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唐》炎垚

3、江湖里少侠与女侠的相逢 （2）

　　“我……我……”

　　“你……你……你什么你啊。”周蔷学着李煜吭吭哧哧地说。

　　"我……我新生报到。"李煜憋红了脸才堪堪说出这句话。

　　“哦，新生报到啊。”周蔷点了点头，珍珠般的大眼睛在李煜身上来来回回，见他套着洗的发白的大隋中学校服校裤，脚上踩着素白的“回力”球鞋，背上背着一个比他身躯还大几号屎绿色旅行包，手上还提个印着“米老鼠”的蓝色蛇皮袋，心中顿时了然，知晓其又是从外省慕名来大隋读书的学生。

　　又见李煜虽然身材瘦弱，但是长得白面瘦净，一双干净的眸子极其明亮，就好像餐云卧石洗尽铅华后归来的隐士高人，但其中藏着的稚气在某个角度又有点像刚爬出洞窠看到天空的小白兔，立在人群中还露出几分质朴。

　　于是周蔷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关怀之情，只觉得断不能让此等被褐怀玉的“良家少年”落入那等豺狼虎豹之手，自己作为学弟们的好学姐必须得做好“老鹰捉小鸡”里的好母鸡，为了大隋高中来年的升学率，必须得照看好这种纯洁的小白兔。

　　周蔷拍了拍自己挺拔的胸脯：“师姐带你去报到吧。”

　　然后招呼一旁正和萌新师妹大谈特谈“各类豪车哪个驾驶手感好”的高个子男生：“宇文化及别搁这聊你家那几辆破车了，没见人学妹是带行李来的，还不快帮学妹把行李搬到宿舍区去。”

　　又朝东边招了招手：“陈叔宝，你这家伙别光在哪里和学妹聊天，快来帮人师弟抬行李啊，抬不动？娘炮！”鄙视的竖了个中指。

　　一旁的李煜都看呆了，心说怪不得表哥李世民说大隋高中的女生都是豺狼虎豹，这位学姐也太彪悍了，沛然莫之能御的气势颇有穆桂英挂帅出征，花木兰替父从军，梁红玉披甲上阵横戈跃马的刚勇之劲。

　　周蔷不知道她这一声吼算是彻底扫尽了李煜脑海中通过看东瀛恋爱漫画积累的青春荷尔蒙，后者顿时灵台清明，只觉得“十六年生涯好似一场大梦”，此时此刻便下定“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将来定要考个清北复交来光宗耀祖，至于所谓的校园恋爱幻想，通通做了浮云!

　　“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打算读文还是读理，谈过恋爱没。”周蔷大大咧咧的问，“我跟你讲啊，虽然大隋的靓妹很多，但是从外省来大隋读书的话你可千万要好好学习，别被那些坏女人耽误了升学啊！”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最后的问题似乎有些暧昧，饶是周蔷这类在学生会暗地里誉为“一丈青”的女中豪杰双霞也不免飞出两抹绯红，但随即很快便被其掩饰过去。

　　刚才还“河东狮吼”的彪悍师姐这时候居然露出了让李煜有些神志不清的“小女人”神态，他只觉得大隋高中不愧是全国闻名的高校，随便一个师姐除了日常学习外还课外拓展了表演专业，这是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当然，如果他的便宜表哥李世民在这里的话定会认真严肃地对他表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的这个道理。

　　所以这个师姐关注他的恋爱问题是大隋的风纪委员会学生在卧底侦查早恋情况嘛？

　　“李煜，从江宁来的，打算读文科，没有谈过恋爱。”虽然心中困惑，不过表面上李煜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表哥李世民很早就在电话里给他传授过“高一不惹学生会，高二不屌学生会，高三不屑学生会”的江湖道理。

　　李世民在电话那头一脸严肃的说小鱼（煜的谐音）啊，正所谓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有江湖就免不了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学生会就是大隋这个江湖里的搅屎棍，只要一摊上那些学生会劳工你就得明白你成了被搅的那坨屎了，所以还是少和学生会沾边……这时座机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大伯李渊的呵斥声，说李世民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带坏你表弟……

　　“为什么打算读文科？师弟你们的入学考试我记得还没搞，男生的话大部分会选理科吧，毕竟将来就业好找工作……”

　　为什么要读文科？其实李煜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小学和初中时作文和诗歌大赛的一等奖拿到手软最终自己就决定一条路又走到黑，又或是因为表哥李世民的告诫？

　　表哥李世民在电话那头说小鱼啊，根据上届一个毕业的学长统计，大隋高中的男女比例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七比三了！

　　李煜摸着脑袋说七比三不是挺好的吗？又不是全男人。

　　李世民在电话那头用一种终天之恨的口吻说这踏马还是文科班的比例……

　　李煜挂了电话后一脸凝重的对他的老爹李璟说我决定高中读文科。

　　李煜是文艺青年，但他不是傻子，虽然他本人并不打算在高中展开一场所谓的由苯基乙胺，多巴胺还有内啡哒主导的信息素交流活动。但是水灵灵的女生比汗身油面的男生更养眼这是毋庸置疑的。

　　“学弟你这袋子看起来很重啊。”

　　“还……还行。”

　　周蔷想接李煜手中的蛇皮袋，一片纤滑细腻碰到了李煜那来自江南柔软的像女人的手，前者顿时一愣，只以为自己是不是左手摸到了右手，因为这种触感让她这个“糙女汉子”着实神情恍惚，直在心底升起“我们俩到底谁是女生”的疑惑。

　　李煜慌张的摇头摆手，铆足劲憋红了脸把装了床席和小说话本的米老鼠蛇皮袋离地提起了一点，示意自己是个独立自主的新时代硬汉，而非前者刚刚朝另一位学长吼的娘炮。

　　哪曾想周蔷只是诧异的看了眼李煜，然后直接招了招手，顿时一道黑云直接从后笼罩住了李煜。

　　“唉，刘武周你把这个学弟的行李搬到男生宿舍门口去，我带他去后勤处办一下水卡和饭卡。”

　　名叫刘武周的魁梧大汉讷讷地点了点头，便一把拿过李煜手里的蛇皮袋，像菜市场买菜的阿姨一样拎在手上。随后已经长了些许胡须黑黝黝的方正大脸又朝着李煜背上的屎绿旅行包望了望，那骇人的模样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把旅行包和李煜也一起拎在手上。

　　“不……不用，师兄，我自己可以拿。”李煜连忙双手朝后捂住了自己的书包，刘武周这才点了点头，又抓过在李煜身旁如幽灵般逡巡，似乎是在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和周蔷搭讪的男生行李箱，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离开。

　　“还愣着干嘛，跟着学长去报到啊。”见那新生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周蔷笑吟吟地提醒。

　　那新生愣了一会儿，连忙从新生报到处负责学生登记的学生会会长李靖手里抽了一张新生报到指南一溜烟地追着刘武周的身影消失在李煜的视线里，也许今天过后他可能就明白了学校这个象牙塔虽然没有社会那么——其实挺现实的。

　　大象生在象牙塔里，不就是看谁的象牙好看吗？

　　“刚才那位刘武周和我是高二文科班同班，也是学生会的，为人挺实诚的，你要是后面加了学生会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他。”周蔷已经开始向李煜发出“学生会的橄榄枝”了，这引的周围的一众学弟羡慕不已，倒不是想进学生会，实在是这位学生会的周蔷学姐太“靓”了！要是加入学生会可以有机会一亲芳泽……

　　其实李煜也跟着周围的男生偷偷打量过这个英姿飒爽的师姐：踩着海蓝色的帆布鞋，宽大的大隋中学校服也掩盖不了风吹时衣服线条勾勒出的高挑身姿，如墨的长发用红绳挑了个高马尾，只在额前绺出几缕秀发，显得面容更加娇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丰神绰约，雪莹修容，犹如一朵盛开在荆棘丛中的蔷薇，每一抹花瓣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就连心难起浪的李煜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师姐除了脾气有点暴之外，身材其实也很“暴”。

　　难道表哥说的“豺狼虎豹”的“暴”是这个意思吗？李煜一时间也有些“不见美人兮心茫然，见美人兮心更茫。”了。

　　周蔷这时冷不丁地回头说你在看什么呢李师弟，难不成看上师姐了吗？

　　李煜吓的缩了缩脖子，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师姐这样的女生高中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吧。

　　哪曾想，已经在李煜心里被归类为“豺狼虎暴”的周蔷这时候突然朝他竖起葱指一脸严肃的叮嘱：“师姐我可不准备姐弟恋哦！”

　　“我……我……”李煜又结巴了。现在的他还不是后来那个被杨广誉为“文艺少女收割机”的多情才子，所以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这类敏感的感情问题。

　　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带着些乡土气息，脑海里装着些诗情画意的纯情少年，对于女生这个种类了解的远没有以后那么透彻，就像井里的青蛙纳闷为什么有句古语叫“癞蛤蟆像吃天鹅肉”，他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天鹅这种生物，至于学姐……根本就是外星人好吧！

　　后来李煜在寝室听他的前辈，被表哥李世民称之为“大隋の情圣”曾被一百个女孩拒绝过的陈叔宝师兄谈论师姐好还是师妹好。陈叔宝在众人贼精的眼光中喝了一口上铺尉迟恭的泡面汤，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调开口说：

　　“师妹好比口渴时一杯加冰的可乐，偶尔用来解解渴还行，喝久了就有点发齁。而师姐则是浓浓细雨天一杯沁人心脾的下午茶，初尝时只觉得寡淡无味，再尝时便觉得齿颊生香，回味悠长。所以依我看来还是师姐好啊，师妹……不过是师姐的替代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