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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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大课间时间，高三学生可以自主选择下楼运动。班级里大部分还在安静的自习，包括许玲。
棠荷从后门进教室，映入眼帘的就是后排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背影。许玲伏在在桌前写着试卷，眉宇之间似乎流淌着柔水，余光中棠荷的身影越靠越近。
“棠荷？你刚刚去哪儿了？”她立即停笔侧过身来，逆光看向棠荷。许玲和她印象中的模样差不多，面无表情，没有惊讶或者高兴。
“抱歉，刚才在楼梯那遇见了陈老师，耽搁了些时间。”
棠荷脚步一顿，不敢喘粗气——黄昏的一束斜阳打在许玲的脸上，让她的脸蛋更加苍白无力。
斜着照过来的阳光本该让许瞳孔更加清澈才对，可是她的深灰色瞳孔还是那么浑浊，深渊般不见底，如果没有喷洒至棠荷面颊间的呼吸，棠荷甚至以为她是死而复生的。
“陈、陈老师？教心理的那位陈老师？”
棠荷没想到许玲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摸摸许玲的头立即安抚道：“我和她没说什么，不用担心。”
许玲却看着她出了神，棠荷和她高二都和陈默言有些交集，她知道，陈默言“读心”能力极强，班上女生心中的小心思瞒得过班主任却瞒不过她。
“我知道了。”许玲垂头叹息。
“话说隔壁班男生最近还欺负你吗？”趁许玲放松之际，棠荷一只手搭上了她的左肩。
这个举动给许玲吓得不轻，几乎是整个身躯震了一下。“没有，谢谢你那天的关心。”
“没有就好，以后他们还敢欺负你我就打断他们的腿！”棠荷一直保持着笑容。
刚才许玲的表情过于紧张，整张脸煞白没有任何生气，而且一提到陈默言紧张的神情就更严重了。
“谢谢你！”
许玲艰难地挤出了笑容。
棠荷为什么这么注意她被隔壁男生欺负这件事，刚才的笑容过于复杂，深黑色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许玲也逐渐发现，只要棠荷一出现，那几个男生便会立即停止对她的施暴，很是惧怕棠荷。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被他们打得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棠荷就会赶来，带她去医务室。
太巧合了。
许玲过了整整三十秒才发觉，棠荷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越来越重了。
“棠荷，班主任喊你去她办公室！”后门来了位矮个子女生，朝着一站一坐的两位说道。
同一瞬间，棠荷的手垂了下来，许玲也因为强烈的压迫感猛地站了起来。
“哦，来了。”棠荷淡淡道，并没有看向许玲。反而是许玲，目不转睛地盯着棠荷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到底是怎么了？今天那么反常？
直到棠荷彻底离开教室，她才松了口气。
“许玲，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棠荷她……”
两人同时说话，许玲更加紧张了：“抱歉，我有些累，一时犯糊涂了。”
女生嗯了声，解释道：“班主任是表扬棠荷最近很乐于助人，总是帮助你，不用担心。”
“好。”
对啊，这几天都是棠荷一直在帮助她，遇到困难时总是棠荷来帮她解围，她有什么理由不信任棠荷。
许玲或许应该感谢棠荷才是。
棠荷是踩着上课铃声回来的，许玲多注意了她进门时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愉悦。
她还真是老师眼中听话乖巧成绩又好的三好学生啊，反正总比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自己好，许玲默默叹息。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到几秒，棠荷已经坐回了许玲的旁边，她和许玲是同桌，平时上课她总是喜欢拉着许玲说悄悄话。
许玲摇摇头，却注意到棠荷手上拿的东西：“那是什么？”
“这是班主任奖励给我们的零食呀！”她说着，顺手拆开了包装。
“喏！”来不及多想，零食已经递到许玲的嘴边。
许玲迟疑道： “上课吃吗？”
“不然呢，这是自习，而且你看，前排的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分薯片了。”
许玲顺着棠荷的目光看去，几个男生正为了一包薯片争来争去，完全不顾及台上的老师。
“谁叫学校晚饭吃那么迟呢？”
“阿玲，你是要我喂给你吃吗？”
这两句话又给许玲吓了一个激灵，这两句话出自同一人之口，前一句充满了打趣的意味，仿佛在看什么乐趣。后一句语气完全冷淡下来，就像再不吃棠荷就要生气了一样。
许玲分析着，手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地接住了棠荷的零食，送进了口中。
直到唇齿之间充满了醇香的甜味，她才意识到棠荷给她的是一块巧克力。
“乖阿玲。”
“你说什么？”
这三个字说得非常微弱，许玲甚至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棠荷微微摇头，将剩下的一小块巧克力继续递给她：“这里还有。”
“你不吃吗，这是老师奖励给你的。”许玲似乎察觉到，棠荷分给她的是最大的一块巧克力，而这是班主任奖励给棠荷，她就这么把属于棠荷的奖品夺过来了。
“阿玲不喜欢吗，这可是巧克力啊，你最喜欢吃的黑巧啊。”
小时候喜欢吃的她居然能记那么久！
许玲被她的记忆力惊讶到了，她小学时确实有过一段时间很喜欢吃黑巧。黑巧除了醇香的甜味之外还带着些许的苦涩之意，她常常缠着家人给她买，父亲觉得巧克力是一种非常昂贵且高热量对人体不好的食品，坚决不给她买。
正当她感到失意之时，第二天她的座位上竟多了一盒黑巧，没有署名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痕迹。
许玲的手又不受控制地接住了剩下的巧克力，后背生出了凉意。
她强烈感受到棠荷炽热的目光，那眼神仿佛能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同时，口中的巧克力快速融化，而带给她的不再是香甜，而是过于苦涩的滋味。
“咳咳，谢谢你棠荷，写作业吧！”许玲感到强烈的不适感，棠荷好像过于热情和友善了，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你情我浓的。
但这份情意似乎不能用在现在，不等棠荷回答，她已经埋头写试卷了。
棠荷就静静注视着许玲，而许玲感到窥视感太强，不禁红了耳尖。
她的阿玲实在太乖了，乖到这份巧克力本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她却不知道。
乖到以为棠荷永远会是她的好朋友，永远保护她，就算刀尖刺向腹部那一刻也不愿相信棠荷会忘记这些往昔。
她的阿玲为什么不能再反抗一些呢，无条件跳进这万丈深渊。
她真的很想听她的阿玲叫她一声“阿荷”，而不是现在冷冰冰的“棠荷”。
当然，这只是时间问题。
棠荷眯了眯眼眸，寒冷的眸光仿佛能穿透空气到达某个人身上，她稍微克制住自己的念想，也埋进了题海。
隔了好几个座位的女生接收到棠荷的寒意，不再继续观察她们。
三节晚自习过后已经是十点半，棠荷到家洗完澡已经十一点了。卧室内，只有台灯孤零零的亮着，照亮了床头的一角。
棠荷“哈”的一声喘了口粗气，一头栽进了被窝里。脸蛋上红晕未褪，她紧闭双眼。
是时候想想这位陈老师了。
她们和陈默言的初见在高二，那次以后再也没见过面。也是在那一次，她对陈默言的印象有了改观。
高一的心理老师被学校调走了，有一段时间她们的心理课是完全被数学课霸占的。直到那个暑假，学校选择让陈默言接手新高二的学生。
她只是浅浅听说过陈默言是个温柔有礼的老师，还没亲眼见证过。没想到的是，她们的初见就给棠荷带来了除了温柔之外其他的感觉。
开学第一周周五，许玲被隔壁班的男生堵在走廊上回不去，还被她们恐吓差点跌下楼梯，棠荷发现她时她的膝盖已经破了。
棠荷一时有些无措，扶着许玲找班主任。
门开的那一瞬间，棠荷习惯性地喊“报告”。一个温柔低沉的女声传来：“进来。”
二人同时抬头，寻找那句话的声源。陈默言就静静站在班主任座位的旁边，笑吟吟看着她们。
她与棠荷对视一眼，便和班主任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棠荷如实道：“刚才我看见隔壁班有几个男生围着许玲说些什么，人散了之后许玲已经受伤了。”她有些担心地看向许玲低垂着的脸。
“快过来，我这边有消毒的碘伏和纱布，先把血止住再送去医务室。”班主任一把扶着许玲让她坐下，再去书桌旁的柜子里找碘伏和棉签。
“我来吧，她怕疼。”棠荷淡淡道。
“好。”棠荷是许玲最好的朋友，班主任自然会更放心些。她接过棉签和碘伏，为许玲擦拭着伤口边缘。
见许玲有些紧张，她便安抚道：“有些疼，你忍着点，别怕。”
伤势不重，只是擦破了膝盖，但周围布满了淤青，以及小腿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口。
棠荷的眼睛半眯，瞳孔幽深。顿了几秒，继续擦拭。
这可是她的杰作啊，小腿虽然伤痕累累，但没有一道刀痕是致命的。
棠荷捏着许玲小腿膝盖的后关节，默默沉思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旁陈默言的视线。
陈默言一身白色衬衫，搭配着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抱着手臂静静注视着棠荷，眸光渐渐暗下来。
“好了，送去医务室吧，膝盖有淤青，看看有没有伤到关节处。”棠荷终于欣赏完她的“杰作”，猛地松开手，吓得许玲一个措手不及。
班主任扶着许玲离开了办公室，此时办公室只剩下棠荷与陈默言两人。
“你很在意你这位朋友啊。”陈默言还是抱着手臂，靠在书柜前。
“嗯……我就她一个朋友。”棠荷给出了笑容，看向里自己不到一米远的陈默言。
“看出来了，你刚才对她的伤可是格外的上心，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福，但你刚才看她伤口的眼神，可不单单只有担心这一个情绪啊。”陈默言垂着手臂，一步一步朝棠荷走来。
嗒嗒嗒嗒嗒嗒……
这是什么声音？
棠荷感到紧张，本能的想后退一步，可她的身体就像被什么魔法定住了一样愣在原地。
陈默言停在她面前。由于棠荷这几秒完全处于走神状态，再加上陈默言穿的是白色球鞋，走起路来没有任何声音，等棠荷对上她眼神时棠荷以为陈默言是瞬移过来的。
这很女鬼了。
“就像，一位艺术家欣赏着她精心雕刻的杰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