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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梦与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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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很清楚,自己又迷失在梦中。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回他并未身处墓道之中,虽然身旁的人还是那无趣的闷油瓶。
此时,吴邪与闷油瓶正并排坐在方方正正的红木椅上,似乎是在这颇气派的大客厅里等着什么人。吴邪打量左右,直觉得这儿并不似现代人居住的地方,傢俬及桌椅摆设都带有民国时期的风格。
不光是屋里的死物,吴邪双眼往闷油瓶身上瞧时,发现这闷子穿着的并不是那件常见的帽衫,而是一件做工精细的素色唐装。这款式吴邪在看连续剧时看得多,就是民国那段剿匪片里坐山把手穿的那款,一点不差。
被吴邪盯久了,闷油瓶有所察觉,一扭头便对上了吴邪的眸子。
“怎么?”闷油瓶问吴邪。
这是吴邪第一次看到闷油瓶主动同自己搭话,不由得吃了一惊,答话也极不顺畅。“没、没事。”
别和梦较劲,吴邪这样对自己说。梦里的闷油瓶就算是个话痨又如何,一旦醒了,闷油瓶面对自己还是摆那死人脸。
如此想来,吴邪心里舒坦不少。
正在吴邪想同闷油瓶说话的时间,内厅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吴邪顺眼往连着厅子的长廊望去,只见一个外披军大衣内着唐装的中年人走进厅来。跟随着此人的还有一位穿麻衣的消瘦男子,看上去27、8岁的模样,手上横放在腰间,不知捧个什么东西。
见到这人进屋,闷油瓶兀自站了起来。吴邪少他一拍,很快被他提着衣领拽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麻衣男子开口说话道:“这倒什么事咯,伢子见人来咯也不晓得站哦。”这一口普通话夹着浓浓的长沙口音,让人听了哭笑不得。
这口音吴邪太熟了,这不就是老家里什么叔公伯公那些老头子说的乡音普通话嘛。假如爷爷当年没入赘到杭州,估计该是操着这等口音给自己讲故事了。
做梦这事,不好说。
前边梦的什么都不打紧,下一秒要发生何事还真说不准。吴邪不是不知道这理,但当闷油瓶淡淡地在一旁向那麻衣男子问好后,吴邪还是较真了。
“狗五爷。”闷油瓶就叫唤了一声,见吴邪又不动还悄悄拍了他一掌。
像是印证自己身份一般,这时狗五爷一直捧着的东西终于冒头了,可不就是只狗嘛!那狗吴邪认得,同三寸丁长得挺像,就是眼睛的颜色不同。
这老乡还真不是外人,偏偏是长沙老九门里同吴邪最亲的狗五爷!别说,吴邪认真把他瞧了一瞧,这模样倒和爷爷真有几分相像!
“得,这伢子果然脾气大,眼睛瞧到天上去咯。”狗五爷看吴邪愣半天,三番五次无视自己,话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好笑,说着还亏了身前的人几句:“佛爷,这娃子以后了得。”
张大佛爷没有应吴老狗,眼往吴邪那一扫,说道:“他在屋里是老爷,你说得动他!”
吴邪往那人手上看,闷油瓶必定是张大佛爷亲生的啊。那淡定的眼神,那奇长的两根手指就是张家人身份的铁证,让人怀疑都怀疑不来。
“坐吧。”张大佛爷坐上太师椅后,其余人也各自坐下,等待张大佛爷发话。
起初,佛爷让吴邪给他讲上回下土的事,吴邪心想哪有什么上回,这梦又不是电视剧,还能按顺序播放不成,于是把事情推到闷油瓶身上。反正是做梦呢,梦里的小哥不记仇。
饶是这样想,实行起来却挺困难。
闷油瓶就看着吴邪愣是一句话不说,别说默契,就是情谊也没有,看样子就是打算死赖到吴邪妥协。堂上两位爷目光如炬,眼神全集中在吴邪身上。
等了良久,见吴邪还不开口,张大佛爷不急狗五爷倒急了。
只见狗五爷扭头朝佛爷说道:“这伢子忒磨蹭,佛爷不催我可等不得。”吴邪当时听了这话不免诧异。印象里爷爷并非是这样的急性子,等不得人那是三叔的风格,爷爷还没少因为这臭脾气狠批三叔一顿。但回头一想,爷爷这会儿还是老长沙的狗五爷,年轻得意不免气盛些,同以往不像也没什么。
这厢佛爷听了狗五爷没笑,一张死人脸摆在那儿,明显露出不满的神色。见状,吴邪就算想躲也躲不来,硬着头皮张嘴便胡诌一番。
吴邪说的皆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诸如:车颠死小爷了,山路难走等等,意在打擦边球。说了半天就愣是不提地里的事。他身边的闷油瓶这时倒精神了,伸出那异于常人的手指,不时在吴邪背上戳两下,似乎是在催促他往主题讲。
吴邪倒是想讲点别的,只是他确实不知该往哪掰。心里暗骂着给他添乱的闷油瓶,吴邪倒想快些脱离这邪门的梦。
当吴邪再一次因停顿而冷场时,饶是一向最沉得住气的佛爷也忍不住插嘴说道:“谁问你这许多,一张嘴便话涝。还不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一说是交东西,吴邪倒乐了,这事总算是比胡诌简单。
吴邪扭头问闷油瓶道:“佛爷让拿东西。”
闷油瓶没反应。
吴邪心想不是吧,那东西不在闷油瓶身上?说起来这东西该是个什么玩意,大件还是小件?假若是个大瓶子,这下不是要爷我去搬吧越想越觉得不妙,吴邪硬下心,继续装作理所当然地朝闷油瓶问:“佛爷要的东西呢?”
闷油瓶这回终于有了反应,扭脸与吴邪对视,吴邪被他盯得直冒冷汗。过会儿,不知怎么的,闷油瓶竟伸手往吴邪胸襟探来。那灵活的双手极快地钻入吴邪的衣内,连摸了两把,在吴邪反应之前又抽了出去。
闷油瓶手一摊,朝吴邪说道:“不在这嘛?”
吴邪一看闷油瓶是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块奇形怪状的玉,想死的心都有了。
顾不得吴邪一红一白的脸及狗五爷那怪异的神情,闷油瓶亲自将玉送到佛爷跟前。
佛爷拿起那玉端详一阵,随后同狗五爷与闷油瓶说起话来。吴邪尚未脱离方才的那股尴尬劲,一下子又跟不上话题,姑且就在一边听着。
这会儿,三人似乎是在讨论那玉的出处。谈话间,吴邪倒是听到了“玉俑”“玉脉”之类比较熟悉的字眼,再仔细听来,他便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说着说着,佛爷已把话题扯到广西分家上边了。
关于广西那支张家分支,吴邪怕是比佛爷还清楚。只是,梦里的事又有什么好计较,吴邪心里如是想,于是便默不作声。
待那三人兴致勃勃地决定要带着玉去广西寻根时,玉又重新回到闷油瓶手上。
“这两日你们多休息,过了初八便用解九一块儿往广西去。”佛爷朝吴邪同闷油瓶说道,语气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思。
解九,解九爷。那是小花的爷爷。吴邪想不到还有解九爷的事,但同是老九门,互相合作该是有的。吴邪对解九爷的印象不深,这一提起,才有了兴趣。
但梦毕竟是梦,下回也不知道又拐到什么地方去,哪里敢期待。
该交待的都交待好后,佛爷与狗五爷起身便要走了。吴邪看着年轻爷爷的背影,突发奇想欲喊他一声,可话到嘴边又出不来了。
最后,佛爷出厅前还扭头对吴邪嘱咐一声:“你带着玉需小心,既然对你身子好便找来绳子挂脖上,若再随意摆放丢了唯你是问。”
吴邪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那玉确实从闷油瓶手上交还到吴邪手心。
梦醒了。
“滴答滴答”秒钟转动的声音在吴邪耳边响起。吴邪支起疼痛欲裂的脑袋,艰难地朝石英钟的方向望去,03点46分……天还未亮。
吴邪知道这里是二叔家,想必是自己在酒桌上喝醉,被送回到二叔家里。
睡了许久,吴邪想到厕所去拿条冷巾敷脑袋,他想这样会让他好受点。
起身往外走,吴邪轻手轻脚地朝厕所方向走去,希望自己不会打扰其他人的睡眠。但不知为何,每每吴邪半夜起身总会发现这家人比自己夜猫。
当吴邪穿过客厅时,他毫不费劲地看到有人还窝在舒适的沙发上抽烟,火红的燃烟是客厅里唯一发光的东西。这家里,吴是兄弟是没有吸烟习惯的,唯一好这口的只有吴二白。吴邪迟疑地端详着那影子,那人看样子是在沉思,也或许只是在放空。
“二叔?”吴邪做不到无视,于是轻轻靠上前。
那人这时方意识到吴邪的存在,于是随手扭开了手边的精致台灯。柔和的灯光一下子撒满客厅,吸烟的人也露出脸来,果然是吴二白。
吴二白睁着一双眼盯着吴邪,沉默不语。这种感觉让吴邪感到异常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