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果婕

23、伤逝（七）

　　陈果到北京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听她说，她是与别人合租的房子，小区物业还行，不是那种脏乱差的老社区，能勉强习惯。公司离住处不远，坐地铁六站就能到。工作已经渐渐适应了，领导对她的工作还算满意，转正后，薪水会增加。我听着她陆续地给我说着这些，有些时候是通过短信，有些时候是通过□□，心里酸酸的，心疼她的不得已。她会不会又在给我掩饰着什么，她能习惯与别人合租房子的尴尬吗？她能忍受在高峰时期去挤地铁吗？她受过这些罪吗？她的上司真的会善待她吗？如果是老色狼，她不是羊入虎口，如果是彪悍的女强人，她会不会被排挤？

　　我几乎不会打电话给她，她总说工作跟打仗一样，怕打过去影响了她。与她在□□上的聊天也很少，她回到住处的时候，往往已经很晚了。人有时候，念头虽死，心却未死。心总还是不死心，总认为有一天，境界会来个大逆转，陈果有一天，会体会到我对她的真情。这种幻想的心，总是让我对她有割不断的思念，怕她真的像一只风筝，断了线，不知道她会落向何处。

　　与苏颖聊过天后，总想对陈果知道是更多。到底有多大的伤痛，这股力量会让她义无反顾地离开自己的亲人、离开自己的朋友，离开自己的熟知的一切，要到北京去受苦受难的。难道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到了北京，她的心就不再伤、不再痛？我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也是这样被她给魂牵梦绕的。大家都是在绕同样的圈子。

　　今天晚上，我约了陈果在□□上聊会儿，她答应了。在□□上，我开始小心翼翼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还是回答得蛮干脆的。我开始慢慢接近她的生活，问了问她哥哥的情况，又问为什么她哥哥不来给她送行？她回答到：

　　“我和哥哥有了一些隔阂，现在还没有消除彼此之间的恨意。”

　　“恨，有那么严重吗？”

　　“不严重，找不到其他的词来表达，就用‘恨’这个词了。不太准，时间过去了，就不会恨。亲兄妹，没有太多有冤仇。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

　　“你在乎姐弟恋吗？”

　　“我不在乎。”

　　“为什么？”

　　“因为我反对，所以不在乎。”

　　“是因为你以前的婚姻吗？”

　　“是的，我生活中，姐弟恋的都没有好结果。苏颖也会是这个下场。”

　　“苏颖的男朋友也比她小？”

　　“小很多，要小四岁呢。我投了反对票，她不听，那就走着瞧呗。有了我这个前车之鉴，她还不警醒，活马也被她给弄成死马的。”

　　“我们两个之间，算不算姐弟恋？”

　　“不算，年龄差距这么小。”

　　我打上了一个笑脸，心里很开心。

　　“我看你好像没有为前段的婚姻很感伤。”

　　“这种结合，是必然的结果，感伤什么？”

　　“那你的事业呢？你真的想扎根在北京吗？”

　　“现在还不知道，没想太久以后的事情。想多了，也没用。”

　　“你以前的公司，为什么会关闭？我看你挺精明的样子，也能吃苦，还是我太白痴，觉得生意都是挺好做的一门学问。我姑妈也有一家公司，生意做得很好，她没有子女，很喜欢我，一直希望我能去她的公司上班，我没干。我觉得做警察要威风些。呵呵。”

　　“这个说来话长，我改天再跟你说吧。过两天公司有一个大的活动，我们这个部门是牵头的，我也算是一个小负责人，不能有任何的闪失，等过了这个坎，我再好好地跟你聊吧。”

　　看来陈果并没有想对我隐瞒什么，有问必答。是我自己以前太小心，以为女人的心都是针尖大小，敏感得不得了，其实还是自己的心量不够大。陈果说到自己的一些事情，都没有什么难为之情，或许是这两个多月来，她在北京的工作把她的伤抚平了少，还是她离开了触景伤情的环境，让她感悟了许多。总之，我感觉我与陈果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开始老老实实地数着日子，等着陈果给我说些她的过去。起初，我以为这个活动顶多三四天，可一周过去了，她没有回音，没有在□□上出现，也没有任何留言。我继续等待，发过几次短信，都没有回音。这是少有的情况，是她的手上的工作量太大，忙得晕头转向？我再期盼了三天，仍然是杳无音讯。我第一次拨打了她北京的手机号，关机，难怪她不回复我的短信。陈果会突然回来吗？我打她成都的手机，仍然是关机。她在干什么？玩失踪？如果不想跟我讲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说嘛，我又不是私家小密探，没有必要整个人突然蒸发掉来逃避我呀。陈果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没有什么的预兆，她这次彻底地消失了。

　　两周过去了，我给苏颖打了电话，她的回答跟我一样，她也找不到陈果了。她去问她公司，说她突然之间离开了公司，没有办任何的手续。我真的焦急了，看来陈果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不是为了躲避我。苏颖看出来我很着急，反而来安慰我，让我别太担心果果，她不会有大问题的。苏颖不是我，她不能体会我的心情。如果陈果是因为要躲避我的问题，那我只是有一点内疚；如果陈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个现实。上次在酒吧，就已经让我受了一次惊，我太心疼她了。

　　太蹊跷了，从陈果出现在我面前，到我们认识、相知，一切都仿佛是一个梦，突然这个梦醒了，醒得很蹊跷，让我无所适从。我忍不住把这个事情给最好的哥们儿丁志伟说，问问他的看法。

　　“你遇到了一个骗子？”

　　“她骗了我什么？财、色？我没什么损失呀，说难听点儿，算是占过一次便宜呢。”

　　“你相信她给你所说的一切吗？”

　　“我没看出有什么破绽。”

　　“是有点儿伤脑筋。骗子还没有得逞，是不会自己消失的。”

　　“你能不能先不假定她是骗子，想想看，她可能会遇到什么麻烦？”

　　“这我哪知道啊，你见过她家里人没？如果她的亲人都没有大乱，满大街的到处找她，说明她没事，只是不想见你罢了，把你玩腻了。”

　　“我没见过她的家人，只听说她跟她哥有点儿过节，她的好朋友我见过，也跟我一样，联系不上她。不过她比我镇定，到底用的心是不一样啊。”

　　“是不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把她给教训了？你别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我是在帮你分析问题呢，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陈果还欠别人的钱，这件事情会让她突然失踪吗？丁志伟知道后，说该去查一查她的生意状况，欠了什么人的钱，怎么欠的？我觉得这个不妥，毕竟我没有权力去这样追查陈果的过去，丁志伟看见我沉默，就给我保证，这虽然有点违规，但只要不去侵害别人的利益就行，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嘛。我默许了他的暗示。或许我现在并不需要陈果站在我面前讲述一切，我要的一个答案，要的是一个心理安慰。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该知道how，却只愿意知道why就足够了。

　　丁志伟很快帮我查了一些信息，陈果所住的那套房子很快就脱手，因为售价比较低，看来陈果是急于把房子变现，她在北京，是办理公证书委托她的母亲来全权处理这套房子。她原来经营的公司，没有注销，但变更了法人代表，她把她的股权全部卖给了公司的另一个股东何敏莉，法人代表自然也就变更为何敏莉。之后，大概也就是陈果去了北京之后，公司很快又新增了一个股东，叫钱春霞。

　　我仔细地看着这些东西，也看不出有什么可以让陈果消失的任何理由。她的房子已经卖掉，说明她至少已经打发了债权人，她还有什么理由要躲藏起来？如果是夜场的那帮人，我觉得更不可能，陈果即使招惹了那种人，但她人在北京，那帮人也不可能追到那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吃她一口肉。哎，陈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总是把我弄得神经兮兮的。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今生我可能不会再见到陈果，不管她是死是活，仿佛她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世间，一切都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