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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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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上的武士很帅,在知道这些人叫做“武士”之前,就这么认为了。和自己同样颜色的头发,同样颜色的皮肤,武士穿梭在腥风之中,从不回头,剑落进剑鞘的那一刻,一切尘埃落定,身后人头落地,溅起黑红泥雨。
一切长的物体都成为剑,他对着空气比划,芬克斯笑说“我一脚就能踩断好几根”。
“你自己还不是拿着球棒天天挥。”他哼了一声:“有一天,我要去到武士生活的地方,有一天,我要成为武士哈查马!”
他真心想过要实现这个愿望吗?成为不知是否还存在于世的武士,他或许会是最后一个吧。孩子们没有想过世界大到自己无法把握,脑内的环游也在真正的死亡前戛然而止——
雨下得很大,却和那日截然不同,从船上跳下,精神和身体都有几分摇摇晃晃,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对他说:欢迎来到这里,你一直渴望的地方。
在小小的屏幕上,他想要到达的地方,如今成为了现实,他还没成为武士,就已背负上了武士的责任,不过二者因果颠倒也是常有。
总之,此刻不能更加愉快,连所有的阴郁都沉到了心底。
他深深地呼吸,让海风消失在身后。
《SAMURAI HAZAMA》
凉子一早就听说有客人来,贴身侍女在给她梳妆打扮时,其他侍女从外面走廊上经过,脚步匆匆,似乎发生了颇为热闹的事,大家都想去看,叫进来一问,说是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来踢场。
在各流派盛行的都城,踢场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赌上各方名头牌匾,见怪不怪,每每都会有人来看热闹,只是自凉子出生迄今,还从没听到过有娃娃来踢馆。
“我也要去。”她立刻起身,头发还没梳好。
侍女拿着梳子跟在她身后,一边叫道:“别跑太快了。”
未婚的女子除非社交场合,不可轻易被陌生人看见,凉子对此心知肚明,但侍女不能更了解她,因而没有多加阻止:对于有趣的事,凉子是绝不会错过的。
大多情况,踢场都由年轻弟子负责应对,一个不行便换其他的上,三四人都落败后,再由年长师兄挑选弟子迎战。
凉子爬上练习馆的屋顶,低头被屋檐遮挡,只见大师兄的一抹头毛,而馆外的场地上,四下竹林长叶瑟瑟,年轻的徒弟们站着二三,手持竹刀对准中间的人。
留着黑色短发的少年年龄约莫十三四岁,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根木棍,棍子被他削得头尖身粗,他的身形没比道场里的柱子粗上多少,气势却颇足。虽然说是个小鬼,但竟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确实叫凉子没能想到。
一旁,一个年轻徒弟从地上爬起,咬牙切齿:“只是个小混账……”
竟然已经打败了一个,就靠那根粗糙的棍子?凉子迫不及待想接着看看会发生什么。
下方,贴身侍女努力用气音叫道:“小姐,快下来!”
“没事没事,”凉子摇头,“我从来都没摔下去过。”
她晃着脑袋,一头飘逸长发披在身后,双手撑着脸,还晃动着脚,和在床上趴着没区别。
第二个年轻弟子上前,摆好架势,来挑衅的少年则站着未动,只将一只手搭在腰上棍柄,被对手当成小看自己的标志,年轻的徒弟按耐不住,面上显出焦急之色,迈出去的步伐不稳,立刻被抓住了空隙,侧身一打,脚也被绊倒,踉跄几步出去,摔成了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年轻挑战者大笑不已,毫无武道之风。
“噗嗤。”见人狼狈模样,顶上的凉子也一下笑出了声:“谁叫你们平时不好好训练!”
第二位落败的弟子爬起,灰头土脸,还想反击,被廊上的人喝止了。
少年则扬手一指,棍尖直对廊上:“只要打败了你我就是这里的最强,来吧!”
别馆暂且不说,自家的场馆对于挑战者从来都是认真对待,大师兄一边盯着室内训练,一边照料场外踢馆,此刻还未打定主意,听年轻孩子这么一说,多少还是失笑。
“最强的不是我,”他说,“师父出门了,我只是暂时代为管理。”
“啊,那打败了你还不是一样没用。”
“不,作为代理馆主,我便拥有这块牌匾。”
“也就是说,”少年惊喜道,“我赢了你就能拿到那块牌子了?!”
场馆的牌匾都挂在训练场的墙面正中,时时刻刻提醒弟子们不可忘记匾上名字所代表的荣誉,想要拿下自家牌子的人数不胜数,挑战者却寥寥无几。
每次有人上门,家中都会认真对待,而不敢前来的大部分人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分量——他们绝不可能战成功——牌上刻着的“哈查马”一名,在日本岛上是当仁不让的大流派代表,因源远流长,在世界上也有名气。
区区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竟要直接挑战大师兄,说要拿下“哈查马”的牌匾。
“做梦。”就连凉子也忍不住道,热血一时涌上心头。
“是这样没错,”大师兄回道,依旧立于廊上,“但就你方才身手,还不足以挑战我。新来的年轻弟子既已退败,便重去训练吧,你的新对手——”
“不!”少年声音洪亮:“我就要你做对手!”
少年执着,令人愈发生出几分怜爱,只听大师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也太温柔了。”凉子不快地嘟囔。
话音未落,便听少年说:“信长·哈查马!”
凉子呆住了,脑中松弛神经一下紧绷,未加思索,已站起了身来。
“哈查马”是牌匾上的流派名,同时也是姓,除却凉子这般有血缘的直系,只有得到宗主认同的人才能继承此名,向来都只有一个,“哈查马”一名是最高的实力,同时也是最高的荣誉。
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如此侮辱自己的姓氏!
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往下一指,凉子蹙了眉头,高声道:“以为打败了几个不成器的家伙就以为自己有几分实力开始做白日梦,你还差得远呢!就连我,你——”
“小姐!”侍女攥紧了双手,原地跳起惊叫。
接着又是平地一声喝:“凉子?!”
从场馆内冲出来的,是向来严苛的二师兄,凉子忙着看热闹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被这么一叫,后脚前踩,迈出的前脚就开始打滑。
啊,她在心里叹道,这下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