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木桤

2、祝融

　　姜典醒来时感觉头痛欲裂，他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

　　想回忆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只记得祝融在他耳旁说过什么话，剩下的什么也记不清。

　　门外有人在敲门。

　　“会长您醒了吗?叶总找您。”

　　昨晚叶顺安宣布姜典是商会继承人，今天他就是会长。

　　“等一下，”他回应一句。

　　外面就没了声音。

　　起来时他发现身上穿的不是昨天那套衣服，身上也干干净净的，他只疑惑了一下就迅速起床整理一番。

　　开门保镖侯在门口。

　　他们去了叶顺安的办公室，里面还站着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瞧也没瞧姜典一下。

　　“昨晚怎么突然离场了？”叶顺安随口一问。

　　“和朋友小聚了一下，”姜典面不改色，虽然他不知道祝融昨晚对他干了什么，但对他好像也没造成什么伤害。

　　“你那朋友是叫祝融吧？”叶顺安早就调查清楚了，他之前只听说过祝家有个小儿子，昨天才知道他的名字。

　　“是。”

　　姜典听见叶顺安旁边那人冷哼了一声，满脸戾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高中和你同校？”叶顺安又问，他对姜典不放心，虽然是姜京的儿子，但他毕竟不是姜京。

　　高中？姜典顿了一会儿，高中的人和事早就不记得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总会模糊。

　　“嗯？”叶顺安见他没回答看了他一眼。

　　“是，”姜典恢复正常。

　　叶顺安笑了一下，“正好孝安也和祝融认识，你们三个可以多交流交流。”

　　说着他推了一把旁边的叶孝安，叶孝安一脸傲气，不去看姜典，“我和祝融可不是朋友。”

　　昨晚祝融偷摸着给他下药，虽然没一会儿就醒了，但这让叶孝安记恨上他了。

　　他一直都知道祝融看起来像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实际上心比他还黑，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此刻他正气愤着。

　　气氛本来正好，被他这么一说就僵了一下。

　　好在叶顺安知道他的脾气，什么也没说。

　　之后吩咐姜典几件商会的事情就散了。

　　临走时他对姜典说了一句，“这是我和你父亲的心血，好好对待它。”

　　姜典握紧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午，监狱。

　　这是刀子入狱的第五天，他没想到会有人来看他。

　　他满怀期待地出去，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嘴角僵住了。

　　玻璃对面那人留着与他同款的寸头，但衣着与他却是天壤之别。

　　西装领带，光鲜亮丽，却和他留着一样的寸头。

　　男人脸上没有一点喜悦之色，表情严肃。

　　刀子先拿起电话，那人也拿起了电话。

　　“姜典？来找我干嘛？寻仇？”他一脸幸灾乐祸，挑衅地说，“可惜啊，寻不到。”

　　“问你一些事情，”姜典没有被他激怒，“如果你好好回答我，我会给你家人好处。”

　　任何一个人都会有在意之人，像他这种人也不会例外。

　　刀子果然犹豫了一下，“你脑子没坏吧？”

　　“你让我入狱七年，要是想报复你家人也很有理由吧，”姜典换了一副面孔，表情带着些狠厉。

　　刀子被吓了一跳，仿佛看见十几岁时还是街头一霸的姜典。

　　姜典看了一眼旁边警惕的警官，又变得一脸正常，”放心我是吓唬你的，我可是个守法公民。”

　　刀子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怕姜典做出什么来。

　　以前的姜典是真的狠过。

　　“行，你想问什么？”

　　“当年你诬陷我并不是你一个人做的吧？”姜典一脸严肃。

　　“我不是都交代了吗?”刀子感觉他问的真奇怪。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姜典加重语气。

　　“其实这事情我也不清楚，”刀子实话实说，“当初我陷害你就怕别人查出来，结果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事，就这次运气不行。”

　　说完他才意识到说了什么，紧张地看了一眼姜典，没想到他还是一脸平静，这更让他害怕了。

　　“好。”

　　姜典刚想起身便被刀子叫住了。

　　“姜典，”刀子没了嚣张样子，“人都是自私的，对吗？”

　　姜典看都没看他就离开了。

　　出了监狱门，外面风轻云淡，太阳袒露在天上，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上一次从走了出来还是前天。

　　“姜典，”有人喊了他一声他的名字。

　　姜典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他盯着他的警服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样？出来还习惯吗？”男人向他走近。

　　姜典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脑海中反复回忆确认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你好，”姜典见他这么热心和他说话还是理了一下他。

　　男人想拍拍他的肩膀，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当年误判也是对不住你，只有小祝一个人没有放弃，到处找证据为你翻案。”

　　“祝融？”姜典疑惑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怎么你不知道吗？”男人见他一脸疑惑。

　　“他没和我说，”姜典只以为祝融是以前认识的人偶然相遇，没想到他居然背地里帮他。

　　“哦，”那人笑了一下，就直接告诉他，“当初小祝刚来时找我想重新调查你的案子，他说你们是朋友，不相信你会那样。”

　　他还记得祝融当时一脸严肃的样子。

　　“姜典是我的朋友，虽然他以前也犯过一些事，但后面改正了，他的高中老师可以证明他在学校的一切，而且他的梦想是当一名警察，为此一直努力着，我不相信他会犯法。”

　　祝融直视着他，坦坦荡荡，毫不畏惧。

　　“你知道你是一名警察吗？”他认真问他。

　　“知道，”他也认真回答。

　　“身为警察和罪犯有联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会影响你的前途。”

　　“他不是罪犯，”祝融反驳，“我相信他，如果你们要查我请随便查。”

　　“好，”最后他被他的那份执着打动了。

　　“我知道了，”姜典淡淡地回他一句，直接离开了。

　　那人看见他这个态度，有些意想不到。

　　关于祝融，姜典在脑海中搜刮一番只有零星的印象。

　　是个有点讨厌的人，但又不错。

　　具体经历了什么，姜典想不起来，在狱中那么多年，精神上饱受折磨，这么多年他只想着姜京的死，不关心其他事情，入狱前的记忆他忘了很多。

　　现在他只有狱中的一些记忆。

　　警局。

　　“祝融，你哥来了，”同事喊了一声。

　　祝融假装没听到，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清脆的脚步声渐近，他还是没抬头。

　　“脾气变大了？”不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祝文见他还没反应，一只手张开手掌按在祝融头上，用了点力道。

　　被按住的人被迫弯曲着身子。

　　祝融用力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兄弟俩差不多高。

　　“找我干嘛？”祝融问，他的手按住桌面，十分警惕的样子。

　　祝文一眼就瞧出他的小动作，伸手想看看他藏着的东西，却被祝融一把挡开了。

　　“不是在工作，那还不理我？”

　　祝文收回手，他并不感兴趣别人的隐私。

　　“你不管公司来找我做什么？”

　　祝文左右看了两眼，漫不经心地说，“来看看你。”

　　“过得没以前好，”他评价一句。

　　祝融懒得和他周旋，只想把他赶走，“看完了就滚。”

　　“有事问你，”祝文突然正色道。

　　“昨晚你去叶顺安的聚会做什么？”

　　“你监视我？”祝融不悦。

　　“没有，听别人说的，”祝文正视祝融，“祝氏二公子带走商会会长，引起不少关注。”

　　祝融只觉得疑惑，昨晚明明没多少人注意到他，怎么会传到祝文耳朵里？

　　他没有回答。

　　祝文有些警告道，“祝氏从来不和商会那边打交道，你也别招惹他们。”

　　最后那句话让祝融感到不悦，他直接离开了。

　　祝文知道惹他生气了。

　　他的眼睛看向桌面，扒拉一下上面的东西，看见里面露出的一张白纸。

　　上面写着计划二字，下面是被黑笔重重涂抹掉的几行黑团。

　　祝融直接离开了，反正到了下班时间，他往家的方向走。

　　这条路有些偏僻，平时基本上只有他一个人走。

　　天色昏黄，四周的植物疯长，争先恐后般侵占领地。

　　此刻他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等他察觉到细微的脚步声时，头被蒙住了。

　　四肢也被几双手紧紧按压住，看起来来了不少人。

　　祝融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突然他被一双脚重重踩住，让他紧贴着地面。

　　“祝融，”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叶孝安？”

　　叶孝安加大力度，“昨天你给我下药，今天我来还你。”

　　祝融知道叶孝安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是跑不掉的，正想着如何逃脱时突然心中有了想法。

　　他直接挑衅，“怎么？你也要给我下药？我可不像你那样没头脑。”

　　叶孝安情绪稳定，“放心，我才不会像你一样用卑劣的手段。”

　　祝融感觉不够，又加大嘲讽力度，“叶顺安把位置让给别人不给你，说到底你不是他最器重的人。”

　　他知道怎么激怒叶孝安。

　　果然，他感觉背部剧烈疼痛起来，鞋底与他的背部不停摩擦着。

　　“轮不到你来管，”叶孝安还有点理智，“你和姜典什么关系？不是从来不管这些，怎么昨天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祝融突然想到什么，“那些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是，喜欢吗？”叶孝安依旧用力。

　　祝融笑出声，“当然喜欢。”

　　他们的名字一起出现，怎么会不喜欢？

　　叶孝安听到他的笑声，突然松了力道，气也消了一些。

　　说到底他们是同一类人。

　　“昨天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叶孝安吩咐一旁的人，“别打死了。”

　　他微微一笑，“毕竟我们还是朋友。”

　　祝融也回应他，“那真是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