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梦未醒之陌上离人》有缘人

51、碧云无觅处

　　白玉京传说在天上，倒还有迹可循。去碧云天，天后——如今的魂鸟，说，要靠等。

　　楚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有件事她知道，她们正在逃亡之路上。而且，最可怜的是，所有的地方她都不认得，所有的路以前都没有走过。更不要说路上诡异的植物，以及变异的动物，反正，一直都在刷新她的信息。由于力量对比悬殊，杀手时时出现，至今为止，除了宝宝，谁不是身上伤痕累累?

　　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比如楚天行。他被什么神殿的审判之火差点烧成灰烬，被天后抢回来也是奄奄一息。因为听说这个火伤无药可医，楚楚那是担心得不得了，但体内那根草暗示这种伤很简单，只需要喂——咳咳，此处省略三千字，总之楚天行身上从此就有股奶香味，跟宝宝那是一个样。宝宝每次看到他都转开头，直接无视。霜凝脸上挂着有点诡异的笑意，而燕先生的目光那是赤裸裸的鄙视，火力全开在楚天行身上，后者只要楚楚活生生的就好，脸上挂着“傻瓜的笑容”，天天粘在楚楚边上，对任何嘲讽都不闻不问。

　　楚楚的确脸皮没那么厚，她也很不想让人家告诫晚上不要活动太剧烈影响宝宝——但是，楚天行真的好起来了，他蜕皮后的皮肤比原来更晶莹，身体经脉听他说畅通无阻，身体状况不但回到巅峰，而且貌似还在不断提升——别忘了人家老本行是杀手，正是因为有他在，即便状况不断，他们总能有惊无险地干掉对手。

　　此处不得不提的是霜凝道长果然有几把刷子，此人心狠手辣，比楚天行竟也不遑多让，两人还弄了个积分，每天比谁的分高。燕先生自然身娇体弱，但奈何人家的鸟厉害，杀人也很犀利。楚楚号称还要管一个师公，目前积分最低，被燕先生没少说妇人之仁。

　　楚天行对楚楚身边的男人都很介意，待人也一向高冷，但史元坤偏偏是个例外。几人中竟然是他对这位天君的忍耐度最高，殷勤度远超楚楚这个正牌徒弟，连弄果子都不忘记给他留一份。楚楚问为啥，他答曰不知道，就是感觉很亲切。所以史元坤什么事情都先问他，楚楚冷眼旁观，要不是长得实在不像，差点以为天君丢掉的那个儿子之一就是他。

　　荒郊野岭，穷山恶水，时不时冒出来的杀手，楚楚表示活着大不易，到现在还夫在子在师傅在，幸甚。但是她不敢说的是，午夜梦回，她都是生生被饿醒的，那种强烈的饥饿感，使楚楚怀疑要是那个什么青龙尊者若是还在，她说不定早就把他啃成一堆龙骨头了。

　　是的，最终碧云天天后不得不扔下了青龙尊者，因为害怕他成为他们的定位追踪器。天后仁慈地表示放他一马，楚楚怀疑最大的可能是以天后如今的实力，根本杀不了他；而且这么气息奄奄地扔在路边，难道不是故意让神殿的人发现并给他补刀吗？

　　不得不说，楚楚已经逐渐开始了解她这个便宜师傅的内心。

　　数天以后，视野所及，终于看到了白色的城墙，以及玉石拱成的同样雪白城门，门上的与其说是字，倒不如说像一圈盘在上面的花环。到底还是天后见多识广，说这是小次关，过了关，便是天虞国境内。

　　天虞国是甚？天后答曰是白玉京三十六属国之一，最最偏远狭小，据说民风和煦，国人不喜争端，听起来真像是神仙福地。

　　为嘛走了那么久还在白玉京境内？问之后楚楚收获鸟的眼白一枚，只好闭口。

　　现在问题来了，如何才能穿越小次关？关上看似无人守卫，但据说有阵法自动监护，只要踏入者身份不对，关隘立即就会有阵法发动，灭了他们真是分分秒秒。

　　如何冒充身份？天后表示，等。

　　几天以后，机会来了。道上来了一队队的人马，打着各种奇异的禽兽图案的旗号，楚楚反正是一个都不认得。矗立了千万年的老树告诉她，这是山外之地选送上来的侍女，准备每年一度的小次关城应试，以寻求进入城主府的机会。

　　楚楚的灵脉还是没有通，但是某一天，她突然发现了有个苍老的声音跟她搭话，再然后，她发现说话的原来是他们躲藏的洞穴不远处一棵参天的古树。那个声音缓慢无比，大概是很久没有说话，听的人真需要很好的耐心。其实楚楚觉得他发出的每个音符她都听不懂，但是为何她能听懂他的意思，还感觉到了浓浓的善意。难道是因为她体内那根草，所以被这棵树当成了晚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棵树的存在，他们没有被巡城人发现。那个声音指导他们寻找水源和果实，然后就不发声了。这次是他第二次说话。

　　说的磕磕巴巴，听的迷迷糊糊，总之明白了城门内是好地方，城外的都是山里人。山里人都想进城，但苦于资质所限，很少有人能突破进入城里。外城的城主太善良了，决定给这些愚昧的人多一个进化的机会，所以每年都会选一次侍女。那些山外之地的家族，都把这个当做唯一的晋升机会，卯足了劲把精挑细选的姑娘送过来。

　　天后决定杀人冒名，楚楚担心有违天和。不用他们内讧，机会又来了，前面到达的家族竟然联合起来，坑杀了最后姗姗来迟的扛着狗熊旗的一个家族。楚楚赶到的时候，只见满地鲜血残肢，以及倒在血泊中央，面孔被划了无数道血痕的女子。她体态窈窕高挑，光看身材，生前绝对是个美人，双眼睁得大大，满腔愤怒和不甘，都蕴含在了那双尚未瞑目的眸中。不远处，斜插着旗杆断了一截、千疮百孔的狗熊旗。

　　狗熊------这里又错了，据说叫做金刚熊族的人是十万大山里的蛮夷人（这里的十万大山只是个统称，意思就是山里人），这个族的特点与他信奉的神兽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男人五大三粗，女人是出了名的波霸，因为身段尤其撩人，所以虽然本事最差，却连年中选，连着三次已经是三年了。这次激了众怒的原因，说是熊族有人炫耀，说他们这次的使女玄夙，已经被内定为今年的侍女，其他人只是做个陪衬走个过场。这叫连续三年落空的其他族如何不怒？这不，没有意外，他们捏造了个意外，说是熊族在城外被暴狼袭击，人也被杀光了。

　　城中城外的区别，不光在于文明和野蛮，更在于城中有阵法的保护，而城外却是野兽的乐园，什么兽袭都是常事，甚至兽潮也不稀奇。人有人道，兽有兽道，白玉京再是高高在上，却也拿这些愈来愈凶猛的飞禽走兽没有办法，只好围城一隅，彼此相安。在这里天后表示，没有能力，就不要拿这么大的地盘。楚楚觉得这纯粹是因为妒忌。

　　大山中人原先被鄙视，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微弱的兽族血脉，虽然到今天已经浅薄无比，却仍然不免让人瞧不起。这些野蛮人，虽然因为先祖被人鄙夷，却都各自有族老和传承，将自己的传统看得比天大，比如金刚熊族，要被骂成狗熊，是铁定上来跟你拼命的。

　　本来这些人被统称为禽兽和野人，是不被城里人看得上的。但是偏偏鲜花总开在牛粪堆里，大山中出各类美女，由于风情迥异，十分有市场。虽然没人肯娶个蛮夷人做正牌老婆，但在天虞国，世家豪门里若是没几个出色的山中使女，就像没有灵花异草一样，是最让人觉得寒酸不过、底蕴不足的。

　　需要说明的是天虞国与白玉京其他三十五属国一样，都是男尊女卑的，因为靠近边隅，风气更加不羁。小次关是天虞国的最西面，是抵抗兽潮的第一线，也是与十万大山的分界线。所有被留在城中的侍女，都是通过这里，走向天虞国的各大豪门。

　　说到这里楚楚觉得这个小次关一定不是普通的有钱，谁都知道，只有垄断的生意，才能取得暴利。天后也表示里面应该有一点儿她勉强用得上的东西。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把小次关当做补充粮草的第一站。当然魂鸟的形象太突兀是不行的，燕先生负责把它刷成了一团漆黑，骤一眼看真像一只半脱了毛的乌鸦。当楚楚把假胸脯和假屁股带好之后，觉得自己真像是前后都揣了只水球。

　　比较万幸的是无论男女身量都很高，男的弄点假肌肉便可以冒充是熊族的勇士，就是只有三枚，加上破败的族徽行李，恐怕连乞丐都比他们强些。

　　孩子是一定要带去的，楚楚开始想编个故事说她踩了巨人脚印生下了孩子，被鄙夷后，不得已改成了遇难之后发现婴儿，决定当做吉祥物饲养。在这里楚楚觉得明明神话故事都这么说，为什么到她身上，就不行了呢？

　　总之，当十万大山各族明争暗斗地住进了小次关的苍庐后，突闻晴天一个霹雳，金刚熊族出了名的美女玄夙，本该死得不能再死，却被人瞧见在限定日期前的最后一天，踏入了小次关。听说他们熊族遇上狼群，经过拼死搏斗，差点死在狼窝，结果天父庇佑，大难不死，还捡到了一个弃婴。

　　人口在十万大山中等同财富，人家都说金刚熊族傻有傻福。

　　本来斗得不可开交的几族，全部偃旗息鼓，紧张地准备应付城主府的怒火，还彼此对好了台词。结果他们左等右等，却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风鸣电闪，反倒听说跟美貌一样出名的傲娇美女玄夙，因为不小心坠落山崖磕到了脑袋，很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其他勇士也一问三不知，只是说饿，差点将膳堂洗劫一空。

　　几族商量了又商量，决定让腾蛇族比珍先出头去试探下，美其名曰慰问。腾蛇族自然不好意思空手，兼之心中有鬼，捧了很多山果野奇。大家都看到玄夙美女笑容满面，虽然一样不肯让人近身，却是十分热情地送了比珍出来。

　　有一就有二，各大山族心怀鬼胎，一个赛一个的热情洋溢，上门去安慰失忆了的玄夙美女，谁都没能套回话来，却都感受到了玄夙美女的温暖如春。大家忐忑不安地去又糊里糊涂回来，商量了下最终达成共识，事到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在武比环节，一个“不小心”，即便杀不了玄夙，至少也要将她弄成个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他们这边人心惶惶，楚楚这里一样是惊魂普定。

　　宝宝一向乖巧得让人心疼，偏偏当他们通过关隘的时候，突然醒来，就开始挣扎起来。楚楚一个没抓住，他就落到了地上，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顿时天雷重重，天地变色，阴风阵阵，杀气森森。守关人在重重机关中出现，发现是个婴儿坐在那里嚎啕大哭，都松了口气，但却不肯放他们进去。双方僵持不下，楚楚向天行打了个眼色，虽明知不敌，已准备硬闯。

　　幸亏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月白长袍，白须飘飘，仙风道骨。他身侧两名药童甚有面子，大骂守关人若是耽搁了配药，误了城主的身体，谁担得起。守关人连称不敢，迎了几人进去，却还想将楚楚几人拒之关外。那人轻飘飘说了句：“今年的使女只怕还得再来几拨，都像你这般，等人手少了，大约只能到你家里寻几个凑数。”守关人立刻噤若寒蝉，一声不吭，放他们进去了，还殷勤地通知了人来接引。

　　劫后余生，几人放开肚皮吃了一顿。米极香糯，菜也能凑合，楚楚竟觉得没那么饿了。连宝宝也喝了个溜圆，打着饱嗝睡熟了。没等她高兴一番，膳堂的人冷着脸，赶了他们出门，竟是嫌他们吃得多了。

　　受白眼的滋味实在难受，好在立刻有人来“慰问”。楚楚是个干脆的，也不敢吃这些个东西，索性一律送去了膳堂，其他看着不起眼的，就随手分给了苍庐内打杂的。结果人人都说他们金刚熊族果然豪爽干脆，难怪次次中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膳堂的负责人是个胖大嫂，看到她笑容也多些，不光多多给了饭食，还提醒她当心有毒的山果。

　　楚楚愈加打着我不懂请您帮掌眼的旗号，把那些个慰问品往膳堂里堆。胖大嫂笑得眼不见眼，直说山里的东西灵气也足些，可惜无法留种。末了又提醒她关内要来大人物，她若是好好表现，不光能做个侍女，说不定还能混上一个小妾，被带回白玉京的鼎天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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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怕章节太多，改为每章陆续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