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人兮》庭逐夜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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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一缕被风吹到鬓旁的黑发捋过耳后，风怜影轻轻仰首，看着远方的眸中有一种淡烟般的朦胧缥缈，像是在黑夜里光华流转的透明琥珀。
　　但他唇边的笑容却是冷漠中带着残酷，一点一点撕裂着沈青南高傲的自尊心。
　　“沈青南，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
　　“你说什么！”
　　几乎是本能地怒吼出声，沈青南深深吸气，才压住了心中继续升腾的怒火，咬着牙道：“风公子，很抱歉，虽然你救了我，可不代表我沈青南就要为奴为仆报答你的恩情……我……”
　　“你没有听懂吗？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的奴隶，你是当定了！”
　　风怜影挑挑眉，微微冷笑：“若没有我，你三天后绝对会死，你难道不怕！”
　　“大丈夫立于世间，行端立正，自是生死不惧！”

　　“你……真的这么认为？”
　　一挥袖，风怜影转身朝森林深处走去：“好、好！我就让你看看，在这个森林里，死，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的身体轻得仿佛一个青色的影子，足不沾地般在森林中飘然而行，却是迅捷得让跟在身后的沈青南拼足了劲也无法抗拒那一丝丝加大的距离。
　　骇然的感觉一闪而过，沈青南捏紧了手中的云觞，抬眼看了看在他稍稍迟疑间又变得小了些的背影，终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不管怎样，他也想知道真相！

　　可那远处的身影淡得像是一道青色的烟华，在幽暗的森林里显得越发的缥缈不定，终是在沈青南的眼中化成了一个渐行渐远的影子，慢慢的，终于不见了。
　　“风怜影！”
　　空荡荡的呼唤在他张开的指尖一晃而过，却没能挽回那人一丝一毫的顾盼回眸。沈青南怔怔停下脚步，在这无限寂静和空旷的森林茫然四顾。
　　却是什么……也没有。

　　〖你别走！〗
　　扳过那人单薄的身体，他把他压倒在泥泞的土地上，狠狠问他：〖告诉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而他侧头，任被泥水打湿的凌乱散发一丝丝粘在了苍白的脸上，同样淡得没有血色的唇紧闭，却是倔强得让人心中一酸一痛……难以自抑的伤心……

　　“沈青南？”低低的悦耳声音带着冰般透彻在耳边响起，一下把沈青南从梦幻的世界拉回了现实，他一怔抬首，这才发现风怜影青袍散发，一双眸子淡漠冰冷，正直直把自己看着。
　　“过来。”
　　他的声音柔美，仿佛是绝世古琴上最温柔的一根清弦，但却丝毫没有属于人类应该有的感情：“我要让你看的东西，就在这里。”
　　顺着风怜影白皙修长的手指看去，沈青南讶然地发现那看似跟一旁的土地没什么异样的地方竟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那显然是个非常擅长隐匿行踪的人，不但头发乱得跟身旁的草丛差不多，就连他身上的衣服、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也能非常完美的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他现在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对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恐怕就算沈青南就离他不到一步的距离，也无法发现他。
　　待看清那人已是如枯槁般的面容，沈青南更是大吃一惊，不由地叫了出来：“何十三！”
　　“哦？你认识？”微微挑了挑眉，风怜影淡淡一笑。
　　退后两步，沈青南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这何十三也是在森林外围攻他的其中一人，没有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遇……
　　“哦，那倒也方便。”长长的睫毛下幽幽的寒光一闪而过，风怜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你好好看看，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的人似乎是因为听到了人声，回光返照般动了动，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看向了沈青南，干裂的嘴唇极微弱的张了张，沈青南运足了耳力，才勉勉强强听到他说的，是“救我”二字。
　　“救？”
　　一道极冷极寒的声音陡然响起，风怜影走到何十三面前，低眼看着他，忽然冷冷一笑，提脚就踩了下去。
　　何十三浑身一震，但虚弱至极的他已是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量，倒是沈青南怒道：“你干什么！”
　　“怎么？他是你的朋友？”
　　沈青南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就算他不是我朋友，我也不能看你这么残忍的对待他！”

　　“你说……我残忍？”
　　松了脚，风怜影淡淡看了戚少商一眼，负手而笑：“好、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
　　他长袖一挥，卷住了何十三的脖子，一拉一扯，竟就那么生生扭断了他的颈项。
　　“你！”
　　阻止不及，沈青南只得眼睁睁看着何十三在他面前这么死去，他又惊又怒，双拳不自觉得捏紧，狠狠瞪住了风怜影。
　　风怜影却是微微一笑，一双冰为神雪为魄的眼眸里幽光流转，静静看向了已经死亡的何十三。
　　“嘘……”
　　白皙的手指竖在了唇边，他的笑容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的妖异诡谲：“沈青南，你看……开始了哦。”
　　沈青南一怔，却是在这样阴寒低缓的语调里，被冷汗浸透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