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此心问雪

6、五·君言罄竹难书

　　月光不再如水，透过明窗，照的如轻沙烟雾。一双手接触落灯花“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昭熹?皇帝的语气漫不经心，正是夜半，头发未束，乱乱披着，跪在他前面的人听到后微微抬头，望向他“臣……”却突得被皇帝那冰凉的手捏住脸，迫使抬头看着他，“爱卿……朕能信过谁？断不会让你受委屈”锦衣卫?指挥使易霜重被那温柔的目光看的发毛，问道“陛下需要臣做什么，定万死以赴”皇帝嘴角微弯，似笑非笑，拇指一直在他脸上游走，到唇边，按住“爱卿帮我……”寒雨来的匆匆，打断了他。皇帝被冷风吹的生了厌，松开了手，易霜重见着忙关紧窗“爱卿跪下吧，朕放心些”

　　皇帝的手随意捋过头顶的一缕发，那缕头发似半轮弯月，不能平，“爱卿同朕聊聊天吧，你说朕，为什么要抄家宋府呢？”语气像外头的雨，落地，还缠绵。“说实话”易霜重明明已经和他相处那么久，却还是忍不住害怕，也许是夜黑风高雨潺潺……他试探的说“功高盖主”易霜重的脖颈突然一凉，冷不伶仃的被小刀抵上“说说他的功吧”易霜重知道，现皇同先皇不同，他爱听实话，阴郁残暴，任何人的命在他那只是一念，深夜单单传诏他一人，不是要他的命，就是要让他卖命。

　　“流球四捷，平曲靖叛乱，辅佐陛下登基，及，新法顺应民心”握着刀的手稍松了点“对……爱卿，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急着杀方则年”他朝易霜重笑了笑“朕也不想来上演始皇的‘焚书坑儒’，只不过最近常安城吵得慌，着实聒噪。处理谁你明白了吗？爱卿”皇帝也不多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易霜重思忖。“臣明白了”皇帝低下头，又抬起他的脸，贴近却不触碰，微微说了什么，雨声太大了，易霜重道“陛下，臣未听请，还请陛下重说一遍”

　　……回应随着一声叹息“没什么，易爱卿别伤着脸了”他感受到脖颈一阵温热，被轻轻的靠上“让朕歇一歇”便是被皇帝抱着，同坐在地上。“陛下，地上凉……”没有回应。

　　衾逾白半路淋了个梨花带雨，到衾见青宫中时对方还悠闲的喝着茶，气的衾逾白袖子一甩，让衾见青沾了点雨水，衾见青“太子殿下别气啊！不可以草菅人命”衾见青笑呵呵的把茶递到他嘴边“我还没喝呢，阿兄”衾逾白只是冷眼把茶抵了回去，不冷不淡道“‘知止可以不殆’，皇弟着急让我来吃这顿鸿门宴是想听课吗，皇弟推崇宋复临的新法过于张扬，害得我平白入了淌浑水，找我来想议何事，莫要拖泥带水”衾见青咽了茶，皱眉说了声苦，见衾逾白不搭理他直好道“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然我能半夜三更来见你”他感觉莫名其妙。

　　衾见青“……”

　　他在想自己这位皇兄是不是有起床气，没心没肺道“宋复临死了将军没人当，我要逃难守几年边疆，皇兄保重”衾逾白气笑了，让他自己一个人被削藩是什么事。皇帝六亲不认，再说他年纪也不大，衾见青一走自己怎么办？必然是担心自己走他老路的，而且他去边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要叛国给西斟开城门？若无心朝堂那回宫中作甚？

　　“皇兄别气，你想，我该争的是东宫的位子，而非朝堂权臣，沈瑾瑜是乱臣贼子……”话没说完，便被历声打断“够了，你什么好处？大殷的主心骨，你搞死他想做什么？”“宋复临不是么？”衾逾白凑到他耳朵跟前“非得要我点明白吗？你的心思我看不明白吗，我今晚来，只一句话‘知止可以不殆’，别刚来宫中就锋芒毕露，你只不过是能听听政，还真以为干预的了？你的存在”是为了让我，‘居安思危’。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只是笑眼盈盈的看着他。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衾逾白有被他这一句没心没肺的话气到了，一甩袖作势要走，衾见青忙拉住对方的袖子“皇兄！大雨瓢盆，只可惜没有伞相赠，要不要留下来？别走了”衾逾白道“淋不死，病了更好，多一袖清风”“皇兄，你宫里可不安全”他顿下步子“那我睡你府里安全？”“不安全，那你睡我旁边，半夜你掐死我我都不吱声”衾见青又拽了拽“皇上难不成给我们定个结党营私的罪名？我听闻兄长殿下见多识广，特来请教不可以吗？”衾逾白倒是没再多说，任由对方拉上床。

　　不过是真没敢睡太死。

　　夜北。

　　伶舟榆其实并不太相信他长兄未死，直到看见一封纸信，烧的只剩一页，但确是他长兄的字迹。大概能看出，是他联合殷军左将军叛国他。
　　许雾钺说自己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要么在万丈雪崖深处，要么就还在夜北。

　　圣殿眼前是金碧辉煌的，现在只剩下断壁吊着一命，门上原先镶着的夜明珠，也不知去处，尸体已经被处理，但血腥味还在。

　　圣殿和中原上朝的地方不一样，开始是石砖砌成的走廊，一环一环的那种，中间有间隔，能看见天，往后才是圣殿中央。

　　而如今，王座空空，整个圣殿只有他的脚步声，轻轻的踏在雪上。

　　一只剑毫无征兆地朝伶舟榆飞来，眼角余光瞥见冷芒逼近时，剑锋已距咽喉不足三寸，他连连后退，绕着柱子挡下一剑，而后甩开扇子，飞针。

　　如他所料，不是中原人。

　　蒙着面，一身黑衣，伶舟榆蹲下来问“谁派你来的？”对方一脸宁死不屈的样子，死死的瞪着他。“我长兄？”

　　夜空中，流星划过，留下一道短暂的光痕。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老弟好戏开场，（我受够了哈就这一章我写了二个多小时……）明日再见！（看我明天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