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恋爱》姜时茫

22、第二十二章

　　被孟德渊带出去相亲这件事，孟蕴没打算告诉傅泊舟。

　　见面地点在一家咖啡店，孟德渊跟那位王叔叔说是要把空间留给年轻人，碰头之后就去隔壁找棋牌室打麻将了，就剩下孟蕴和那个名叫王洛川的男生。

　　王洛川客气而礼貌：“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孟蕴微笑：“你好。”

　　打完招呼好像就没什么能聊的了。
　　孟蕴不停地端起杯子抿咖啡，以此来缓解尴尬。

　　王洛川找了个易引起共鸣的话题：“你也是被家里人逼着出来的吗？”
　　“对。”孟蕴狂点头，“我爸非拉我出来。”

　　如果两人都是迫不得已才坐在这里的话，这次会面显然到此就可以结束，糊弄好长辈就行。
　　但王洛川来了之后好像对孟蕴还算有兴趣，没有提再见，而是聊了下去。孟蕴一开始还能应付两句，后来逐渐敷衍起来，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

　　所以傅泊舟电话打过来，孟蕴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按照平时大可以直接挂断，但孟蕴对他有所隐瞒，心虚得很。

　　“我去一下洗手间。”
　　王洛川：“好。”

　　咖啡店有个露台，王洛川背对着入口，孟蕴推开玻璃门进去。
　　露台连着室外，温度低，孟蕴没把羽绒服穿出来，不由冻得哈了口气。

　　电话接起，她直入正题：“什么事？”
　　傅泊舟语调闲闲：“在干嘛？”
　　“在家躺着。”孟蕴摸了一下露台花箱上的花，发现是真的，花瓣触感柔软。
　　傅泊舟像是没话找话：“怎么不出门？”
　　“这么冷的天，出去干嘛。”

　　孟蕴收回手，正要揣进口袋里取暖，忽地被一只温暖的手给紧握住。掌心干燥，皮肤看起来是冷白色的，一道道淡淡的青筋依稀可见。

　　电话里的声音和来者重叠：“撒谎，被我抓到了。”

　　孟蕴抬头，看见傅泊舟，心跳猛漏了一拍。
　　这情有可原，今天的傅泊舟有点儿不太一样，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了件长到膝的黑色风衣，脖子上挂一条烟灰色围巾，刘海被撩上去些，露出清隽又冷淡的眉眼，明显是打扮过。

　　孟蕴没在他身后看见其他人，收起手机：“你怎么在这里？”
　　傅泊舟摘下围巾，上前一步挂到孟蕴脖子上，顺便摸了一下她的耳朵试探温度，神色自然：“你不是相亲吗？我来帮你物色一下对象。”

　　孟蕴意外问：“你怎么知道我被我爸带出来相亲了？”
　　傅泊舟把她两只手都抓住，塞进大衣口袋：“我有我的办法。”
　　孟蕴掐了一下他手掌心：“快说。”
　　傅泊舟笑着坦白：“阿姨今天到我家，她跟我妈聊天的时候我听见了。”

　　孟蕴皱眉。
　　听这么详细，连地点都听出来了？

　　傅泊舟没有拉开两人距离，微低的头侧了侧，说：“好香。”
　　孟蕴耳后皮肤酥酥麻麻的，很痒：“你上次送的香水。”
　　傅泊舟轻笑：“怪不得。”
　　孟蕴差点被带偏，反应过来抽回手：“你少操心了，快点回去。”
　　“不走。”傅泊舟小幅度摇头，“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孟蕴这边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
　　傅泊舟的视线跟着她过去，看向室内：“叔叔给你找的那相亲对象不太行。”
　　孟蕴哼他：“就你行。”
　　傅泊舟拖腔带调地嗯一声：“还行。”
　　“手这么凉，先进去吧。”傅泊舟摸了摸孟蕴的手，“我等你结束。”
　　他都这么善解人意了，孟蕴也没多想，推门进去。

　　咖啡店里的音乐已经换了好几首，香气馥郁。
　　孟蕴回到位置，朝王洛川歉意地笑笑。
　　王洛川发现不同，意外地问：“怎么多了条围巾？刚才就戴了吗？”
　　孟蕴一愣，心里把傅泊舟骂了一通，却道：“嗯……一直戴着。”
　　王洛川：“不好意思，我没仔细看。”
　　孟蕴：“没事。”

　　后面那桌原本空着，傅泊舟坐下，正好和孟蕴面对面，还能清楚地听见谈话。
　　孟蕴更难注意王洛川在说什么了，余光看见傅泊舟点了杯咖啡，慢条斯理喝起来，修长的指节没有节奏地敲点桌面，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王洛川抛出一个难题：“你会比较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孟蕴支吾半天，抽象但具体地形容：“高，皮肤白，很匀称健康的瘦，脾气好，长得好，看起来很聪明，其实就是很聪明……”她总觉得对面的傅泊舟正勾唇笑着，不继续说了。
　　“那我觉得我还挺符合的。”王洛川自顾自笑了，不觉尴尬，“其实你也很符合我心目中的样子，你很可爱，看上去乖乖的，性格也软——”

　　刚说到一半，孟蕴放桌上的手机响了。
　　又是傅泊舟，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鬼。

　　孟蕴懒得出去吹冷风了，生气地接起：“干嘛？”
　　到底又想干嘛？

　　后面的傅泊舟淡声开口，音量不低：“快好了没有啊？我想你了，特别想。你不是说就一会儿么？这都把我晾多久了？该不会是偷偷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吧？”

　　王洛川有点儿想转头看一眼，但忍住了。
　　“……”孟蕴用劲地握紧手机，摁下挂断。

　　傅泊舟毫不收敛：“怎么挂我电话？”
　　王洛川惊讶地看了看孟蕴，只因她的动作和身后那人说的话巧合对上了。

　　孟蕴微笑着，冲王洛川解释：“是个垃圾电话。”
　　傅泊舟轻嗤一声，将手机丢到桌上，隔空和她对线：“渣女。”
　　孟蕴：“……”

　　孟蕴总觉得再呆下去，傅泊舟指不定还会整什么幺蛾子。王洛川不主动提，她只好逼自己开口：“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等会儿还有点事，抱歉啊。”
　　不知道是不是王洛川察觉什么，他开了个不太合适的玩笑：“是待会儿还要和别人见面吗？”

　　孟蕴干笑两声。
　　被猜中了耶，而且那人就明目张胆坐在后边呢。

　　王洛川：“那留个联系方式吧，这样下次还能约着见面。”
　　孟蕴点头，和他交换了微信，但并不认为下次还会和他出来。

　　王洛川前脚刚下楼，傅泊舟就片刻不等地坐了过来，还非得跟孟蕴挤在一排的座椅上。
　　孟蕴故意道：“不是说我渣女吗？过来干嘛。”
　　傅泊舟一点不害臊：“我说过了啊，想你了，特别想。”
　　孟蕴压下唇角：“傅泊舟，叔叔阿姨没催过你去相亲吗？”
　　傅泊舟：“我爸妈不管这个。”
　　孟蕴认同：“也是，你没什么好操心的。”
　　傅泊舟诡异地叹了口气，盯着她改口：“其实还挺需要操心的。”
　　孟蕴：“？”

　　刚下午三点，和王洛川的见面持续不到两小时，太早回去肯定会被盘问。
　　孟蕴随口问：“有哪里能消磨点时间吗？”
　　闻言，傅泊舟扬起眉梢：“我家，我爸妈不在家，糯糯想你了。”

　　孟蕴怀疑，傅泊舟不是单纯的想让她去他家做客，毕竟两人都不是小孩了，还有那层关系在。
　　她问：“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傅泊舟抬手掐孟蕴脸颊，一本正经：“想什么呢？字面意思。”

　　-

　　孟蕴记不清上次来傅泊舟家是多少年之前了。
　　她只记得，好像上了初中之后，傅泊舟再也没让她进过自己房间。

　　然而这次，孟蕴登堂入室，都没在客厅装模作样地坐一会儿，就被傅泊舟直接往房间里带。
　　傅泊舟刚合上门转身，孟蕴就偷袭似的搂住他脖子亲了他一下，主观臆断：“还说不是那个意思，不然把我带你房间里来干嘛？”

　　“喵——”糯糯的叫唤回答了这个问题。

　　傅泊舟眼眸带笑：“因为糯糯在我的房间。”
　　孟蕴尴尬地把双手从他脖子上收回，却被揽住腰，傅泊舟将她身体往自己怀里送，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严丝合缝。

　　傅泊舟低头，唇畔蹭着她脖子，气声说：“但我现在有那个意思了，可以吗？”
　　孟蕴红着脸点点头，感到脖子那块薄薄的皮肤立刻被牙齿叼着咬了一下，不轻不重。她吓得抬手挡住，瞪傅泊舟一眼，推开他去照镜子。

　　“这样会被我爸妈看见的。”

　　以前孟蕴每年冬天都会嗓子疼，所以董思文给她买的衣服一直都是勒脖子的高领，后来孟蕴长大能自己买衣服了，对高领的冬装弃如敝屣，看也不多看一眼。
　　现在好了，这个春节怕是又得从衣柜里翻旧衣服穿了。

　　傅泊舟似笑非笑，抬手点了点锁骨位置：“还你。”
　　孟蕴咬牙切齿：“我才不便宜你。”

　　房间里有个很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小区的人工湖，视野极佳。
　　傅泊舟走过去，把窗帘拉上了，然后照例委屈糯糯在外面呆“一会儿”。

　　孟蕴有点儿担心：“叔叔阿姨不会突然回来吧？”
　　傅泊舟道：“放心，他们明天除夕才回来。”
　　孟蕴对这个房间充满好奇，小到一个手办摆件，她都会看两眼。
　　傅泊舟有点儿不满：“这些东西比我好看？”

　　他张开双臂，示意孟蕴过来抱。
　　孟蕴扑进他怀里，问：“你记不记得，以前你都不让我进你房间的。”
　　傅泊舟没忘：“我那时候青春期。”
　　“青春期怎么了？”
　　傅泊舟无奈，眼神意味深长：“你说呢。”
　　孟蕴懂了，不依不挠问：“傅泊舟，男生到了青春期，那种时候都会有个对象吧？你想的谁？”
　　“我身边没其他人。”傅泊舟看向孟蕴，意思很明显了。

　　孟蕴将信将疑，恶作剧地朝他耳朵吹了口气：“那我说，我也想过你。”
　　傅泊舟耳尖果然红了：“怎么想的？”
　　孟蕴：“就亲了一下。”
　　“怎么亲的？这样，还是这样？”傅泊舟的亲吻不停，逐渐加深。
　　孟蕴找到机会别开脸：“就很纯爱地亲一下，才不像你现在乱啃呢！”
　　傅泊舟抱起孟蕴，来到床上，身型覆在她上方，铺垫说：“那梦里的我，肯定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孟蕴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不一样的地点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好比在这个房间，这铺床上，禁忌感特别强。

　　进入时，傅泊舟很坏地问了：“紧张什么？抖成这样。”
　　孟蕴眼睛红红，吃痛咬了口他锁骨，傅泊舟放慢动作，相当温存地亲了亲她眼睛。

　　房间里的气息潮湿黏腻。
　　床铺那股让孟蕴熟悉的洗涤剂味道变了，像葡萄成熟掉落，汁液溅出，在混乱跌宕中，沾染得两人浑身都是，一时半刻消停不了。

　　孟蕴不忘问道：“等下床单怎么办？”
　　“我会拆下来洗。”对这些脏物，傅泊舟收拾惯了。
　　孟蕴不太放心，嘀咕：“下次还是去酒店吧。”
　　傅泊舟：“你不是嫌酒店脏么？”
　　孟蕴接道：“那就等回沂海再说好了，反正也没几天。”
　　傅泊舟跟她仿佛不在一个时区，计较：“怎么没几天？”
　　下半句话，孟蕴再没机会接。

　　……

　　下楼时，已经很晚，快晚上九点。
　　二十五岁的孟蕴还是得在十点之前赶回家，她最后以一个亲吻结束和傅泊舟的缠绵，然后偷偷摸摸回家，动静小到连楼道声控灯都没亮。

　　傅泊舟站在台阶上，匿在暗处目送她。
　　孟蕴站在家门口，挥挥手让他上楼回去。

　　这时，楼道下方有脚步声传来，声控灯乍然亮起。
　　手还抬在半空的孟蕴和下层平台上的董思文四目相对，浑身都僵硬了。

　　董思文仰头看了眼，没看见什么：“你从楼上下来的？”
　　孟蕴手忙脚乱的：“我刚到家，就顺便去傅泊舟家看了会儿猫。”
　　“哦。”董思文踩楼梯上楼，“看来你对那男孩儿挺满意的？出去这么久？”

　　王洛川必然是董思文提前过眼了的，不然她才不会同意孟德渊带孟蕴出去。
　　孟蕴观察着她脸色，糊弄说：“还行吧。”
　　董思文走近了，插钥匙开门，突然问：“这围巾……好像在哪儿见过？”
　　“眼熟吧？傅泊舟也有一条。”孟蕴真假参半，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们公司年会抽奖送了两条，我就给他转送了一条。”
　　董思文又是一声让人琢磨不透的“哦”。

　　孟蕴偷偷朝上方台阶看了眼。
　　还好，傅泊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