这份特殊的血脉我可不敢高攀。”

　　禄狄默愣了一秒，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谭溯星口中的“禄家一条狗”。

　　这时，谭溯星从西装马甲的内侧，拔|出来一个类似大头针的银色东西，捏在指尖，递给禄狄默看。

　　那是一颗定位器。初始形态是一根细针，带热追踪微型芯片，放在外衣兜里，定位器会弯成螺旋状，刺穿好几层衣服，甚至能穿透作战服，固定在内侧衣服上。

　　禄狄默脸色一沉：“什么时候？”
　　这句话刚问出来，禄狄默就想到答案了：告别时，武光衍拍了拍谭溯星的胳膊。

　　武光衍指缝中夹着定位器，那时，这小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掉进谭溯星的口袋。

　　谭溯星按了一下眼镜腿，开启放大模式，看了一下定位器的编号。完美世界出品，没有监听功能。

　　谭溯星松了一口气：“出发吧，为了不打草惊蛇，中途随意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把定位器扔下去。”

　　飞梭车再次升空，在高楼间飞行的轻盈姿态，像林鸟的翅膀掠过乔木。

　　“谭秘书，你的警惕心很强，这真让我意外。”禄狄默望着窗外，忽然说。

　　“过奖。”谭溯星敷衍道。

　　上一世，他能在禄狄默眼皮子底下，指使手下的人研制出仅针对S+异能【半神】的【异能渐冻剂】，并把药剂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禄狄默的咖啡，让禄狄默逐渐失去异能，又悄无声息地潜入禄狄默的住所，将他暗杀。没点反侦察意识，怎么可能做得到？

　　谭溯星给调律科科长贺研发了条消息，让她留意武光衍，除武装部外，再派其他人保护卫轮。

　　禄狄默则给公司的人工智能中控系统发指令，加强对武光衍的监控。

　　武光衍为何要把定位器放在谭溯星身上，还没有定论，眼下最好蛰伏观察一阵。

　　公司内部有人图谋不轨，这人还是部长，谭溯星和禄狄默都见怪不怪。总员工数超过千万的公司，如果没有内鬼，那是玄幻片。

　　飞行车远离市区，越过一座小山，谭溯星顺窗户把定位器扔了出去。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飞行车降落在禄狄默的一处住所。

　　住所是位于荒山老林中的深褐色三层小楼，不远处是一道瀑布。没围出院子，荒草自然地围绕小楼疯长，颇有雅趣。

　　飞行车降落的嗡嗡声，吓跑了周围的小动物。二人从天台进入房子内部，抬眼只见一片漆黑。

　　很显然，禄狄默很少来这里住，或者说，禄狄默根本没来过这儿，他摸黑找血统认证仪就找了两分钟。

　　“认证通过，欢迎您，禄先生。”

　　客厅的灯光次第亮起，谭溯星这才看到屋内陈设，最醒目的，是挂在双跑楼梯平台处的巨幅书法，黑底金字写了一句话：世界没有完美结局。

　　书法可是富商们才能消遣得起的收藏品，谭溯星正欣赏时，禄狄默抄起一个椅子，砸向书法作品。

　　椅子飞出去十多米，把那幅书法砸得粉碎，嘭一声砸在楼梯平台上。

　　谭溯星吃惊，下意识地看向禄狄默。

　　“把它扔出去，不，烧掉。”禄狄默说，“谭溯星，没让你干，有家政机器人。”

　　禄狄默竟然知道家政机器人，这真令人惊讶。谭溯星希望，下次他想喝咖啡时，也能想起家政机器人。

　　至于禄狄默为什么看书法不顺眼，谭溯星一点也不好奇，行为不抽象就不是禄狄默了。

　　谭溯星转移了话题：“老板，您先休息？属下住哪一间卧房？”

　　“休息什么？”禄狄默没好气地说，“九点来餐厅吃晚饭。管家，餐厅和厨房在哪儿？”

　　智能管家：“请您跟我来。”

　　地板上亮起蓝色指示灯，禄狄默丢下谭溯星，独自离开。

　　谭溯星一个人在客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帮家政机器人燃起壁炉，又把书法的木框、玻璃和手工精裱的书法作品，一块块地扔进壁炉里。

　　做这些事时，谭溯星在书法纸的背面，发现一个黑底金色图案的印章，印章的图案是两只悬浮的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掌心中间，是一颗星球。

　　这是禄氏的家徽，书法一定传了好几代。禄狄默如此讨厌这幅书法，或许是因为他并不和睦的家庭关系……

　　花一小时收拾好狼藉，正好到了九点。谭溯星跟着地板上的光标，来到餐厅。

　　圆桌上摆了三菜一汤，还有两碗饭。谭溯星看着已经落座的禄狄默，忽然觉得这顿饭如果要和禄狄默一起吃，那还不如饿着。

　　但禄狄默都把谭溯星那碗饭盛出来摆好了，谭溯星只能克服抗拒心理，坐在禄狄默对面。

　　吃了两口，谭溯星的抗拒心理消失。

　　火腿口蘑鲜香异常，白菜酿肉味浓多汁，清炒四季豆清爽可口，就连寻常的娃娃菜豆腐汤都有一种别样的可口。

　　谭溯星不是挑食的人，没有忌口，清淡口麻辣口都可以，也可以连续一整年只吃营养液和能量棒。

　　他确实没吃过如此合心意的菜，不禁好奇：“老板，您用的是哪一款烹饪机器人？”

　　禄狄默没回答，而是问：“喜欢吃？”

　　“喜欢。”谭溯星说。

　　禄狄默轻笑一声，谭溯星认为这一声笑里愉悦的成分远大于揶揄的成分。

　　“那你怕是没口福了。”禄狄默说，“我自己做的。”

　　谭溯星的汤勺差点掉在桌子上，他隔着冒热气的饭菜，不可置信地盯着禄狄默：“您自己做的？”

　　“对啊。”

　　禄狄默会做饭？这件事比死后重生到七年前和离奇多出来的【完全推演沙盘】异能，还让谭溯星吃惊。

　　“很惊讶么？”禄狄默兴致盎然地微笑着，“第一次被下毒时，我六岁。从那时起，我开始学做饭，正餐我只吃自己做的，公司食堂，外面的餐厅，我从来不吃。”

　　谭溯星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现在的社会不流行商业饭局，即使有，禄狄默也会推掉。

　　躲不掉的酒会，禄狄默也只端着酒杯做做样子，一场酒会下来，酒水摄入量可能不足20毫升。

　　“很多人想毒死我，家政机器人也有被黑客入侵的风险。谭秘，我多么信任你啊，只有你给我泡的咖啡，我才会喝，”禄狄默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谭溯星心想：那真是对不住了，到最后，只有我能杀了你。

　　今天的事一件接一件，吃过晚饭，已过了晚上九点半，为肠胃健康，谭溯星吃了一片消化药，简单洗漱准备睡觉。

　　“老板，我睡哪一间客房？”谭溯星问。

　　禄狄默随手指了一间：“就这间吧。你现在就要睡了？”

　　谭溯星：“嗯。”

　　和谭溯星地位持平的人，除了他，恐怕都进行过缩短睡眠的基因改造，或者觉醒异能后睡眠自然缩短。

　　但谭溯星有脑疾，还是搞不清病因的罕见病，医生说，如果谭溯星进行基因改造、或植入义体，脑疾很可能加重，甚至出现智力障碍。

　　因此，谭溯星没有义体、没改造过基因，他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自然的人”，他需要八小时以上的睡眠。

　　十点半之前，谭溯星需要入睡，他在衣柜里翻出来一套一次性睡袍，刚系好带子，躺在床上，禄狄默推门走进来。

　　他态度自然，仿佛走入自己的卧室。

　　谭溯星坐起来：“老板？”

　　“老板什么老板，”禄狄默说，“你没有活捉阿卡纳成员的体能。”

　　谭溯星已经被阿卡纳的人打上标记，禄狄默和他住一起，就是为了用他钓出阿卡纳组织成员。

　　如果阿卡纳成员搞夜袭，谭溯星还真没办法应对。

　　但禄狄默不能接受和他人同宿一间卧室啊，还有，谁睡地铺，谁睡床？

　　“你也知道我的习惯。”禄狄默面无表情地说，“我睡觉时，身旁不能有活人，机器人也不行。今天破例，但也不能破太多。”

　　禄狄默拿出两副磁力镣铐，扔到床上：“谭秘，自己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