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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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
2025.8.21余千泠/文
黄昏时的学校天台上，总是那么静谧。两位少女缓缓走向天台边缘，地上水渍未干，坑坑洼洼的小水塘这一块那一块。
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棠荷不安的正脸，脸色煞白，她想杀了许玲。
身侧的许玲察觉到些许异样，突然转身看着她的脸，歪头道：“棠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许玲没有表情，比起棠荷不安慌张的模样她显得多么平静自然。含笑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女孩，深黑色瞳孔却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
“没什么的，阿玲，真没什么……”
十七岁的年纪，还是对生死充满恐惧。
许玲没有继续看着棠荷，缓缓上前看着橘黄色的落日。她的睫毛微微发颤，沾染上了暮色。
天台视野极其开阔，在这里不仅可以看见底下的公路，就连隔了三条街的商场大荧屏和摩天轮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么……”
许玲的声音逐渐变小，棠荷甚至听不清她后面说了什么。
“这里的落日美吗？”
许玲依然平静地俯视身下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美……”棠荷嘴巴微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许玲的一句话打断，“真的吗？”
“真的，阿玲，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自然不会骗你。你看，你身前的灯火，像不像一条巨蛇蜿蜒而上，无限接近落日的天市？”棠荷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天市？嗯！那里……”
噗呲！——
刀尖径直刺向柔软的腹部，就在许玲转身的那个瞬间，几乎是同时。但刀尖刺进去的感觉，和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有点涩，然后是被生肉搅动的阻力。
没事。
又是“呲”的一声，整个刀身全部刺入身体。“阿玲……”棠荷呢喃道，她看着自己的手死死握住刀柄，任她用力拔都很难撼动半分。
鲜血几乎是瞬间喷满了棠荷的校服和脸。
温热的，包含着铁锈味。
棠荷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又茫然抬头，许玲的脸蛋丝毫没有血色，冷漠且扭曲。
本来无法撼动的刀身在这时随着向后的力量快速拔出身体。
许玲向后倒去，像一只断了线的破败木偶从顶楼的边缘翻落。黑色瞳孔混浊冷淡，却映入棠荷俯瞰的身影。
身下的灯火化为暮色迷雾。许玲快速坠落至暮色之下，速度快到棠荷都没看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会是什么表情？痛苦、挣扎、惊讶、享受？或者就是面无表情。直到一声沉闷的、血肉撞击地面的巨响如期而至。
......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衬托得这响声如同惊天巨雷一样。同样，这声巨雷也着实在棠荷心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记。
而她手上的血，无时无刻都在证明着，她确实杀了人，杀了她最好的朋友许玲。这是个不可饶恕的罪恶！
棠荷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掐住一般，说不出句话来。她猛地抽了口气，将双手埋在校服里来回揉搓，企图擦掉这醒目的血，可不管怎样血永远擦不干净，反而将她校服搞得一团糟。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她在十七岁这个年纪杀人了，怎么办？警察会找她吗，她该怎么回答？
许玲是失足自杀的？
对，许玲是自杀坠楼的，不是她棠荷杀的，棠荷是许玲最好的朋友，怎么忍心杀她呢?
她哆嗦着一口一口喘着粗气，瞳孔极致缩小，豆大的眼泪砸在水泥地上。不到几分钟她再也忍受不了，天台上实在安静过度了，就连她的呼吸声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当然，还有楼底下传来人们的议论声。
一种让她心里不寒而栗的监视感油然而生，似乎是有人在暗处窥视着这场闹剧。她四处张望，看不见一个人影。
棠荷立刻脱下满是污血的校服外套，跌跌撞撞下了天台。
天市？那里自由吗?
许玲的声音充斥着她的大脑，这会是许玲还没说完的那句话吗？
棠荷，棠荷，棠荷！
你为什么会杀我？！
心中许玲的哭喊声越来越大，棠荷仿佛看见血淋淋的许玲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呐喊质问道：“为什么要杀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既然我死了，你就下来陪我吧”
你就下来陪陪我吧，我们还做最好的朋友。
“噗通”一声，棠荷脚软从楼梯下摔下来。她的脑袋很昏沉，努力回想着刀刺进许玲腹部的那一幕，可是越回想头脑越乱。
棠荷想试图站起来，可惜眼前已是黑黑的一片，安静得可怕，耳边传来强烈的耳鸣。仿佛整个身体将要爆炸。
“棠荷，你怎么在这里啊！”
再次睁眼时，周围雾蒙蒙一片。黄昏时的一缕斜阳穿透白雾，打破了棠荷眼前的黑暗。
这是梦？
白雾中，女生从楼梯口快速爬上来扶着棠荷。
棠荷口中发干，无力道：“抱歉，刚才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没事吧，摔到哪儿了吗？”女生帮着拍拍棠荷校服上的灰，蓝白相间的校服变得干净无尘，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棠荷摇摇头，校服上的血迹都消失了，她茫然地盯着校服。
她不是杀人了吗，为什么校服上没有血迹？半晌她才弱弱问道：“许玲呢？”
“许玲还在班里呢！“
难道这真的是梦？棠荷刚才没杀人？
如果是梦的话，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样。棠荷用力咬了咬唇，试图让自己回到现实，现实中，棠荷没有杀人，而且许玲还平安无事。
可为什么梦中杀人的画面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棠荷缓缓叹息，跟着面前这个女生回去。班级走廊上依然熙熙攘攘，棠荷被女生拉着胳膊费力穿过去。
“陈老师好!“
旁边的女生对迎着她们而来的陈默言恭恭敬敬道。
几乎是与这句问候的同时，棠荷耷拉着的脸瞬间抬起，眼眸从茫然到震惊。
陈默言穿着一身长袖白衬衫，领口前的白领带被特意设计成蝴蝶结，袖口被随意挽上小臂，下身是一条黑裙直至脚跟。
她戴着金边眼镜，乌发自然的由一根淡粉色的丝带束在脑后，眼角弯起，笑吟吟道：“你们好。”
棠荷认识她，陈默言是这个班的心理老师，但高中的心理课几乎被主科全部霸占，之前陈默言与棠荷就仅仅见过一次面。
虽是刚才只有那位女生和她打招呼，陈默言似乎也注意到女生身边的一言不发的棠荷，她的眸光从女生脸上移开最终定格在棠荷那里。
棠荷接收到她的目光，迟疑的给出了一个惨淡笑容。她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上缓过来，碰上这位心理老师有些应激。陈默言颔首微微点头，与二人擦肩而过。
“嗒嗒嗒嗒嗒嗒”
棠荷吓了一激灵，脊背瞬间发凉。她对陈默言的印象是一位及其温柔有耐心的心理老师，和蔼可亲，几乎不怎么生气，无论是课上还是课下都能与同学们打成一片，也正是这份温和让棠荷感到有些古怪。
来不及多想，已经进了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