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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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我走累了，歇一会儿。”丛玥随意胡诌一句，说罢，当真就地坐下了。
她分明早就看见自己了，却故意躲在暗处不吱声。司梵清心下五味杂陈，迟疑着伸出手去牵她，“起来，地上凉。”
丛玥顺势把手递过去，指尖刚搭上司梵清温热的掌心，蓦地想起自己在故意躲着小师叔呢，跟被他的体温烫到了似的，她讪讪地缩回手。
“小师叔，天气炎热，地上凉快。”
司梵清一噎，胸口堵着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丛玥刻意避开自己，他心知肚明，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感渐渐滋长，他并未点破，按捺住涌动的情绪，没好气地提醒道：“一时贪凉，着凉了可别吵着说难受。”
他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丛玥先是一怔，随即回过味来，不禁愕然，小师叔这是……
“你在关心我吗？”她微眯起眼望着司梵清，狡黠地笑了起来。
司梵清避开她的视线，没有接茬，自顾自道：“早些回屋歇息。”
丛玥身形微微往后仰，后背抵在桂树枝干上，随口敷衍道：“夜深人静，我看会儿星星，小师叔，你先回屋吧。”
司梵清下意识抬眼，苍穹漆黑一片，没有月亮，更不见星星的踪迹。
连敷衍人都这样不用心。
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滋味在他心间渐渐弥漫开来。
往日丛玥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拿话撩拨他，欺负他，将惹恼他当作乐趣，让人不胜其烦。
而今反过来了，丛玥刻意躲着他，远远见到他便绕道而行。
按理说，他应当如释重负才是，却莫名觉得备受冷落，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不在境月宗的这段时日，丛玥究竟经历了什么？乃至待他不冷不热，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
估摸着司梵清走远了，丛玥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外袍上沾上的草屑泥土，不禁感慨，深秋天气，夜里果然寒凉。
临到东院门口，远远便瞧见大师姐在她院子门前来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姐，你这是……有事找我？”丛玥加快步伐跑过去，好奇地问她。
温蔼下意识朝她身后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上哪去了？”
听大师姐语气焦急，丛玥直觉不妙，一面捶着后腰，支支吾吾道：“今日我跟着五师叔修炼，回来得晚了些。”
“五师叔戌时刚过便回来了，你可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丛玥环顾四周，夜鸦低鸣，院子里黑漆漆的，除却几处昏黄的柔光，一个人影也没有，确实挺晚了。
“亥时？”
“快进屋。”一改往日和颜悦色，温蔼一手拽住丛玥衣袖，将她往屋子里领。
丛玥本就心虚，再加上大师姐神色凝重，她心下愈发没底，不免怀疑她频频招惹小师叔的举动走漏了风声，或是方才她跟小师叔在树丛里眉来眼去，被人瞧见了。
“大师姐，何事这样神神秘秘的？”她终究没忍住，问出口来。
温蔼放轻语气，直言问她：“你与小师叔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这茬。
丛玥暗自松一口气，莫名觉得有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就……”她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丛玥自小同大师姐亲近，甚少对她说谎，也颇乐意与她分享自己的心事。
然而，她与小师叔之间懵懂暧昧的情愫，谁也没有挑破，她甚至因着某些原因动了退缩之意。
她们之间，似乎并不存在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小师叔心思纯正，只有她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就那么回事儿。”
憋了半晌，丛玥有些气馁，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
“你呀！”温蔼无奈地轻轻叹一口气，转身拉着她坐下了。
“大师姐，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犹豫再三，丛玥问得小心翼翼。
“我方才从东院门口经过，你说我是听说什么了，或是看见什么了？”她刻意在“看见”二字上加重语气，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丛玥怪难为情，双手紧紧捂住热腾腾的脸颊，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大师姐，我……我原本是要躲着小师叔，但一见到他，便禁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她原是同司梵清置气来着，她母亲的事，小师叔分明知情，却有意瞒着她。
前些时日，他归家也没有提前同她知会一声，回来后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种种恶劣行迹，丛玥越想越是气恼，对他可谓是“怀恨在心”。
经六师姐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小师叔心存不轨，因他是特别的，与旁人不一样，她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在意自己在对方心里占据何种位置，不容被他忽视。
前有临行前娘亲的叮嘱，背后更是高高悬着境月宗森严的宗门规矩，丛玥认怂了，一心只想趁早断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离小师叔越远越好，却本能地想要亲近他，一见到他就挪不动步伐。
道心已乱，丛玥甚感不妙。
温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追根究底，只低声提醒道：“丛玥，小师叔毕竟是长辈，尊师重道，乃修行之人的本分，切勿作出出格的事来，届时无法收场。”
“师姐，我明白。”丛玥仔细端量着温蔼的神色，莫名觉出对方话里有话。
尚未待她揣摩出个所以然来，又听见大师姐语重心长地道：“感情的事，顺其自然罢。”
听完这茬，丛玥心下了然，不禁暗暗松一口气，忙不迭地将心底的苦恼一股脑往外倒：“师姐，小师叔……他压根没有那个意思。我想着趁早断了这点念想为好，省得成日里提心吊胆，净给自己找不痛快。”
温蔼怔怔地望着她，面上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像是有话要说，却又欲言而止。
丛玥蓦地站起身来，表忠心似的，信誓旦旦道：“师姐，你放宽心，我自有分寸，往后我尽量避着小师叔走。我时刻谨记着宗门规矩，不会再作乱犯上招惹小师叔，我……”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好让大师姐相信她的决心。温蔼忽地拉住她一只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丛玥，我同你说过，感情的事，不可强求。”
听完这话，丛玥颇觉失落，心头愈发憋闷得厉害。
翌日清早，司梵清起得格外早，唤了几声灵宠，却未听见回应，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更衣的动作禁不住快了起来。
盥洗毕，他揪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出西院，一路脚步轻盈地往东院行去，途中碰上数名小辈向他问安，司梵清罕见地颔首回应，直把小辈们骇得定在原地，半晌没敢挪动脚步。
小师叔今日过于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辈们唯恐无辜被殃及，战战兢兢地让到一旁，待司梵清走远了，才小跑着离开了。
刚睁眼醒来，丛玥脑袋昏昏沉沉的，出了一身冷汗。
昨夜辗转难安，她将大师姐说的话翻来覆去琢磨了几遍，如梦初醒，自认为捋清楚了大师姐话里暗含的意思，不觉神清气爽。
“喵……喵呜……喵……”
灵宠轻车熟路地推开窗子，忽地从打开的窗口蹿进屋来，扑进丛玥怀里。
“小猫咪！”
丛玥连忙从榻上坐起身来，抱着灵宠下了榻，一面缓步往门口去，一面撸它毛茸茸的脑袋，“你怎的来了？”
她早知灵宠并非是一只小猫咪，却不顾小师叔极力抗拒，惯常将它当作猫咪来养。
不知因着何种源由，将近十年过去，灵宠愈发形似一只猫咪。
丛玥乐在其中，司梵清却是百思不解。
睡眼朦胧地推开门，她被门口伫立着的一道白衣身影骇得不轻，险些将怀里的小猫咪径直朝对方脸上摔去。
“小师叔，大清早的，你站在我门口作甚？”
说完这茬，丛玥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腿酸软乏力，她赶紧伸手扶住门樘，心道不好，果真着凉了。
司梵清转过身来，勉力按捺住内心汹涌的情绪，神色从容地道：“一早醒来不见灵宠，想必是来找你了，我过来看看。”
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司梵清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很是满意自己酝酿了一路的说辞。
“给你。”丛玥将手里的灵宠往前一送，随即解释道：“小猫咪自己进来的。”
司梵清没有伸手去接，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你今日，仍是跟着五师叔修炼吗？”
丛玥身上忽冷忽热的，脑子也恍恍惚惚地不大清醒，她缓缓点了点头，照实说道：“是，往后我都跟着五师叔修炼。”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心底忽然生出想要捉弄他的心思，于是加重语气道：“五师叔脾气好，我们都喜欢他的讲学方式。”
丛玥挑衅似的一席话，说得他哑口无言，司梵清登时气得像鼓胀河豚，一口气险些没上得来，恍若一块沉重的巨石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憋闷极了。
他来找丛玥的目的，并非是打听她往后跟着谁修炼。然而，性子使然，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全然变味了。
“往后你都跟着五师叔，别再来找我了。”
他颇受打击，蓦地从丛玥手中夺走灵宠，转过身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