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爱江湖》草头王的王

14、私盐案

　　第十四章
　　第一节
　　说话间，楼梯上来一个光头壮汉，那壮汉光着手臂，手臂上赫然刺着“精通武术”这四个大字。
　　艾无恨定睛一看，发现这艘船并非是他们自己约好的船。他站在船顶，四周望了望，发现不远处，齐小丐站在另一艘画舫顶上跳脚，拼命朝他挥手。
　　艾无恨用扇子拍了拍头，懊恼之极，显然他们“登陆过早”了。真是在佳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只见那汉子不依不饶得爬上了船顶，大喊道：“喂，你们俩个，不要在别人家的船顶谈情说爱。”
　　江晚晴羞赧道：“这个人，胡说什么？”
　　艾无恨试图跟那汉子讲道理，说道：“这位精通武艺的大哥，我们并非故意在你家船顶，请你稍等，我们船马上来接我们。”
　　那汉子瞪圆了眼睛，说道：“不行！我家主人在下面谈论着极重要的事情，我们的客人十分之尊贵！你们马上给我跳下湖去！”
　　艾无恨有些生气，说道：“就算是我们不该站在你家屋顶上，这么冷的天，让我们跳湖也未免太不合情理。”
　　那汉子捏了捏关节，恼恨得说道：“啊。我真是烦你们这些酸书生。这样的天还叫冷，你看你爷爷我穿这么点衣服也嫌热。你们不走，别怪我用拳头请你们走。”
　　艾无恨怒极反笑，心想，等我收拾了这傻汉子，也好在晚晴姑娘面前露露脸。他撩起衣袍下摆系在腰间，又将长袍的袖子折好，才对那汉子说道：“说好了，可不许打脸哦。”
　　那汉子嘿的一声，扑了上来，江晚晴哎呀一声往后退。艾无恨有心卖弄，往空中轻盈一跳，那汉子晃了晃身子，险些掉下湖去。
　　那汉子意外得看了看艾无恨，又嘿得一声，往艾无恨身上招呼。艾无恨一手惦着扇子，与那汉子缠斗起来。
　　艾无恨的武功不弱，梵花宫虽然没有正式收他为徒，但跟正式的徒弟没有区别，一招一式也是实打实得教，放眼江湖，也算是鲜有对手。
　　虽然那汉子的也真的“精通武艺”，但在艾无恨面前，也讨不了半点好。艾无恨有心戏弄他，让他扑来扑去，忙的团团转。
　　忽然下面画舫的花厅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第二节
　　因为和慕容沐出去，显然有避开人群的必要。两人租了一艘小船，在湖面上徜徉。
　　慕容沐站在船头，看着那艾无涯拿着小小的烟花，在船尾嗤嗤得燃放，即便是小小的幸福，也让艾无涯笑逐颜开。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温暖了他寂冷的心房。一时之间，他忘记了所有的忐忑，忘记了所有的不安。
　　艾无涯注意到慕容沐在看她，便对他嫣然一笑：“烟花很美的，是不是？”
　　慕容沐看着她如花的笑颜，微微点了点头。
　　“木哥哥，你在想什么？”艾无涯问道。
　　慕容沐笑着摇摇头，放掉了船桨，走到船尾，坐到艾无涯的身边，轻轻将她揽住。
　　艾无涯笑着将头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体会着得来不易的静谧。

　　“无涯，你看。”慕容沐指着天上，对艾无涯说道。
　　艾无涯睁着眼睛，看着月空中有两个白衣飘飘的神仙般的人物，缓缓飞向一艘精美绝伦的画舫。
　　“哇！我的老天爷，难道是神仙下凡吗?”艾无涯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怎么了？”慕容沐问道。
　　“木哥哥，我赶紧许愿。若真是神灵，就能实现我的愿望了。”艾无涯说道。
　　“傻丫头，你许的是什么愿望？”慕容沐问道。
　　艾无涯看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口，却吐不出话来。他的眼睛如此明亮深邃，可是，却看不到他心底里。
　　慕容沐看着她欲言又止，慢慢的，也明白了她许的是什么愿望。叹了一口气，说道：“傻丫头，世界上哪里有神仙呢。那是你的哥哥在飞。”慕容沐也参与了出谋划策。
　　“哥哥？那个艾无恨吗？”本来有些沮丧的艾无涯马上站了起来，尖叫道:“他在做什么？那个姑娘是谁？啊，难怪他不让我跟，他们肯定是在做什么新鲜好玩的事情。木哥哥，他们要登船了。我们快去啊！”
　　慕容沐站起来，拿起船桨，往画舫划去。
　　第三节
　　过了一刻钟，两个人的船终于靠上了大船，两个人站起来，准备打招呼。
　　船上站起一个穿着黑灰色长袍的人来，看到艾无涯的时候，纹丝不变的脸色忽然变得一惊一喜。
　　只是艾无涯看到他，意外得的大叫一声：“凌灵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哥哥呢？”
　　慕容沐赶紧上前护住了艾无涯。
　　这个动作让满船的人注意到了他。除了凌灵漆，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抽气声常常在慕容沐出场时听到。
　　凌灵漆一眼就认出了慕容沐。
　　认不出他，很难诶。

　　慕容沐，艾无恨，艾无涯。
　　他掂量着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重要的是，慕容沐怎么会跟艾无涯在一起？他在艾无涯和慕容沐之间巡视着，没有错过艾无涯紧抓住慕容沐的手。
　　一时，满船的人，鸦雀无声。

　　因为寂静，才显得船顶上的咚咚声特别明显。
　　凌灵漆皱了皱眉头，忽然发现他的船夫凌彪已经上去很久了。艾无涯往船顶一看，就看见了两个人缠斗的身影。
　　“木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情？”艾无涯抓着慕容沐紧张的问道。
　　慕容沐抓住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凌灵漆一招手，对他的一个属下耳语了一阵，这位属下拿起一把刀，走到船舱边的楼梯上。

　　“哥哥小心！”艾无涯急得要哭，朝船顶上喊着。
　　楼上的艾无恨听到她的声音，大感意外，脚下一个趔趄，被大汉偷了个空，差点没有站稳。没有想到身后又爬上来一位带刀的护卫。
　　“艾公子，小心！”江晚晴看到了，赶紧上前为艾无恨挡着，没有想到被大汉一拳打中。

　　扑通一声，江晚晴脚下不稳，掉到了湖中。
　　“江姑娘！”艾无恨大喊一声，跟着跳下了湖，去救江晚晴。
　　“哥哥！”艾无涯也要跳入湖中，被慕容沐拉住了。
　　“我来，你在船上等。”慕容沐对她低声说道，然后也跳下湖中救人。
　　“木哥哥，哥哥！”艾无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摊坐在船上。

　　齐小丐等人的船，也已经赶到，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傻了眼。

　　一个中年秀士走到凌灵漆身边，对他说道：“凌少主，听大内的人说，朝廷就要下旨。只怕四川那边，顷刻就要十万火急，我想还是尽快想个办法。”
　　凌灵漆闻言，点点头。他扭头看着呆坐在小船上的艾无涯，还有已经乱成一团的冒着寒气的水面。
　　他挥手招来属下，说道：“把船开走，我们先上岸。”
　　齐小丐等人已经慢慢将江晚晴等人救上了船。正在啜泣的艾无涯也渐渐停止了哭泣。
　　凌灵漆盯着看了一眼艾无涯，才扭过头去，吩咐开船。

　　第四节
　　“阿嚏！说你是傻瓜，真是侮辱了傻瓜！阿嚏！”艾无恨裹着棉被瑟瑟发抖，边擦鼻涕边大声数落艾无涯。
　　艾无涯站在榻前手足无措。
　　“你真是傻瓜届的奇葩！阿嚏！让你不要过来，为什么非要过来？哎，我的天，我是倒了什么血霉？”艾无恨仰天长叹。
　　“又不能全怪我！”艾无涯眼泪汪汪得抗议道。
　　这个时候，赵丁几推门而入，问道：“无恨，你还好吧？”
　　艾无恨赶紧问道：“江姑娘怎么样了？阿嚏！”
　　赵丁几皱了皱眉头，回答道：“她受了点内伤，江左使和梅香在照顾她。大夫说应该没有大碍。”
　　“你看看你！要是你大哥娶不到老婆，你怎么跟天上的爹娘交代！”艾无恨大声责怪艾无涯道。
　　艾无涯咬紧了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跺了跺脚说道：“我不理你了。”
　　话音未落，齐小丐走了进来。
　　齐小丐说道:“老远就听到你在骂人，干嘛怪无涯？自己上错了船在先，你还讲不讲理？”
　　艾无涯答应道：“就是说！我去看木哥哥了，才懒得理你呢！” 说完就跑了。
　　“你慢点跑！哎，真是！”艾无恨在后面吼。
　　第五节
　　门外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慢慢的，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来。
　　欧阳尚书却刚刚从宫中回来，将赵丁几和欧阳璟二人叫到书房。

　　皇上最近很头疼。为的，是一匙小小的食盐。
　　北宋的官盐定价很高，普通百姓一个星期的劳动所得也才能买一斤左右的官盐，所以百姓的日常生活多是靠购买私盐。这样一来，朝廷的收入损失了不少。但因为私盐的价格低廉，所以屡禁不止。
　　其实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官盐和私盐均占有一部分的分例，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从未下手严厉处置私盐。
　　可是今年春天以来，中原的私盐价格不知道为何忽然变得奇高无比，百姓纷纷囤积官盐。官盐也不够卖的，只好让盐户多缴些盐。谁知盐户不但没有多上缴，反而产量比往年更低。
　　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也并没有从中渔利。
　　眼看年关将近，河南、四川等地居然有奏折呈报多有绿林人士为了盐而开始械斗。从年初开始，盐价就有愈演愈烈之势，开始还以为只是有人投机，过一段时间就好，谁知道到了年底还势头不减，皇帝才醒悟有人试图控制盐价。

　　食盐是民之根本，皇帝忧心，找来刑部尚书商讨对策。

　　“没有想到小小一袋食盐，居然能卷起如此大的风波。”欧阳尚书挖起一小调羹雪白的盐花，对欧阳璟和赵丁几叹道。
　　“世侄，你也是商人，你对此事有何见解？”欧阳尚书问道。
　　“世伯，见解真是不敢当。”赵丁几说道，“虽然我是商人，但从来也只是赚取些利差。为一己之利置百姓于水火，我本人也是十分不齿。况且令百姓如此煎熬，本是涸泽而渔，并非为商之道。”
　　欧阳尚书点头道：“原是如此。贤侄，若让你去调查此事，你会怎么做？”
　　赵丁几说道：“大人，在下会先到武林人士械斗之地调查。必定是因为有利益之争才会打斗。若能顺藤摸瓜，也许会有所斩获。”
　　欧阳尚书笑着点点头，说道：“很好。我看这件事情委托你们这几个兄弟最好不过。”
　　“爹爹，”欧阳璟说道，“只怕朝廷中，也会有官员参与了此次哄抬盐价，若是如此，我二师兄他们怎么应付的过来？”
　　“就是如此考虑，所以才不能再派钦差去查，只怕会打草惊蛇。”欧阳尚书说道，“只能暗中调查。”
　　“璟儿，不要担心。”赵丁几说道，“我会机密行事，并不会发生危险的事情。”
　　“不过贤侄，也不要掉以轻心。”欧阳尚书神色凝重，说道，“若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璟儿交代？”
　　“爹！”欧阳璟娇嗔道，“你胡说什么？干嘛要跟女儿交代。”
　　欧阳大人哈哈笑起来。
　　赵丁几不明所以，也跟着笑道：“世伯不要担心，丁几会照顾好自己。”
　　欧阳尚书拍拍赵丁几的肩膀，正色道：“说真的，年轻人。虽然你们很机敏，武功也非常高强，但切记得要细心，不可莽撞行事。这段时间休养生息，等开了春，再南行吧。”

　　因为受了伤，江左使父女二人在欧阳府中住下。
　　这日，艾无恨陪着江晚晴在园中散步。
　　“小心！”艾无恨赶紧扶住差点被还未融化的薄冰滑倒的江晚晴，他对她谄媚笑道：“路滑。”
　　江晚晴从他的手中抽出手臂，笑道：“不碍事。”
　　艾无恨看见远处行来两个人，叫起来：“老大，璟姑娘，这边这边。”
　　赵丁几和欧阳璟二人慢慢走近，赵丁几问道：“江姑娘，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江晚晴福了福身子，说道：“好多了。等开了春，我想就无大碍，可以回洛阳了。”
　　艾无恨委屈道：“做什么这么早回去，在开封多歇几日。璟姑娘也是非常欢迎你的，对吧，璟姑娘？”
　　欧阳璟将下巴抬了抬，对江晚晴淡淡一笑：“这个自然。”
　　江晚晴笑道：“多谢璟小姐，民女身子已经好多了。叨唠这么久，非常惭愧。”
　　欧阳璟点了点头，说道：“你太客气了。无恨，多陪江姑娘走走，只怕好的快些。”
　　艾无恨笑道：“是。江姑娘，我们这边走。”
　　欧阳璟忽然脸色白了白，身形摇晃了一下，赵丁几赶紧扶住她，问道：“璟儿，你怎么了？”
　　欧阳璟低声说道：“我，我头晕的很。”
　　艾无恨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老大，赶紧扶璟姑娘去歇息，去吧，去啊。”
　　欧阳璟脸色白了白，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鲜血喷在江晚晴的裙子上，江晚晴尖叫一声，呆若木鸡。
　　众人也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