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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   回到这座城市并没有杨又恩想象的那么难以忍受,同样她也没有阔别已久想要好好重温故地的兴趣,姐妹俩带着孩子径直回了彭冉爸妈家去看外婆。

      第二天李彤约了伴郎伴娘彩排,彭冉将杨又恩送到酒店就带着瞳瞳走了,杨又恩走进包厢时其他伴郎伴娘已经到了。

      准姐夫李想一见杨又恩便大步迎上来打招呼,生意做多了习惯使然,下意识就递了根烟。

      周围的伴郎一见这阵势,再看看眼前人的气质打扮,心里都忍不住嘀咕,这感觉明明更适合当伴郎啊。

      杨又恩自然笑着婉拒了,与李彤的堂妹们挨个打招呼后一起落了座。一个大圆桌伴郎伴娘面对面分坐,自动将主位空出给了一对新人。

      伴郎的半圈里,一个瘦高个胳膊搭在李想肩上笑着调侃:“想,你小子福分不浅呐,看这小姨子们,一个个赶上仙女了。”

      还没等李想反应呢,包厢门口李彤已经先声夺人了:“郭涛,你再在那胡咧咧,明天捧花就别想抢了。”

      李想赶紧站起来去接李彤手里的东西,当着众人的面腻腻歪歪的抱着李彤亲了一口。
      郭涛连忙道:“别呀嫂子,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嘛。”

      李彤娇俏地看了他一眼,将礼盒一个个分给伴娘,边分边说:“家里好多亲戚,招呼完又去给你们拿伴手礼,都忙昏头了。”

      说着冲着对面的伴郎介绍道:“给大家正式介绍认识一下,我这边的伴娘都是我妹妹,这是三个是堂妹。”
      最后挎着杨又恩的胳膊说:“这个是表妹。”

      伴手礼递给杨又恩,笑着的脸瞬间就板起来了:“我怎么看着你比上次见又瘦了一圈,你是在北京喝西北风吗?”

      杨又恩抱了抱李彤,被问的头疼:“你怎么跟冉姐一样,都担心我喝西北风?”
      李彤将杨又恩拽回座位:“浑身上下捏不出三两肉,你再这么瘦下去风都能给吹散了。”

      寒暄期间餐厅经理带着服务员进来起菜,亲自将凉菜热菜陆续端上桌,一眼看去都是当地特色菜,最后一道素菜砂锅上桌还咕嘟咕嘟翻滚着热气。

      经理摆好盘后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向众人:“菜齐了,各位请慢用。”
      转头又向李彤道:“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就在备餐间。”

      李彤笑着点点头:“谢谢,没.....”视线扫到冒着热气的砂锅,话音一转:“不过这道菜我没点。”

      经理便笑着介绍:“这道砂锅是我们的新菜,康记的做法,老爷子年龄大了关店后我们小韩总买了秘方,今天知道您婚前筹备宴,特地请各位帮忙尝尝正不正宗。”
      李彤听对方这么说便大大方方道谢。

      伴郎那边儿的郭涛感叹道:“这么牛逼的酒店居然连小门脸儿都不放过,小韩总的生意经果然是咱们学不来的,怪不得赚得盆满钵满呢。”

      李想想都没想便向着小韩总说话:“这条街的门脸儿都是人家的,至于跟一张秘方过不去?估计就是顺手的事儿。”

      另一个伴郎跟着八卦,好奇地问他:“想哥跟韩澈是亲戚啊?”
      李想摆摆手说:“亲戚的亲戚,平时走得近,听说我们要办婚礼就给留了宴会厅。”

      郭涛不乏羡慕地说:“我听说韩澈比我们还小一岁吧?家里有钱,会做生意,人长得还帅,就差一个漂亮老婆了,人生巅峰啊,这咱是拍马都赶不上。”

      李想笑着打趣:“硬件你是赶不上了,漂亮老婆呢倒是可以争取一下,就看明天捧花送不送的出去了,等韩澈的老婆还......”

      话没说完脚踝猛然被踢了一脚,李想憋着气惊讶地看向李彤,接收到李彤的眼刀子后突然反应了过来,硬生生将那口气憋了回去。

      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没瞒住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夫妻俩是今天的主角,一举一动牵着众人的视线,李想一脚挨得让伴郎们莫名其妙,堂妹们却都瞬间领悟到了,有意无意看看杨又恩的脸色。

      毕竟当初那件事闹得说是满城风雨都不为过了,外人不知道内情,但或多或少还是从长辈嘴里听说了一星半点。

      杨又恩从看到那个视频起就知道避不掉他,这个城市说小吧孕育着三四百万人,可要说大,比那些承载几千万人口的城市小多了。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这里依然是人情大于规则的生存法则,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往上数几代,没准儿进的是同一个祠堂。

      十几岁时杨又恩沉浸在这种紧密联系中,以为生活就该是这样,谁离谁都不是很远,想要靠近一个人也很容易,就像她和韩澈。

      很多时候杨又恩无法向别人介绍她和韩澈的关系,真讲起来却并不复杂,杨又恩的表姐彭冉嫁给了韩澈的堂哥韩飞,所以韩澈是杨又恩的姐夫的弟弟,后来,韩澈变成了杨又恩的外甥女的小叔叔,当下,韩澈是李彤举办婚礼酒店的老板。

      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隔着一层,牵扯了很多人,近不到亲戚,远不到朋友。

      十年前杨又恩想尽办法成为最特别的那个人,十年后得偿所愿,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是够特别的。

      八年未见,无法否认对方的存在,又不可能走进彼此的生活,如果真要见了面,还得叫人家一声哥。

      李彤将砂锅转到杨又恩面前,打破周围的安静:“都多久没吃到家乡的味道了,多吃点。”

      杨又恩无视了明里暗里的视线,见桌上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顺着话茬接下去,硬装糊涂才显得刻意,边夹菜边问李彤“澈哥在酒店呢?”

      李彤早已恢复了笑脸说:“没在,韩澈他妈妈回来了,说想到处转转,韩澈陪着去了。”

      “这样啊,那看来是没机会打个招呼了。”杨又恩像是面对熟悉但并不热络的朋友,语气里带着适当的遗憾和成年人心照不宣的寒暄。

      李彤心里忍不住对杨又恩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到底是出于刻意避而不谈的愧疚和对杨又恩的心疼没真翻白眼儿。

      杨又恩轻轻转动圆盘,将砂锅转离自己面前,招呼大家:“味道确实不错,你们也尝尝。”

      当初这酒店路口的砂锅店杨又恩连着吃了一个月,能尝的出来味道还是曾经的那个味道,只是没有记忆里那么香了。
      菜还是那道菜,是人变了。

      一道菜搅了胃口,杨又恩草草吃了点便放下了筷子,等众人吃完跟着一起去宴会厅彩排。

      宴会厅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以塞尔比教堂为灵感,命名璀璨时光,冰丝布幔打底,仙系缥缈云纱顶,既梦幻轻盈又清透浪漫,目之所及每一处都是李彤千挑细选定下的。

      杨又恩策划过几十场婚礼,中式西式国内国外,李彤的婚礼布置只能说中规中矩,她却不可避免的眼眶发酸,像个初次参加婚礼的新手,全程司仪怎么说她怎么做,神思不属地像个提线木偶。

      婚礼对于新人是步入人生新征程的仪式,对于家族就是难得一遇的大型社交活动。

      新娘子的房间里挤满了人,七大姑八大姨进进出出,男人们被支使着看孩子,有些忍不住的大清早就聚在一起喝酒,在这一天,谁跟谁都没了龃龉,屋里屋外一团和气。

      杨又恩的工作就是寸步不离陪着新娘子,顺带替新娘子接下一波一波的问候。

      李彤父亲那边的亲戚都不认识她,母亲这一方共同的亲戚大多也不是很熟,只能礼貌而不失优雅的保持微笑,新郎还没到呢,脸都快笑僵了。

      热热闹闹的中式出阁仪式结束,女方亲戚们再浩浩荡荡赶往酒店,等待中午的婚礼仪式。

      伴娘们陪着李彤去新房给男方家人敬茶,之后再和男方一起前往酒店,繁杂的习俗走了一大圈,婚礼才进入主要环节。

      李彤改妆换婚纱时,伴娘暂时没什么事,杨又恩前一晚几乎没怎么睡,又忙了一早上,这会儿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透口气。

      如今这高达27楼的建筑就是当初星辰酒店的原址,韩澈应该是将酒店一条街的门面都盘了下来,重新建成了如今的模样,当下再看已经完全找不到过去的影子了。

      酒店二楼转角有个大露台,露台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对面还是停车场,即使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估计也鲜少有人来,正好方便杨又恩在这喘口气抽根烟。

      站定在露台边会发现也不是一无是处,反而因眼前没有任何遮挡,目光放远一些隐约能看见老城区的建筑,或许这是与过去唯一的连接了。

      大白天的,杨又恩仰头看了看天,心里想着晚上放把椅子躺在这儿看星星应该还不错。

      正胡乱想着,楼下正对面一辆黑色路虎揽胜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男人率先下车,黑T牛仔裤板鞋,肩膀平直宽阔但并不健壮,长腿几步迈到了后备箱,途中随手一带开了后车门。

      看背影和穿着谁能想到男人马上三十了。

      副驾上下来一个穿着修身连衣裙的女人跟上去帮忙,后座上两个妇人互相搀扶着下车,刚下车便又挽起了胳膊。

      其中一个温婉妇人笑着说:“姗姗,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让韩澈拿就行了。”

      姗姗娇俏的笑了笑:“梅姨,东西有点多,澈哥一个人不好拿。”

      韩澈不温不火的声音跟着传来:“没事,都不沉,你别沾手了。”

      说话的同时两只手提起东西,直起身准备关后备箱时不经意往上扫了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瞬间聚焦在了杨又恩身上。

      杨又恩见对方认出了自己便抬了抬夹着烟的手算是打个招呼,韩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右脸眉骨到眼尾横亘的刀疤太凌厉,给本就清冷的长相又添了几分冷意。

      定定的目光落在露台有些久,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韩澈收回视线顺着手腕的力道关上了后备箱抬腿走了。

      姗姗顺着韩澈的视线往上看,也看到了露台上的杨又恩,到下颌的黑短发,米白色晚礼服的包裹下更显腰细腿长,肩上披着件黑色西服,宽大的外套在她身上并不觉得累赘,反而与晚礼服刚柔并济。

      正如那张脸一样,偏可爱清纯的五官配合着她此时从上往下的视线,中和了锋利的气质,但一手搭腰,拿着烟的手肘轻搭其上的姿态多少带着些睥睨的意味。

      杨又恩直面对方的打量,见对方的眼神里并无恶意,礼节性的回以微笑,姗姗见此也点头微笑,之后跟着韩澈的脚步离开。

      杨又恩视线定定的放在路虎车上,烟燃到尽头了都没注意,烟雾向上弥漫开来,眼睛有一瞬的刺痛,杨又恩垂眸看了眼走到垃圾桶将烟按灭。

      脚步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还是转身回到了刚在站的位置,视线重新落回停车场。

      不久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杨又恩没动,等到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直到停下,杨又恩才扭头叫了声:“哥。”

      韩澈单手插着兜儿,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片刻很快便又恢复了自然,抬起手用拇指刮了刮眉骨,正好刮在刀疤的位置,他略过了那声“哥”,只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晚上。”
      韩澈掏出烟叼出一根,又将烟盒往杨又恩的方向递了递。
      杨又恩扭头去看,万宝路,太凉了,她摇头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兰州。

      韩澈垂眼扫了一眼,而后将万宝路收了回去,嘴里叼着烟开始摸裤兜,前后摸了一遍后,身旁的杨又恩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韩澈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之后才将打火机接了过去,点着了烟。
      “今天晚上。”杨又恩接回打火机,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超市里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杨又恩随手在记礼金的桌子上拿的,一来一回之间,两人连手指头都没碰到。
      韩澈低头吸了口烟,隔了会儿又问:“回来了怎么不多待几天?”

      “回去还有工作。”杨又恩将过了肺的烟吐了出来,万宝路的气味在兰州面前淡得几乎没有痕迹。

      三两句寒暄完,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生硬的客套说不出口,想说的话不能说,只能任由气氛沉默,好在不是所有人之间的沉默都会使人尴尬。

      就这么站了会儿,韩澈突然开口重启话题:“你姐夫下个月出来。”
      杨又恩夹着烟头的手顿了顿,回说:“我知道。”

      韩澈转身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隔着烟雾看了杨又恩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有时间回来吗?跟大龙他们约好了一起去接。”

      杨又恩摇了摇头:“我姐说,我姐夫不想让我去。”
      “也行,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韩澈夹着烟的手挠了挠眉尾。

      两人一正一背的站着,杨又恩抬起下巴点了下停车场换了个话题:“车不错。”

      韩澈扭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随手撸了一下自己的短寸,目光终于放在杨又恩的脸上说:“那女生是邻居家的女儿,来这儿玩几天。”

      杨又恩也想起来了,当初的自己大言不惭说未来老公的副驾驶只能自己坐,现在想想真是任性且幼稚,看来娇蛮霸道的形象很难被抹掉,怪不得韩澈能拐到这儿。

      杨又恩笑了笑,顺着接茬儿:“长得漂亮,端庄大方,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是不错”韩澈看着她声音低了一些,“但我要娶的人不会是她。”

      杨又恩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叹气,果真是变了,以前说话做事总是留三分,现在成熟了反倒直接了。

      她始终将目光放在那辆车上,真如面对自己亲戚一般礼貌应对:“知根知底,门当户对,喜欢就定下来吧,别让梅姨操心。”

      韩澈一点儿面子没给,从刚才起就放在杨又恩脸上的目光也没有偏移过,直白道:“不喜欢,以后也不会有感觉。”

      杨又恩沉默了,她突然有种憋闷的感觉,烟从肺里转了一圈再吐出来也没有好转,手里的烟燃尽也该回去了,抬手准备将最后一点儿红星摁灭。

      韩澈顺手接过,左手换右手将两个烟头一并按灭了,与此同时左手自然而然握住了杨又恩还未来得及放下的右手。

      手腕上经常戴着的手表今天换成了礼花,韩澈的手刚好握在礼花上,阻止了杨又恩准备离开的动作。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杨又恩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定在了原地,忘了第一时间挣脱。

      她抬眼去看韩澈的脸,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是只到韩澈的下巴,顺着眉骨的疤看向对方的眼睛,眼神里多了几分询问。

      韩澈低着头垂眼去看手里纤细的腕骨,松垮的飘带下露出了零星的疤痕,韩澈的大拇指就放在往下不到一厘米的位置,随后缓缓上移,飘带下的青筋骤然出现,一横一竖像个十字架牢牢地定住了韩澈的心思。

      他深吸了口气,不得不将飘带拨回来,突兀的疤痕不见了,粉色飘带衬得手腕肤若凝脂,他用修长的手指快速打结系好,再一下一下慢慢调整,边调整边说:“好好吃饭。”

      杨又恩也垂眸看向他手腕上戴着的黑绳,天珠正好卡在骨节上,光泽一如当年莹润。

      她没让自己失神太久,这次轻飘飘抽回了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落在西服外套下的手借着提裙子的动作紧紧攥着,肩背打直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后的目光如影随形,她知道。

      韩澈靠在门上追随的视线肆无忌惮,他知道她不会回头,正如过去他们心照不宣的那些年。

      杨又恩走过长长的走廊,加速的心跳随着无声的脚步一点点重新归于平静,等进宴会厅时收了外套再次挂上了笑容。

      她和其他伴娘一起站在舞台一侧,舞台上司仪最后一次提示,“婚礼即将开始,请各位亲友落座观礼。”

      灯光由明至暗,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接亲快剪,每个人都沉浸在笑闹幸福之中。
      快剪结束,漫天星光闪烁,一束追光聚焦在紧闭的门上,伴随着婚礼司仪抑扬顿挫的主持声音。

      两扇门缓缓开启,李彤挽着父亲的手站在尽头,鱼尾婚纱将身材描绘地曲线玲珑,飘渺的头纱遮面撩人一窥芳华。

      杨又恩在看见李彤的那一刻眼眶没来由得热了,她注视着李彤缓缓向舞台走来,脑海中不由出现了记忆中她的样子。

      从小时候穿着舞蹈服站在熠熠灯光下的笑脸,考上舞蹈附中送她那天告别时的眼泪,大一点儿了有男生追着告白时的骄矜。与她总是聚少离多,但每一个人生阶段都有她的参与。

      她向未来丈夫走去的每一步,都变成了一帧帧画面,画面上的主角从一个人变成了一群人,有李彤,有彭冉,也有她自己,那是她肆意而张扬的青春。

      画面逐渐变得模糊混乱,她感觉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牵起了自己。透过朦胧的头纱看到一张精致的脸,丹凤眼,微卷的栗色长发梳向脑后,骨相嶙峋而皮相平整。

      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缺了点什么,杨又恩努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样子,越是用力视线却越是模糊,看得眼睛都发酸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再看一会儿恐怕就要落下来了。

      还是放弃吧,刚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突然福至心灵,原来是缺了那道刀疤。

      血从那道刀疤流到了细长的丹凤眼,杨又恩紧张起来,不断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慌乱中看到那双紧握着自己的手也变成了红色,她逼着自己冷静,使出浑身力气抽出自己的手并用力将面前的人推了出去。

      血色快速渗透了头纱,然后世界开始坍塌,剩下了一望无际的白。

      身旁伴娘轻轻推着杨又恩的胳膊,连着几下没有反应便加大了力度,杨又恩条件反射将人推了一下,伴娘被推得趔趄不由轻呼,杨又恩泪眼朦胧看向对方,方才猛然醒神。

      没顾上擦眼泪,双手将人扶稳,连声说对不起。
      对方以为她是沉浸在新郎新娘的告白里没有过多在意,反而安慰她几句说该去抢捧花了。

      杨又恩这才意识到婚礼接近尾声了,她活动了下僵直的腿挪动脚步走向角落,给凑热闹的让出位置。

      当地深信拿到捧花的人一定会是下一个的幸运儿,所以有些想要结婚的就会提前内定新娘子的捧花,知情的亲朋好友便抢得更加积极将气氛哄起来,最后还是会让新郎预备役如愿以偿。

      杨又恩站在角落看着众人故意将捧花像绣球一样抛来抛去,有人礼成有人憧憬,幸福在人群中传递,一对新人相互依偎,身边人便是意中人,彼此眼里浓浓的爱意让璀璨灯光,鲜花拱门沦为了陪衬。

      杨又恩的指甲死死抠着皮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怎么可能没有憧憬过此情此景呢?

      她十六岁的时候做梦都想嫁给他,忍不住一遍遍勾勒婚礼的模样。可谁承想美梦渐渐成了噩梦,一梦十年......

      可她没有勇气回头看,怕看见那双带着刀疤的眼,和眼里不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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