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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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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丽的存在,屏幕上飞驰着的马——啊,不是是——坐在飞驰马背上的女性,如同自天上掉下的仙人,芬克斯对于他在这一幕前的目不转睛表示能理解。
“在哪里能遇到这么好看的人啊。”
“你小子就算了。”他则回道:“天天那么暴力,只有飞坦陪着你,下次让他扮成女装吧。”
“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芬克斯叫道:“而且他扮女装哪里会——”
“你们在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飞坦冒了出来。
那日,信长没能看到长镜头的结束,记忆里留下的只有乌黑长发飘飘,和芬克斯一起被飞坦追得跑到了太阳落了下去,累得倒在床上,第二日脸上被画成了花猫。
从天而降的人,同电视剧里一模一样。
信长的心脏跳到快要消失,直到穿着粉色小花外套的人落在了没脾气男人的怀里,然后被放到地上,他才看清。
“什么,原来是个小鬼……”
信长说话声音平常,在场几人都有听到。
“你自己还不是一个——”凉子要撤掉脑袋上的罩衫,被二师兄瞪了一眼,缩回了大师兄身后。“反正,”她还是坚持说,“你根本不够格。”
“凉子。”大师兄让她小声,是担心暴脾气二师兄的发作。
但二师兄终究不能真训凉子,只能将脾气转向挑战者:“我来做你的对手,输了,你就永不踏进这里。”
“哼,赢了你我也没什么好处。”信长说。
二师兄不再说话,黑着脸下了台阶,走到了场地上。里面弟子都有些无心练习,纷纷张望。
信长本将棍子搭在肩头,对手已摆好架势,他停顿片刻,还是迎战。
他的招式不成样子,没有流派,没有规章,会叫新人摸不着套路,但对于经验者而言,会有感觉。前两招都是试探,第三招起,二师兄已判明双方实力。
凉子站在廊上,从躲在大师兄身后,到走到他旁边,再到不自觉地前倾,攥紧了衣袖。
她不是在为二师兄担忧,而是这小小的对手是如此百折不挠,他扯下了自己的衣服,用布将棍子牢牢缠在手上,不论二师兄将他打下多少次,他都不让膝盖落地。
踢馆仿佛变成了练习,年少者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叫二师兄要失去风度,重重地再次打向那根木棍。可就算血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少年也没有放手。
没有人阻止,因少年总能找到机会逃离力量的碾压而再次开始,一切都没法结束,他身上的伤也就愈发加重,不光是表面能看到的,哪怕是竹剑也要将他刺穿。
在他的身体里,像是有一个坚硬无比的灵魂,将他支撑,要他获得这胜利。
“大师兄……”凉子急道。
“不能。”大师兄说:“不认输,也没落剑,就要继续。”
可二师兄明显注意到了,也是故意这么做的,他要给这孩子一个教训,实在算不上体面,但也无人能说他不尊重规格。
场上除了风,便只能听见怒吼、伤咳和木与竹的互撞。
凉子抿唇,然后,身体一歪。
“——凉子!”大师兄喊道。
二师兄就在这时分了神,叫他的对手抓住机会,一跃而上。
“嗵——”
再次相撞,二师兄后退。
一旁,凉子倒在地上,大师兄焦急去看,见她眼睛闭得不能再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气恼。
“够了!”他将凉子抱起,转向场中:“你,回去监督日课。还有你,是叫……信长吧。信长,你暂且留在这里,一切待师父回来定夺。”
对手没有看他,就像无事发生上了回廊,而信长已支撑不住,抖了一下,坐倒在地。
布松了,他的手要失去知觉,天很蓝,又很灰,没有下雨,是他的汗在掉,还有流不出的泪。
哈查马……他离这个名字,还有遥远的距离。
悲伤的同时,又很快乐。
*
凉子被抱回了房间,放在了榻榻米上,贴是侍女着急得不行,说不是刚才撞到脑袋了。
耳旁,只听轻叹:“别装了。”
一只眼睛睁了开,和小动物一样窥探,见只有大师兄和侍女,凉子的表情立刻转为喜悦,恶作剧得逞般,不倒翁一样坐起了身。侍女是真要哭了,让凉子安慰了几下,让她去找些吃的来。
“我还没吃早饭呢,”凉子悄悄看大师兄,“是饿晕了,没装。”
大师兄不与她争辩,只道:“好好休息。”
凉子的手按着脚踝,又问:“他会怎么样?”
大师兄背对着她:“一切等师父定夺。”
“但要先找个医生吧。”
“凉子,你先想好自己这回要藏到哪里吧,”大师兄哭笑不得,“那么多人看见,我可没法瞒住。”
父亲再严厉不过,和外表吓人的二师兄不同,父亲在她做了出格事时,并不会顾及她是女孩,反而更加不会手软。凉子却偏偏拥有反叛的精神,受到的教训不计其数,她却从来都没学乖过。
大师兄心疼她,会帮她隐瞒,若只有二师兄,其实也会,可这次有大多弟子看见她掉下来,世界上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好在父亲要明日才到家,让凉子有时间准备。
“饭团带酸梅的吧,其他的放久了会坏,包子先带两个,水三壶……”
看着凉子将食物往包袱里,贴身侍女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问:“小姐,您这次要藏到哪里?”
“当然是一个父亲找不到的地方。”
“您不记得上次您差点儿被人抓走——”
“那是他们人实在太多了,我可厉害着呢!”
贴身侍女在原地团团转,思来想去,只能去求助大师兄。
“我会告诉大家不许说出去。”大师兄说。
凉子端坐在他面前,眨巴眼睛:“真的?”
大师兄无奈点头:“但你保证——”
“我保证最近都听话!好好读书,好好练习!”
轻易说出口的保证,听来就不怎么靠谱,但也无法对一个不打算听说教的十一岁女孩讲些什么。
是夜,凉子还是躺进了自己的被褥。
听说那个男孩还拒绝医者去看,说会自己好,但吓了他说以后可能用不了剑,还是乖乖上了药。
窗外的月光亮得能透过障子和屏风落进来,不知怎么的,不像样的刀,不像样的人,却让凉子在睡时带上了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