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固执》许南星

2、第 2 章

　　徐瑶在大学城站B口找到的徐宁远。
　　徐瑶一开始去的是大学城站A口，这一站还有一个B出口，在马路另一侧，间隔几十米的距离。

　　她顺着电梯往B口上移时，看到一道人影，黑衣黑裤，拎着黑色行李箱，松松垮垮地站着，等的应该有些不耐烦，胡乱往后抓了两下头发，乱糟糟的，抓成了鸡窝头。

　　看这潦草气质，这回准是她哥没错。

　　徐瑶出声，“徐宁远，充电宝都能忘带，你怎么不把自己落家里？”

　　徐宁远转身，看到徐瑶唇角勾了勾，他和徐瑶偶尔会打视频，不过面对面和在视频里还是有差别的，三年没见，小姑娘更漂亮了。待她走近，抬手在她脑袋上大力地揉了把，“你这丫头臭脾气是一点没改。”

　　“切，喊谁丫头呢你，小远远。”徐瑶最清楚怎么让徐宁远破防。

　　徐宁远高中时被一个富婆追过，大徐宁远十几岁，最过分的时候还开着豪车在学校门口堵过徐宁远，有次被徐瑶撞见，亲耳听到富婆喊他“小远远”。徐宁远也是被富婆追怕了，后来谁喊他“小远远”他和谁急。

　　果不其然，听到“小远远”，徐宁远脸色瞬间黑了，咬牙切齿道，“徐瑶，你存心找死是吧？”
　　徐瑶根本不怵，笑盈盈道，“哥，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哦。”

　　两人从小打闹到大，徐宁远自然了解徐瑶的狗脾气，这会儿若是真和她甩起脸色，这丫头真敢撇下他一走了之，深吸一口气，能屈能伸道，“是是是，是我有求于你。”

　　“快走吧祖宗，给您老带了礼物，快点回家拆礼物。”徐宁远在B口这儿站了有大半小时，他就穿了件薄款线衫，早被风吹透了。

　　“哦。”徐瑶扫了一眼黑色行李箱，好心道，“用帮忙吗？”

　　徐宁远嗤笑，“就你这小身板？用不着，快带路。”
　　徐瑶朝他翻个白眼。
　　她就不能和他好好说话，因为这狗东西的嘴里真吐不出象牙。

　　路上两人三句两句都在互怼，没有半点三年没见的生疏感。
　　徐瑶先把徐宁远送到酒店，然后回的家。

　　徐宁远家在临市，他明日要去看老太太，来回折腾太麻烦，没打算回家。而徐瑶平时和爷爷奶奶住一起，住的小区是她小姑家的老房子，两室一厅，一间是徐瑶的，一间是老太太和老爷子的，没客房。

　　徐宁远这人对生活品质要求高，徐瑶在路上提了一嘴让他跟她回去睡沙发，徐宁远听后不客气的赏徐瑶一记爆栗。
　　最后徐瑶只能把徐宁远送到酒店，让他自生自灭。
　　*
　　国庆假期最后两天，徐瑶是在随缘混过去的。

　　这两天南榕市断断续续下着阵雨，气温骤降，街道两侧的梧桐树悄无声息地秃了脑袋。直到一中开学那日，才彻底放晴。

　　徐瑶要去学校抄作业，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老太太和老爷子都还在医院，家里就徐瑶自己，早饭在校门口顺路买的。校门口那家包子铺排队人的太多，徐瑶几乎卡着早读铃声进的班。

　　铃声戛然而止，高二十三班教室里却热闹非凡。学生四窜，打闹嬉笑声此起彼伏，偶尔听到稀疏的读书声。

　　“真冷，卧槽，早上我妈让我穿秋裤我没穿，现在好后悔。”
　　“切，你不行啊兄弟。我宁可冻死，也不会穿秋裤那丑东西。”
　　“班长，数学卷借我抄抄。”
　　……
　　前桌李益阳和许辰正找她同桌林依依要卷子。

　　徐瑶往座位上走，李益阳最先注意到她，扯着嗓子道，“瑶姐，今天来得挺早啊。”
　　徐瑶把书包塞桌斗里，不太想搭理他，递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林依依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数学卷子，放到徐瑶桌角，偏头小声道，“徐瑶，这是数学作业，其他卷子给李益阳许辰他们了。”

　　徐瑶朝她笑了下，“谢了。”

　　许辰听到动静回头，“瑶姐，一会儿要帮忙写作业吱一声。”
　　徐瑶挑了挑眉，“写你的吧，谁先写完还不一定呢。”
　　许辰：“啧啧。”

　　国庆七天假期，十三班的各科老师不知是不是提前串通过台词，都美其名曰“我留的作业不多，只留四五套，一天一套，还给你们两天休息时间”。六门课，每科四五套，加总起来足足二十五套，有个鬼时间休息。当然，像徐瑶这种差生，也没写作业的好习惯。

　　早读开始徐瑶一直在低头奋笔疾书，即便这样第二节数学课下课才抄完。跑操铃声催命似的响起，徐瑶把一摞卷子甩到李益阳桌上，“交一下。”

　　李益阳还剩两套语文卷没抄完，见徐瑶要交作业，侧着身子扭头惊呼，“卧槽，瑶姐，你怎么抄这么快！”
　　徐瑶在收拾桌面，动作一顿，没抬头，不屑道，“少动口，多动手。”

　　李益阳把徐瑶的数学卷子翻页，一面试卷两道大题，剩余大片空白中，只见两个潇洒的“解”字。他不禁笑出声，揶揄道，“不愧是你啊，瑶姐。”

　　“不是，这数学大题高低得抄几行字吧。”
　　徐瑶抬眼扫他，笑吟吟道，“老杨知道我什么实力。”
　　李益阳：“还是瑶姐有大智慧。”

　　第二节大课间，做完操，各班同学原地解散。

　　徐瑶陪着林依依去小卖部买完水，送到楼梯口让林依依先回去，她多拐了个弯，往高二十三班后面的教学楼去。

　　一中的教学楼都是三层，墙体是砖红色，正值课间，走廊栏杆上三三两两趴着学生，探头往楼下张望。

　　高二一班在三楼，徐瑶到一班门口的时候，见有男生要回班，她拦住人，唇角轻弯，“同学，帮忙叫一下你们班的周云也。”

　　孟晓东愣了下，内心疯狂卧槽。

　　这不是高二十三班的转校生徐瑶么，开学报道第一天因为染了一头紫发，被教导主任在学校门口教育了两个多小时的徐瑶。

　　不过徐瑶在一中出名不仅是因为那头紫发，主要还是她本人长得太漂亮，一双杏眼直勾勾看着你的时候，显得人特无辜清纯，可偏偏她又不是什么乖巧听话的学生，三天两回被请办公室的，就是这种矛盾的气质，很是勾人。

　　她在学校门口挨批那天，在表白墙上捞她的男生少说也有几十个。
　　问题是，徐瑶什么时候和他也哥勾搭上了？

　　徐瑶：“同学？”
　　“啊，找周云也是吧，我去喊他。”孟晓东回神，往教室走时一步三回头地往回看。
　　别说，徐瑶长得真好看。比之前追他也哥那个职高校花还漂亮。

　　徐瑶把玩着校园卡，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一班教室里扫。帮她传话的男生，走到挨着后门口那桌，靠过道的那人正趴在桌上睡觉，乌黑的头发只能望见一个发旋，男生在桌角敲了两下，好像喊了句，“也哥，有人找。”
　　*
　　周云也昨晚打游戏熬到凌晨两点，这会儿困得要死，听到孟晓东声音烦的不行，动作没变，闷声道，“谁？”

　　“漂亮小姐姐。”孟晓东说完，见周云也一副懒得再搭理他的模样，好心帮徐瑶助攻道，“应该是老师让她帮忙送什么东西。”

　　周云也皱着眉抬头，随意活动两下脖颈，不情不愿地起身从后门去走廊。刚出教室，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脚步轻快地迎了上来。

　　徐瑶停在周云也跟前，笑容清浅地望着他。

　　走廊上阳光刺眼，少年眉眼如画，不羁地站着。宽大的蓝白相间的秋季校服外套在他身上正合适，拉链半拉，露出里面的黑色短袖，平直的锁骨。衣袖上挽，两节露在外面的小臂精瘦有力。许刚睡醒的缘故，刘海略微凌乱的耷在额前，看她的眼神透着不耐烦。

　　徐瑶一板一眼地喊他的名字，“周、云、也。”
　　周云也拧眉，“什么事？”

　　徐瑶舔了下唇瓣，徐徐开口，“周云也，我是高二十三班的徐瑶，你应该知道我吧？”
　　徐瑶打小就自信。既然是一个学校的，她听过周云也的名字，周云也没道理不认识她。

　　周云也嘴角抽了抽，没回答。
　　徐瑶依旧笑吟吟的，“真不认识我呀？那也没关系，现在算认识了。”

　　周云也没心情和她闲聊，淡淡道，“有事说事。”
　　徐瑶把校园卡递给他，余光瞥见教室里有男生趴在窗台上看热闹，故意暧昧道，“那天你的卡落下了。”

　　周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群人装模做样地看起了书，尤其是孟晓东那蠢货，物理书都拿反了，漫不经心道，“哪天？你在地铁口找我搭讪那天？”

　　周云也其实对徐瑶有印象，孟晓东他们经常提“徐瑶”的名字，开学典礼上念检讨她也是独一份。
　　那天在大学城站，他就认出了她，高二十三班的转校生徐瑶。

　　徐瑶一噎，旋即认可地点了下头，“你这样说也没错。”

　　周云也扯了下唇角，扫过校园卡上的照片，作势去接，还没碰到，徐瑶又把校园卡收回。

　　“我这也算是拾金不昧，要不，你请我吃饭叭。”徐瑶攥着他的校园卡，厚着脸皮道。

　　周云也眼尾上挑，斜睨她半秒，沉声道，“卡送你。”
　　说完转身就走。

　　徐瑶反应很快地拦在他面前，讨好地笑了下，“别这样小气嘛，那不然我请你？”

　　“就这样说定了哦。”徐瑶不等他回答，校园卡强行塞到他手里，转身小跑着离开。

　　预备铃响，那抹蓝白校服消失在楼梯拐角，周云也看了眼手上的校园卡，卡上残留着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