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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好学 ...

  •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矣。”
      “ 好学也矣……”

      陈灿捧着书,半眯着眼,每读半句就打一个哈欠。

      困,困得不开眼

      “ 读大声点,一个个没精打采的
      像什么样子!”

      宛如一道惊雷在陈灿耳边炸开。饶是如此,陈灿也只是勉强撑开一条眼缝。

      “你,就你,你站上去领读!”
      巡逻的那位中气十足的男老师从窗外的进一只手,拍在了陈灿肩上。

      陈灿被拍了一下,果然清醒了些,抬头便看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锃亮的光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上去!”光头指了指讲台,示意陈灿上去。
      陈灿思考了两秒,在借口上厕所和借口头晕之间犹豫。

      “同桌,拉他一起上去。”光头突然发话,不再给陈灿做选择。

      欧燃屿盯着书,闻言偏头看了一眼陈灿。

      陈灿:“……”

      欧燃屿伸出完好左手,邀请他上去。
      “走吧。”

      陈灿一副“同归于尽”的表情,在光头的逼视和一众乱瞟之下和欧燃屿走上讲台。

      手当然是不会拉的。

      陈灿和欧燃屿一左一右,又是全场的焦点。

      在光头的监视下,陈灿好歹兢兢业业认真读了几分钟。光头一走,马上原形毕露,半靠着讲台,用书挡着脸,即使是全场的焦点,也阻挡不了他要睡死的决心,和右边仅剩一只手仍举着书站得端正、认真朗读的欧燃屿形成鲜明刺眼的对比。

      下课铃一响,陈灿才直起腰,懒懒洒洒回到座位,倒头就睡。

      直到被拍了一记后脑勺,陈灿猛地抬头,对上语文老师反光的镜片。

      第一节课已经上了十五分钟,陈灿在语文老师怒目之下,拿出课本,郑重地翻开书,开始做笔记。

      等老师回到讲台,才瞥了眼旁边的座位,空无一人。

      欧燃屿消失了三节课。

      陈灿喜提办公室面谈。

      “说吧,昨晚是不是通宵玩游戏了,开学以来总共五次了。”

      岑漫冷着脸,不缓不急地问陈灿。陈灿脸不红心不跳回答:“学习学太晚了。”

      岑漫不是瞎的,她又不是没看见陈灿在欧燃屿不在的这几天里认真学习的状态。
      最终语重心长道:“好学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按时休息,切不可因小失大……”

      陈灿听得昏昏欲睡,心道不管自已睡早还是睡晚,都会是这个结果。就像昨晚,自己早早爬上了床,第二天还是犯困。

      岑漫自己讲得都快入睡了,最终拍案道:“既然你这么热爱学习,那今晚就留下来上完第三节晚自修再回家吧!这样回家就不用再熬夜学习了。”

      不行!坚决不行!

      陈灿呼之欲出,立即被岑漫一棒锤死:“就这么决定了。”
      “不是……老师,我……”
      陈灿支支吾吾地,还想挽救一下自己学渣的形象,又被岑漫威逼给劝退。
      岑漫笑容“和蔼”:“不要让老师失望啊。”
      陈灿沉着脸应下,在零下五十度的气场下回到教室。
      欧燃屿笑吟吟地问他怎么了。
      陈灿阴着脸拉开椅子。

      “我今晚要留下/今晚你先回去。”

      语速几乎同步,语气如出一辙,两人皆是一愣。
      “我留下来自习。”陈灿没好气道。

      “我去南楼”欧燃屿道。

      南楼,陈灿一时没想起来是那栋楼。

      管他呢。

      陈灿一觉到傍晚,中间断断续续清醒过几次,不包括上课时间。下午的课也半睡半醒,前两节晚自修还算清醒,第三节自修开始前,陈灿已经彻底入睡。
      他梦见了欧燃屿。
      他追着欧燃屿跑。
      无论他怎么喊欧燃屿,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欧燃屿跳楼惨死。
      陈灿拧着眉头醒来时,刚好下自修。他下意字识去看旁边的座位,只剩一张压在桌面的字条,字迹迥劲锋利——
      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微笑]。
      陈灿眉头一跳。
      什么鬼!?

      “哎,问你个事,你知道南楼在哪吗?”陈灿敲了敲前桌的椅子问。

      前桌是个卷毛小眼睛的男生,回头一看
      是陈灿,顿时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话越说到最后越小声,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不知……道啊。”

      五个字分成三段,陈灿好歹听清楚了。
      陈灿道:“哦,那没事了。”
      卷毛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一脸娇羞地转过身。

      陈灿:“……”

      陈灿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明明晃晃写着八个字,卷毛刚才一直低着头,貌似是看到了……

      陈灿很快掐灭了这个推断。边下楼,边掏出手机输入。

      【你爹我】@猪,你知道南楼在哪吗?

      那边很快回复。

      【biG】?十中还有这栋楼?
      【biG】去问问。

      陈灿心底莫名生出一股不安。
      没几分钟,那边又回复。

      【biG】问到了,南楼在老校区那边,之前是叫南楼,后来改叫成什么君子楼了
      【biG】就在事故楼的对面……

      轻轻飘飘的几个大字,仿佛给陈灿按下暂停键,脑中空白几秒后,他匆忙地往回跑,连消息也忘回了。

      而群里朱白风还在咆哮。

      【biG】:等会儿,我看到你了
      【biG】: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biG】:还往回跑
      【biG】:不是,你该不会要去南楼!!
      【biG】:疯了你!!!@陈灿@陈灿@陈灿

      【biG】:等一下我!别自己一个人乱跑@陈灿
      朱百风如操碎心的老母亲,收了手机,立马追上去。

      陈灿一路狂奔到老校区,路上还得提防巡逻的保安。自从发生爆炸事故后,老校区这边就被拉上封条,五十米开外,不许学生靠近。

      但还是有不守规则的学生,比如说陈灿和欧燃屿。再比如先前几个好事胆大的高二学姐。她们在某天晚上从老校区回来后,声称看到被炸掉半栋楼的北楼恢复原样,机房教室里坐满了的学生,正在电脑前操作。甚至听到清晰的敲键声,在静谧的午夜里格外嘹亮。

      不过传言并没有扩散很远,没过一天,那几个女生就被判处停学处分遣送回家了。
      舆论至此中止。

      至于她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私下没有人再去考证,陈灿也只是在论坛上根据只言片语拼凑而来的信息

      欧燃屿不会为了考证几句传言就闯进这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犯病了。
      事到如今,陈灿已经不能单纯把欧燃屿看作一个精神病患者了,眼睁睁看欧燃屿去找死他根本做不到。

      23 点整,陈灿抵达君子峰底。南楼,也就是就现在的君子楼建落君子峰前。月光倾酒,夜色昏朦,整座南楼没入黑暗中,完整的轮廓渐隐,与对面被映得一清二楚残破的北楼形成对比。

      灵异事件常发地带。

      陈灿抬头望了眼通身黑色的南楼,整整七层。
      他突然希望欧燃屿是故意骗他来的了,这样他或许有理由说服自己不去了,可现实告诉他,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行为在正常人眼里永远是不按常理的,又何所谓真假?只有理与不理。

      可就算是欧燃屿故意下套,他也是自愿上钩。
      是他选择信一个精神不正常的骗子。

      欧燃屿要是真骗了他,他就咬死欧燃屿。
      陈灿咬咬牙,掏出手机,开了手电筒,踏进了漆黑的楼道。

      陈灿决定直接上七楼,并不是多笃定
      欧燃屿在第七层,只是回想起高楼,他总是心有余悸。

      欧燃屿是会跳楼的。

      上楼入口被上了一个假锁,很明显的被人打开过的痕迹。旁边还有一部年久失修的电梯,门上贴着一张发黄的写着“故障”两个字的纸。

      陈灿轻车熟路地打开假锁进去,直奔七楼。

      仿佛遇上了鬼打墙,陈灿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走都走不上二楼,一直在循环自己走过的地方,他不信邪地看了眼手机,才注意到朱百风发的一连窜的消息,时间是20分钟前。当他编辑好一条信息发出去,信号不负众望地被屏蔽了,更离奇的是,手机屏幕上的显示的时间停止在了23:05:37。
      镇定,陈灿冷静地收回手机,在黑暗思考了几秒,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他就预见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但他没想到真的就发生在他身上……

      他原本想着找着人就立刻回去,现在真的摊事了……

      陈灿默默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楼梯上照了照,不幸的中一幸,手电筒还可以用。

      没开几分钟,陈灿又关掉,摸着扶手下楼了,当然也不能下到一楼。他索性要一屁股坐下,不走了。

      没准天一亮,发现只是一场梦

      大概是白天睡太久了,加上一晚上惊吓过度,陈灿毫无睡意,头不小心靠上冰凉的扶手后又清醒了几分。他没有立即把头挪开,因为下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沿着空心的扶手传来。

      陈灿顾不上扶手上的积灰,耳朵贴上去细听起来。

      那是一阵极为规律键盘敲击声。

      “啪、啪、嗒、嗒、啪、啪……”

      窄一听,以为是从扶手里面传出来的。

      陈灿突然联想那些传言。

      敲击声越来越近……

      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在陈灿耳边,仿佛是宣告死亡的钟声。他现在很乱,乱到他还来不及思考就楼上疯跑,然而那敲击声仿佛诅咒般对他穷追不舍一步一步逼近,即将扼杀。

      陈灿感觉自己跑了快八百里,却仍旧跑不到尽头,而耳边的敲击声越来越清晰。

      快要死了。

      陈灿每迈上一步,都如携千斤,痛苦不已。再上一步,脚底发虚,拌住了台阶,小腿重重磕上去。

      陈灿当场下跪,幸好尚存神智,及时扶住扶栏,才不至于把脸也砸下去。

      太他妈疼了。

      陈灿稳了稳身形,确认自己没把腿骨磕碎,才慢慢站起来。

      刚才在摔倒的那一刻,敲击声突然消失了。

      难不成摔一跤危机就解除了?

      陈灿坐了一会儿后,继续往上爬,终于看见了楼层的入口,于是快马加鞭,生怕过一会儿入口就关闭。

      难道敲击声消失就意味着楼层入口的出现?
      陈灿成功进入楼层里,只不过他并不清楚自己进入的到底是第几层楼,反正不是二楼。他随便进了一间教室想开窗看看,却发现窗户都封死了,水屑不通。任凭陈灿如何拽、砸、撬都丝纹不动,他现在巴不得把动静弄得再大些,把外面的人惊动。可惜现在除了他自己,再大动静也没人能听见。

      要是现在能出去,叫陈灿写50封检讨书也好过在这里待着。

      当初为什么不多叫几个人来阻止欧燃屿?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连人都没弄清楚到底在不在就硬闯?
      真是蠢如猪,没实力还要充胖子,自食恶果。
      陈灿在黑暗中懊悔不已。
      说到猪,说起来朱百风好像跟来了,如果真的进来了,希望他别被弄死就行。

      陈灿打开手电,冷白的灯光映照下,机位成列排布的教室一览无余。
      这是貌似是北楼的机房教室,死过人的教室。
      直觉告诉陈灿要立刻离开这里,然而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反锁了。
      陈灿不死心地往门上连踹几脚,身后,启动音一齐响起,电脑全部开机,蓝白的光昏昏暗暗,照明了教室,敲键声有规律地传来。
      陈灿不敢回头。
      惊吓之余瞥见同样开了机的主机。
      陈灿立马竖着身体走过去,俯身去拔主机电源,费了千钧之力也没拔开。
      周旋之间,陈灿后背上方的主机屏幕里突然伸出一双烧焦的手,犹如毒蛇绕倒陈灿的脖子,迅疾掐住。
      陈灿被掐得喘不过气,拼命地扒开脖子上那双焦手,连熟透的里肉都扒下来,露出森森白骨,也没有扒开。
      陈灿顾不上恶心,一只手摸上凳脚,高高举起,砸在电脑上。
      焦手吃痛般缩回去,陈灿没松气,立即补凳,直到把主机砸得稀巴烂才丢开凳子,空出手把刚才粘在身上的烂肉拂走。
      敲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陈灿再回头看一众辅机,每一个机位上都坐满了人,每一个人都缼肢少腿,外焦里嫩,参差不齐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忘了还有这一茬。
      陈灿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被死尸分食。
      快来救救他……
      陈灿举着凳子缩回角落,对面四十八具死尸肆无忌惮地瞧着他,目光恨不得把他生吞。
      最先扑上去的是一个矮子男,拱着身朝陈灿伸出手,只剩上半唇的嘴流出浑浊腥臭的液体,即使是脸炸没一半,也挡不住的猥琐。
      陈灿抓着凳子就要砸那矮子,没想到那矮子竟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椅子……陈灿拽着椅子用力甩了几下,矮子越抱越紧,仰着头,咧开嘴冲陈灿笑,笑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朝陈灿脸上摸去。
      我靠,变态!这还能忍?!
      陈灿挑了一块完整的地方,当即一踹,把矮子踹出五米远。
      矮子倒在地上,全身抽了抽便不动了。
      众死尸蜂拥而上,陈灿手脚并用,凳子一挥,脚一踹,隔开一点空间,乘机跳上旁边的桌子。
      众死尸还没反应过来,一齐扑上了反锁的门,那门承受不住压力,隐约有松动之意。
      再等死尸们去抓陈灿脚裸,陈灿又是一脚踩一个。
      要想办法在靠近门。
      陈灿刚把一张脸踩平就看到角落里的灭火器,几步横跨,把灭火器扛起来。
      等等,怎么用来着?
      犹豫间,又有几具死尸要爬上桌,陈灿立马用灭火器抡下去,思考着要如何打开灭火器。
      对了,保险卡!
      陈灿病中坐起,把保险卡拔掉。
      然后呢?
      眼看死尸又要进行一波猛攻,陈灿摸到一个旋钮,用力拧松,大约两秒后,干粉对着众死尸喷涌而出。
      干粉弥漫,众死尸茫然乱抓。陈灿顺势溜回门边,用灭火器狂砸门锁,声响又引来死尸,好在门把已松,陈灿拉一条缝,迅疾挤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带上。
      门内陡然安静下来,几分钟后,陈灿确认门里再没动静,才松开手靠在墙上。
      这都是什么事?
      陈灿修整几分钟,把挂在肩上和腿上的手和牙全都抖掉,慢步离开。

      欧燃屿到底在哪?
      他也进入这个诡谲多变的空间了吗?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陈灿心里太多疑问无从知晓,只能坐在走廊上的椅子,对着电梯门发呆。
      他现在不敢在随便进教室了,被困在这里也不知去哪。
      听天由命吗?
      陈灿无所事事掏出手机,随机播放几首本地音乐。
      还好音乐还能放。
      耳边悲凉的曲调婉转,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陈灿无心去听,心道这音乐也没让他转移注意力。
      关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的一瞬间,“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不是出故障了吗?怎么还能载人?不对,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人。
      陈灿警惕地看着,脑中不断浮现出可能出现的结果。
      黑暗的空间里迈出一条腿,陈灿手一紧,不由得握住手机,按到了音乐暂停键。
      悲伤婉转的曲调放到尾声,电梯前站着一个高挑、完整的人。
      陈灿越看越眼熟,打开手电照亮了眼前的人,惨白的脸被冷白的灯光映照着,露出一个阴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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