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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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妃一张张仔细看着桌上的画像，听着室外阶前宫侍们请安的声音。
待抬起头来，内侍打起门帘，楚王世子已跨进门来。
楚王妃笑道：“不必行礼了，快过来罢。”
世子道：“母亲使人唤儿子前来，可是有事？”
王妃道：“亦无甚大事。”
挽他坐到自己身旁，道：“过了明年六月，寿儿可就除服了。也该册嫔了。你瞧瞧这里，可有看得上眼的？”
把桌上画像聚拢，递到他手边，一边注意他面上神情。
这孩子自小见人就笑嘻嘻的，看起来脾气甚好的样子，内里却极有主张。
虽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却一向只与丈夫亲近。待自己这个母亲，敬爱里头，敬倒占了七八分。两年前丈夫薨逝，他又以守制为名，将府中奴婢仆从遣了大半，除自己身边随侍宫人外，只留了若干曾侍奉过楚王的旧人。
这两年他在府中守孝，真正足不出户，亦不接见外客。不但饮宴歌舞、一应玩艺尽皆断绝，甚至连饮食用具亦尽数换为竹筷素瓷。性子越发清冷。
世子接过画像，也不翻看，只道：“一切皆由母亲作主。”无悲无喜，亦无羞涩。
楚王妃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有几分失望，惋惜道：“只可惜这些人里，虽也有几个生得好的，到底无一个绝色。”
世子道：“娶妻求贤。但选那家世清白，性情温婉大方之人也就罢了。若要颜色好的，我自己天天在镜子里头，看得还不够么？”虽在说笑，眼底却无甚笑意。
楚王妃叹道：“虽如此说。这些女孩子，说起来个个都千好万好，知她性情如何。模样儿倒是能一目了然，”
世子道：“倘若母亲有了中意之人，不妨将人带进府来，多多往来几遭，心性品格如何，也就看得八九不离十了。”
王妃沉吟道：“也只能如此了。”
见时辰不早，留他用了饭。母子二人又闲坐一阵，聊些家常，这才让他辞去。
世子临去时，回身道：“明年九月方才请封，这件事情，母亲待儿子除了孝再办罢。”
王妃候他走远，转首向侍立一旁的女官道：“咱们也出去走走罢。消消食。”
那女官扶着她，几个宫侍远远随着。
两人转入条花-径，缓缓而行。
王妃忽道：“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你瞧他方才神情，到底是情愿呢还是只为了让我宽心？”
女官斟酌道：“世子似乎不是太欢喜？”
王妃道：“是啊。瞧他神情，仿佛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关一般。这孩子，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言罢，叹息一声。
女官道：“世子说得亦不无道理。到底尚在孝中，待过了明年六月再着手也是正理。”
王妃道：“我又岂不知这个理。只是他那样的品貌性子，选什么样的女子，都象是委屈了他。唉，想起这个，好生头痛。”
女官笑道：“世子不过才十四呢，王妃就急着想抱孙子啦？”
王妃道：“你说得也是。许是他年纪还小，还未想到男女之事上，因而不感兴趣也是有的。”
女官道：“也不知要怎样的天仙，方能入得我们世子的青眼？”
两人且行且说，渐至花木深处。
王妃随意道：“世子还是和李先生在一处？”
女官应道：“是。”
王妃皱眉道：“两个人成天的呆在一起，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李先生快二十了吧？也不见娶个妻妾…”
王妃忽住了口，两人立住脚，面面相觑，自对方眼底看到一丝惊骇。
半晌，王妃喃喃道：“不会的。那是王爷替他亲选的先生…”
女官不敢接话，只默默地扶着她，继续前行。
又行了一阵，王妃道：“你让人留心一下，找几个颜色好，性子伶俐的。过了六月，先安排几个侍寝的宫女。若没有好的，再遣人到江南采买几个。务要绝色的。至于李先生那里…”
女官会意，道：“奴婢这就去办。”
帝都，内阁。
柳相看着手中的急报，沉吟不语。
几个绯袍相互看了一眼，礼部尚书陈敬之上前，询问道：“阁老，可是出了什么事？”
柳相没有回答，只把手中急报递予他。陈敬之看完，面色变得凝重。余人纷纷上前看过，脸色皆不大好。
一人道：“皇上春秋鼎盛，纵然落水染疾，应无大碍。”虽如此说，到底心中惴惴。
柳相看向传讯的小吏，道：“应该另有密件，可送进宫了？”
小吏道：“是另有份密件，火漆封口，和急报一道，八百里加急送来。已先有人送进宫去了。”
柳相挥手令他下去。另召了个人来，吩咐几句，那人如飞跑走。
柳相环顾众人，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且再等等看。”
仁寿宫。
太后惊道：“什么？！”
猛地站了起来，失手带翻桌上茶盏，茶水淋漓而下。内侍伏在脚前，不敢抬头。
太后胸口急剧起伏，右手紧紧攥住急报，面色青白。半晌，方省起坐下。沉声道“传本宫懿旨：着太医院院使周淳，率医术精湛之人，星夜赶赴楚州。”
内侍应一声，赶忙倒退而出。
内阁。
绯袍们坐在各自位置上，奏折堆了一案，亦无人关注。人人面色阴沉，掩不住心中焦急。
望眼欲穿处，终于那人气喘吁吁进来，见了诸位大人，欲站定行礼。
一绯袍急得站了起来道：“别磨蹭了。快说罢！”
那人缓过气，回道：“有宫使往太医院传太后懿旨，院使周大人正准备星夜赶往楚州。”
陈敬之颓然归座，似自语道：“大洪尚无储君…”
一人道：“或许蒋太医小题大作也未可知。”话虽如此，却亦自知多半八九不离十。
绯袍们面色更为黯淡，一齐看向柳相。
柳相起身，负手行至窗前，望着黄昏的天际，缓缓道：“又要起风了。”
是日。
数拨不同身份，不同目的的人，先后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以帝都为中心，向不同方向打马狂奔。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