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离婚以后[破镜重圆]》涓流汇海

38、第38章

　　和温安慧见面的地方，是一处位于四合院里的茶室，
　　茶香袅袅，往来的人面目和善，这样的幽静之地，倒像是隐于喧闹城市中的世外桃源，空间宽大，几乎没有一点儿现代城市的侵染。
　　方正的窗棂上是人工雕花，一大面墙壁上分成了一个个的四方格子，里面放置的是精美的青花瓷器，在地面上的一个瓷质花盆养殖大概半米高的松树，其形状和五岳之一山上的那棵迎客松相似。

　　夏清柚不会品茶，也不会沏茶，对于此物的了解甚少，她手握着一只小小容器，嗅觉感知着淡淡的草木香气，而后她听见对面优雅的女人说道：
　　她要和谭蔚山离婚了。

　　温安慧今天是穿着旗袍出来的，头发盘在一起，坐在对面自成一圈名为温婉的气旋，往常见面的时候，她的眼睛向来是带着暖暖笑意，今日的她眉目间却多了惆怅，
　　年少相识，而后联姻走在一起，在所有人看来他们的结合可以称得上佳偶天成，虽然无法拥有影视剧中那样夸张爱情，但是相濡以沫的陪伴，在知道谭蔚山出轨二十多年后的事实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然而这是谭复舟整理相关证据后条理的摆在了她的面前，对方还养育了一个比谭复舟小不了几岁的私生子，
　　温安慧觉得恶心和愤怒。
　　尤其是看完那些触目惊心的父子对垒后，她连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谭蔚山在常年驻扎在英国，那里是谭家的另一处大本营，
　　早在四九年以前，那里便流传着谭姓华人的经商传说，在改革开放后，迁移了一笔又一笔的资产在国内，凭借着之前对国家建设的大力捐助，迅速站稳脚跟，而后在京市成为不可逾越的高山。

　　温安慧不明白为什么枕边人会变成这样，温家是江南一带起来的红色商人，两家关系向来友好，通过联姻结合在一起双方都乐享其成，在温安慧的记忆里，谭蔚山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态度和手段上冷硬也不能浇灭的他是一个不错的丈夫，除了校园时代谈过一段恋爱，再没有其它绯闻轶事。
　　“我听复舟说，对方是谭蔚山的初恋，”温安慧娓娓讲述这段故事，“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情啊爱啊早就是过眼云烟，令我最为愤怒的是，他在转移财产以及在为那个私生子铺路。”
　　温安慧为对面的听众夏清柚到了一杯她刚沏好的茶汤，她解答了一个困扰夏清柚许久的疑问，“复舟这孩子向来独立，从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他独自消化了亲生父亲偏爱私生子这件事情，又因为手上的权利比不上谭蔚山，只能去另一个地方寻找生机，京市这样的地方，商人之间的竞争总会留有余地，而去了海外，一些不能拿出来的手段就都可以施展了。”
　　茶室的暖气热蓬蓬的，加之热水在一边咕噜着，这里面是暖融融的，夏清柚觉得在这里面呆久了都能直接睡过去，而且还不会感冒，
　　她小口抿着水，专注着听着谭复舟的父亲的所作所为，当答应温安慧邀约的时候，夏清柚以为对方知道了她和谭复舟离婚的事情，是要当面询问，
　　她没有想到对方要讲述的是谭蔚山出轨多年，

　　夏清柚和谭蔚山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对于那个凌厉威严的男人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她也曾经多次在谭复舟面前吐槽对方的冷漠可怕，谭复舟总是应和着，
　　而近两年是没有再见过对方的，和谭复舟回到老宅一起吃饭时，温安慧解释说对方在英国处理工作，
　　那时夏清柚还感叹，自己和婆婆的婚姻的相似性，老公都在国外，不常见面。

　　夏清柚忍不住思考，谭复舟既然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作对，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呢，是觉得其余人是累赘会干扰他的计划吗？瞒着他的妻子，瞒着他的母亲，真是自以为是，
　　他就是个傲慢的总以为什么都可以掌控到手里的性格，即使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也要自己去处理，
　　毕竟在他看来，要是他自己都处理不了的事情，别人更不可能有能力了。
　　对面的人换了一壶新茶，过去了情绪最饱满的初始时刻，她在讲述时已经客观许多，“这几年受了委屈的是你，清柚，”
　　温安慧拿出一份A4纸大小的文件，将其推到夏清柚这边，“我从前总是催着复舟和你要个孩子，却连你当初怀孕流产都没有关注到一点，是我的失责，也是复舟的失责，这是谭家百分之二的股份，我希望你能够收下它。”
　　又是一笔不可预估的财富，跟谭复舟离婚时要夏清柚签的那些财富价值一个类型，是用数字衡量，又只能用数字来衡量，具体的感知只会让工作多年明明已经算是成功的人心理不自觉地失衡。

　　而且，离婚的事情温安慧也知道了，在谭复舟调走家里的户口簿时，她正好撞见，温安慧从前觉得这段婚姻是不匹配的，以一个客观的角度去看，家世的差距带来的个人性格的不同，以及由此产生的看问题的角度和处事的方式，

　　谭复舟的性格因为自小什么都不缺，彬彬有礼的处事风格下面堆积的是傲慢和掌控，温安慧对于夏清柚的看法一直都能看到其性格背后的自卑和拧巴，
　　温安慧不是没有想过他们的婚姻会有一天遇到无法克服的矛盾，也知道这样的组合在相爱的浓情退温后会产生分歧，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些的起因是因为要处理谭蔚山一个早就已经出轨很多年的人，
　　豪门的难得出来真正相爱托福真心的夫妻，温安慧自认为和谭蔚山从前也算是相敬如宾，若是谭蔚山对这项联姻有异议的话明明可以提出来，他不提起，却要在约定了彼此忠诚的关系后失约多年，
　　温家当时选择的又不是只有谭蔚山一个，他是那时条件最好的，但是挑选的人又不是只有一个，商人之间的联姻，向来设置诸多备选方案。

　　夏清柚轻微出神后反应过来，她将文件推回去，“您不用给我补偿的，当时本就是个意外，时间上不合适，我的身体也不合适。”
　　已经过去的事情，已经被伤害的事情，疤痕可以随着时间愈合消弭，而不是试图用补偿这种方式勾销掉当时的难过。
　　谭复舟给的那些，说到底是关于夫妻婚后财产的分割，是完全合乎法理的，但是既然已经领完了离婚证，现在的温安慧给出的这份合同，夏清柚不想收，
　　这好似是用钱买断些什么，
　　“谢谢您今天告知我这些，我和谭复舟的感情出现问题根源并不是他要出国这件事。”
　　这只是一个导火索，分居后加剧了既有矛盾的爆发，两人之间的不平等从一开始就存在，她早晚会因为在婚姻中的失衡和不安选择离开，
　　吵架很累，争吵后的每一次回忆也很累，陷于爱情里时希望它是完全美好无暇的，事实上矛盾才是形成的一切的基础性要件。

　　她的纠结和沉溺、惦念和远离，欲望说要靠近但理智说着驱离，两个人相爱其实并不一定在一起的，相爱的人在一起了也不一定会长长久久的。
　　夏清柚和温安慧分别后，去往了叶柠的墓地，在路上路过花店时，选了一束最鲜艳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放到副驾驶座位上面，
　　石碑前是一只被冷风吹的蔫巴了的花，这应该是叶柠最后的男朋友送的，他还真是坚持不懈，
　　也不知道可以坚持多久，

　　夏清柚将新鲜的花放置在一旁，刮过的风好似有一瞬停顿，彷佛是欢迎来客的看望，夏清柚将最近的一切讲给叶柠听，比较可惜的再也没有了分析和回应，
　　要是叶柠在就好了，她一定能陪着夏清柚分析感情分析好几个夜，也能在做完情感导师后怒然评价一句“你就是个恋爱脑。”

　　我不得不承认对于谭复舟的喜欢和爱都还在，这些情感是我生气的原因、是我难受的原因，也是我高兴和沉溺的原因，我总以为从婚姻中脱离出来，换个环境就能慢慢的消除掉这些影响，
　　可是只要我听到关于他的言语就会心脏本能的漏拍，当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说着让他离开身体却渴望着靠近，
　　就像我今天从温安慧那里得知他出国最初的原因是和他父亲作对时我想的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将这些讲述出来，他不应该把我看做需要保护的对象，我也不是要依附于他需要保护的存在，
　　他应该告知我，和我分享，和我讨论，夫妻感情建立在坦诚之上，我爱他我希望我和他是互相平视的，我在当初追求他时拥有慕强的心思，在喜欢和爱上他之后渴望平等。

　　夏清柚轻缓的声音风包裹：“你说我还在喜欢着他，这其实是对的，我当时嘴硬没有承认。”

　　“没关系，我听到了。”
　　她的身后一直是安静的，夏清柚专注的在这里倾诉，她没有听到任何脚步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在和另一个时空的牵绊对话，以为风会将她的心里话传给叶柠，
　　她决定离婚后一直不想承认却又一直存在着的感情，
　　被来人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