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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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抓包，丛玥心虚极了，脚底下轻飘飘的，心里亦惴惴不安，唯恐师尊责备她不知规矩，以下犯上，目无尊长……
灵宠蓦地从屋子里蹿出来，扑进丛玥怀里，将她骇得连着往后蹦了两步，果然是心里有鬼，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疑神疑鬼。
纪云卿不露声色地收回视线，低声嘱咐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说罢，他径直转身离开了。
见状，丛玥愈发心虚，琢磨不透师尊是何态度，她心尖上仿佛悬着一根针，欲落不落，却不得不时刻警醒着。
望着师尊逐渐远去的背影，丛玥心慌意乱，蓦然回首，就撞见小师叔面色绯红，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察觉到丛玥朝他看来，司梵清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嗔怪她：都怪你。
丛玥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自知理亏，她抱上灵宠，耷拉着肩膀从院子正门走出去，一时间思绪万千。
师尊究竟有没有发现她行为不端？是否会责备她违背宗门规矩？会不会因此迁怒于小师叔？
越是细想，丛玥心里愈发没底。
灵宠忽然“喵呜”一声叫唤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回屋了，不知在门口呆站了多久。
次日清早，练功的时候，丛玥凑到司梵清跟前，饶有兴味地开口：“小师叔，昨日……”
她话还未说全，只见司梵清眼里满是戒备，匆忙避开，远远地站着。
许是为着避嫌，他刻意避免与丛玥太过亲近。抑或被“昨日”二字灼伤了耳根，自知惶恐，生怕隔墙有耳。
司梵清自知未做错任何事，却心神不宁，担心走漏风声，遭人非议。他偏过头去不看丛玥，浑身上下无不在抗拒她靠近。
丛玥眨了眨眼，伸出去的那只手被晾在半空，明显是被小师叔的举动伤了自尊，仿佛她是个瘟神，对方唯恐避之不及。
盯着小师叔打量了半晌，丛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口试探道：“小师叔，你这是……怕我吗？”
倏忽之间，时空回溯，她恍惚见到年少时候的自己与小师叔，她也曾这样问过司梵清：“小师叔，你是不是怕我啊？”
彼时，司梵清内心坦坦荡荡，阴沉着一张脸，底气十足地反问她：“怕你作甚？”
而今，司梵清比她更为心虚，只得强作镇定，矢口否认：“没有。”
瞥了眼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指节泛白，青筋微凸。丛玥心下了然，小师叔定是担心坏了自身名节，有意与她保持距离。
她颇为体贴地没有戳穿对方的心事，煞有介事地问道：“小师叔，方才我是想请教你，昨日教的《清心决》，我仍是不会运用。”
说罢，不等司梵清接茬，她便自顾自低声念诵起来：“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至性至善，大道天成。”①
眼下两人关系微妙，在《清心诀》的映衬下，让本就暧昧不清的气氛显得尤为诡异。
《清心诀》原有令人心静之奇效，此刻却宛若沉重的钟声在司梵清脑海中敲响，震得他脑袋昏昏沉沉，双腿没来由地发软，险些站不稳。
他尚未来得及出声制止丛玥继续念叨下去，忽地听见身旁两个小辈窃窃私语，司梵清登时心惊肉跳，不动声色地拿余光往身侧瞟去。
陆情鬼鬼祟祟地凑在丛玥耳畔，一颗八卦的心思几欲按捺不住，恨不能跳出胸腔，即刻涌现在丛玥面前。
“你问清楚了吗？小师叔为何那样？”
司梵清的直觉素来没错，小辈们背地里交头接耳，确实是在对他的异样举止津津乐道。
丛玥作贼心虚，随口敷衍道：“不知。”
旺盛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陆情似乎极其失望，微微皱着眉瞪了她一眼，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小丛玥，你是不是怂了，不敢问小师叔？”
一听这话，丛玥登时急了，语无伦次地反驳她：“六师姐，你不怂，你怎的不去问他？”
陆情故作夸张地冷笑一声，许是想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朝司梵清那头偷瞄了一眼，压低声音贴着丛玥耳根挑衅她：“小师叔又没躲着我走。”
这话简直是一阵见血，把丛玥说得哑口无言。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她没有直接从小师叔口中问出满意的答案，却凭着一点蛛丝马迹，揣摩出一个让她颇有些兴奋的事实。
小师叔害怕与她亲近，至少，他在故意避开她，刻意避免与她过于亲昵。
这个发现让丛玥本就旺盛的好奇心将要失控，她暗自深呼吸一口气，竭力抑制住跃跃欲试的冲动。
两个小辈窃窃私议，旁若无人，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司梵清终于说服自己，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曲起两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将紧紧凑在一起八卦的丛玥二人骇得一激灵。
“小师叔，我错了。”丛玥条件反射，连忙挺直脊背，险些径直从座椅上摔下去。
其余人咬嘴唇的咬嘴唇，掐大腿的掐大腿，唯恐一个没忍住，轰然笑出声来。
司梵清又急又恼，苦于拉不下脸来当众翻旧账，只得故作镇静，煞有介事地叮嘱一句：“用心。”
虚惊一场，丛玥抬袖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侧眸瞥了眼忍笑忍得浑身微微战栗的六师姐，稍微一用力，掐了一把对方大腿。
陆情心里正乐呵，未曾料到有此一劫，疼得止不住直叫唤。
察觉到小师叔冷森森的视线，两人直在心底叫苦，该来的终归会来，今日的惩罚定是躲不过了。
司梵清简直拿丛玥没办法，她在课堂上的恣意妄为，在他看来，无非是当众挑衅，奈何自己底气不足，无力反驳，急得他有口难言。
“出去。”他阴沉着脸，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愠怒与不耐烦。
丛玥与六师姐灰溜溜地走出门去，两人后背抵着墙壁，面面相觑。
陆情仍是不死心，压低嗓音继续散播谣言：“小丛玥，我早说小师叔有意躲着你，你瞧，方才他都不敢看你。”
虽说眼下时运不济，但丛玥觉得六师姐言之有理，她也发现了，小师叔同她说话时，眸光闪烁，视线始终落在桌沿上，压根不敢看她。
念及此处，丛玥有心试探，鬼点子如奔腾的浪潮，止不住地往外涌。
当天夜里，丛玥狗胆包天，将昔日翻墙被师尊撞破时，萌生的心虚感全然抛诸脑后，趁夜翻墙进了男修们歇息的西院。
她略一使力，熟稔地推开槛窗，刚探出头去，只见司梵清板着脸，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
丛玥灵机一动，敷衍的话张口就来：“小师叔，可否为我讲解一下《清心诀》的妙用？”
司梵清当然知道，她深更半夜翻墙入室不是为了研习《清心诀》，而是对他另有目的。
“不知规矩。”
思来想去，他不疼不痒地轻叱一句，落到丛玥耳畔，犹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拂过海面，激不起半点涟漪。
丛玥不接茬，双手支撑住身体，翻身一跃，平平稳稳落在司梵清屋子里。
小师叔有意避开她，她偏要往他跟前凑，倒是要看看究竟能把他逼到哪一步。
捉弄人的心思几欲被她写在脸上，司梵清何尝读不明白。
他时刻谨记，告诫自己，他是长辈，不宜与小辈们动气。然而，事与愿违，他年纪尚轻，不乏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尤其是在丛玥面前。
她总能想出稀奇古怪的法子，时常打得司梵清措手不及。
“小师叔，你的唇……”
“闭嘴。”未等她把话说全，司梵清疾言厉色，制止她往下说。
丛玥撇撇嘴，并未往心里去，她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径直在司梵清榻前的躺椅上坐下了。
“小师叔，你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吗？”说罢，她狡黠地笑了起来。
说话的人漫不经心，听得人却听进心里了。司梵清直觉不妙，定是丛玥与他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见不得人的关系，被旁人瞧见了。
她素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自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风言风语，才会跑到他面前暗示。
“你听说什么了？”司梵清心下着急，一句话就将心事透露了个彻底。
丛玥先是一愣，明显是没反应过来司梵清话里的意思，过了好半晌，她才似笑非笑地盯着司梵清，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笑什么？”司梵清微微蹙着眉，见丛玥一副无所顾忌的无赖作风，简直苦不堪言，气得直跳脚。
像是被他的反应取悦了，丛玥坐直身形，故意问他：“小师叔，你这般在意，是不是心里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司梵清一噎，恼羞成怒，转过身去不看丛玥。
“休要胡言乱语。”他忙于辩解的模样，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她们都说……”丛玥故意拉长尾音，有意惹小师叔动怒，“说小师叔见了我，如同老鼠见了猫。”说罢，她微微瞪大双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司梵清没来由地心尖一颤，蓦地忆起年少时候，他曾在宗主门前控诉丛玥一双眼睛黑漆漆圆溜溜的，盯着人看时，分外瘆人。
此后，丛玥时常在他面前微眯起眼，有意无意拿视线瞟他。
起初，司梵清不知实情，只当是丛玥修炼不用心，因此迁怒于她，乃至责罚她。
及至纪云卿无意间向他透露，丛玥总是微微眯起眼睛瞧人的真实缘由……
而今两人都长大了，不再是不经事的小孩子，司梵清恍然醒悟，经年日久，某些自小一齐长大的情分，不知不觉间已然变味了。
思绪渐渐回笼，他没头没尾地吩咐道：“你……把眼睛闭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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