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白》奚山鱼

25、游玩

　　方知绿在猜李闻白会带她去哪，会是商业街？还是游乐场？

　　等车子停下，李闻白喊她下车，她发觉自己全都猜错了。

　　李闻白带她去了离家很近的广场，那个奶奶经常带方子彦去的、而她从未踏足过的广场。

　　广场人很多，隔着老远方知绿就听见跳广场舞的音乐声，一派热闹的景象。远眺，她又看见很多小商铺，周围围着许多小朋友。

　　但李闻白没朝那边走。

　　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朝离广场很近的小吃街那边带。

　　“还没吃晚饭，我们先去觅食。”

　　一路穿梭于人群，有李闻白拉着她，方知绿才不至于跟他走散。

　　等进了小吃街，人群都挤在摊位面前，她才觉得没那么拥挤。

　　“想吃什么？”李闻白问她。

　　“都可以，我不是很饿。”

　　“那行。”

　　李闻白走到一个摊位前，要了一份章鱼小丸子。

　　人很多，等待的时间有点久，拿到章鱼小丸子的时候，方知绿已经把周围的小摊牌子看了个遍。

　　东西挺多的。

　　铁板豆腐、冰粉、关东煮、臭豆腐等等。

　　每个小摊前面都围着人，有小情侣，但更多的是家长带着小孩，好几个小孩哭着扒着摊位不撒手，家长嘴里叨叨几句，脸色却是开心的。

　　“看什么呢，尝一个？”

　　李闻白唤回她的思绪，方知绿回头，他拿木签扎了一个丸子递给她。

　　“小心烫。”

　　方知绿小心咬了一口。

　　“好吃吗？”

　　“好吃。”

　　两人吃着丸子往前走，李闻白后面陆陆续续又买了好几份吃的，方知绿说不饿，不用买那么多。

　　李闻白瞥她一眼，“我饿了。”

　　说着，又习惯性分出一口递给方知绿尝尝。

　　方知绿没好意思拒绝，其实她已经有点撑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里的小吃真的挺好吃的，以前她从来没尝试过。

　　边吃边逛，两人慢悠悠往前走。白昼已经不那么长，夜幕笼罩，小摊的照明灯光全部亮起，一些装饰的小彩灯串也焕发出七彩的光。

　　一切都是新奇的。

　　方知绿眼睛一刻也没闲着，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高一的时候，我听见我前桌说这里挺好玩的，确实很好玩。”

　　“那你前桌还说什么了吗？”

　　“嗯，他说有家刨冰很好吃。”

　　“是这家吗？”

　　李闻白下巴朝旁边点点，方知绿随他的动作看去，两人正好走在一家刨冰小摊前面。

　　暑假末尾的夜晚已经没那么热了，但小摊的生意还是很好，好几个人在排队，另外一些人探着脑袋张望，像是在犹豫。

　　“喜欢什么味道？”

　　小摊前挂了牌子，写着售卖的口味，有草莓、抹茶、芒果、巧克力、红豆五种。

　　方知绿没回答，而是反问李闻白。

　　“你呢？”

　　“红豆。”

　　“那我请你。”

　　说完，也没管李闻白答没答应，她小步跑去队尾，乖乖排起了队。

　　在队尾，大概处于好奇，她踮着脚看摊主的制作过程。彩色小灯串将女生的脸映出好几个色块，黑夜里，她的侧脸看着柔和又绚烂。

　　李闻白盯着看了几秒，收回视线，唇角微弯。

　　他散漫地站在一旁玩手机，十分钟后，方知绿捧着两碗刨冰走到他面前。

　　“红豆和草莓，我多要了两把勺子，你可以尝尝我的。”

　　李闻白没客气，接过红豆的那份，他拿勺子挖了一勺方知绿手里的。

　　“怎么样？”方知绿面露期待。

　　“还不错。”李闻白挑了挑眉。

　　“你也尝尝我的。”他把自己那份往前递了递。

　　方知绿也挖了一勺。

　　红豆沙沙糯糯的口感，和冰意外很搭，里面应该还加了别的，她没吃出来是什么。

　　“好吃。”

　　她笑着夸赞，突然，手捂住了脑袋。

　　李闻白紧张看她，她摇手，闭上眼睛缓了缓，“没事，吃冰吃快了，冻脑袋。”

　　李闻白刚想笑，结果整个人身体前倾，啪嗒一声，红豆冰沙整个打翻在地上。

　　红豆混合着冰沙沾染上尘土，流了一地，周围不少人看见，纷纷避让。

　　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方知绿没明白东西怎么突然掉的。只见李闻白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而后向前跨了一步，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一个小男孩的衣领，将他提溜了回来。

　　“东西还给我。”

　　他面色冷峻，声线更是带着寒气。

　　动静不小，周围群众的视线全部汇聚在这块儿，方知绿视线不安定地晃动，落在小男孩紧攥着的手里。

　　熟悉的白色毛绒，正是她送给李闻白的萨摩耶钥匙扣。

　　事情的脉络变得清楚，小男孩看上了李闻白腰间别着的钥匙扣，伸手给扯了下来，动作使得李闻白没控制住平衡，于是冰沙掉地。而身为始作俑者，小男孩试图混入人群逃走。

　　“你放开我。”发觉自己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小男孩大声朝着身后喊。

　　李闻白置若未闻，绷紧唇线，直接伸手去扯小孩手中的钥匙扣。

　　小男孩不给，开始一个劲儿地喊妈妈。

　　方知绿听着这刺耳聒噪的语调，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果然，没一会儿，人群被拨开，一个中年妇女冲了进来。

　　“你谁啊，抓我小孩干嘛？”她横眉竖眼地看着李闻白。

　　“你小孩偷我东西。”李闻白冷静回她。

　　女人狐疑地看向自己小孩，见手中确实有一个陌生物件，气势减弱了几分。

　　但很快，见李闻白用力扯变形了的衣领，脸色激动起来。

　　“什么叫偷东西，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他这么大点小孩，知道什么叫偷吗？”

　　“还有，你看看你扯的衣领，都变形了，勒着我小孩了你知不知道，你还不放手。”

　　“东西给我，我就放手。”李闻白声线冷硬，毫不退让地跟女人对峙。

　　“什么东西，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谁能证明是你的东西，我也买了这个小玩意儿。”

　　李闻白不说话了，方知绿瞅见他空着的那只手越攥越紧，胳膊上青筋浮现。

　　“我能证明。”她上前一步大声喊出，同时右手覆上李闻白攥紧的拳头。

　　温热的触感覆上手背，李闻白眉头一松，侧过脑袋看向方知绿。

　　女生冷着脸，镜片下的目光锐利。

　　“东西是我今天买给他的，我有付款记录，我可以拿出来给大家看，你呢，你能拿什么证明？”

　　“如果东西真的是你的，你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解释东西就是你的吗，为什么还要说些杂七杂八的话，你在心虚什么？是在强词夺理吗？”

　　“你...”

　　“还有，”方知绿毫不客气打断她，“大家在这里排队买东西，都看见了是你的小孩扯了我同伴的钥匙扣，我同伴因此差点摔倒，冰沙也掉地了，我还没找你赔钱呢？”

　　“对啊，自己小孩不看管好，还在这叨叨别人，碰见这种人也是倒霉。”人群中，有人附和。

　　方知绿感激地看了一眼，随即挺直脊梁。

　　“我要求你立刻把东西还回来，还有，向我的同伴道歉。你也不希望事情闹大，大家都来看笑话吧。”

　　女人哑了火。

　　小孩被这阵势吓住，缩头缩脑看了看周围，突然转过身一把将钥匙扣塞进李闻白怀里。

　　李闻白下意识接住，衣领被松开，小男孩趁机钻进了人群。

　　而女人深深看了一眼方知绿，极不情愿地说了对不起三个字，马上跟了上去。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看热闹的群众也散了场子。

　　“没事吧。”第一时间，方知绿问明显生气了的李闻白。

　　李闻白摇摇头，他看向手里的钥匙扣，白白的萨摩耶身上印了很明显的一块灰印，是沾了灰的手指形状。

　　“脏了。”

　　“回去帮你洗。”

　　“嗯。”

　　李闻白点头。霎那间，他想起什么，僵直身体，视线落在左手。

　　方知绿的右手仍覆在上面，温温热热的。

　　方知绿也察觉到这个问题，咻一下收回了手。

　　“当时，怕你发火。”她小声解释。

　　“确实想发火，只是没想到你那么牙尖嘴利，怼人功夫见长。”

　　方知绿噎了一下。她没想那么多，女人那样说李闻白，她听着难受，于是那些话顺其自然就说出口了，她都没来得及思考。

　　“是不是，有点像泼妇？”她回想刚才自己的样子，觉得很不像自己。

　　“没。”

　　李闻白拿手擦了擦溅在方知绿衣服上的一点冰沙，眸光温柔。

　　“像侠客，仗义又厉害的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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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这一场闹剧，两人的冰沙只剩下一份。

　　再去排队没了兴致，方知绿要了个干净盒子，给李闻白分了一半。

　　“干净的，我还没动。”

　　李闻白挖了一口，浓郁的草莓酱在嘴里化开。

　　“谢谢你了。”

　　小吃街就这么逛完，两人又随着人群去了广场。方知绿一路上观察李闻白的反应，担心他被刚才那件事影响心情。

　　但李闻白似乎并没有被影响，该逛逛、该玩玩。

　　“要不要套圈。”他笑着朝她提议。

　　方知绿点头，“好啊。”

　　被捏脏了的萨摩耶挂回了他的腰间，脏兮兮的大脸上仍挂着傻气的笑容，随着李闻白的动作一摆一摆。

　　方知绿放下心来。

　　套圈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套圈轻，稍稍碰到阻碍就会反弹。好不容易套中一只在里面睡觉的小狗，结果老板吹了声口哨，小狗抖了抖身体，困倦地从套圈里钻了出去。

　　方知绿感到好笑，笑出了声。

　　李闻白瞥她一眼，“小狗老演员了。”

　　方知绿笑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