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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金杯共汝饮08 ...

  •   江掌门温和一笑,“坊间传闻罢了。”

      曲临危满脸好奇打量着一众人,“是传说中的灭世魔头吗?我也听说了。唉,怪不得大家从前不待见我,想想应是把我当成那魔头了。”

      曲临危语气丧丧的,半边脸闷闷鼓着气,低头抿了口酒。

      沈阑吟道:“传言罢了,不必挂怀。”

      曲临危灰暗的眼神一下子明亮,抿着嘴甜甜轻笑,“我都听沈兄的。”

      旋即正义凛然慷慨陈词:“前辈们放心,七年后,若那魔头胆敢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必与众派联合,齐心协力共同讨伐,还修真界一个太平!”

      言辞凿凿,钪锵有力,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其他掌门纷纷围了过来,看看曲临危又观察着赤翎的反应。修真界中,镕金派实力最强,赤翎是最有望成为修真界盟主之人。

      赤翎微微一笑,脸上是属于长辈的儒雅温和,“我们修真门派吸纳天地灵气,为庇佑弱小之人而建立。魔头放肆杀虐,尽行不仁不义生灵涂炭之事,各门各派怎能无动于衷任其猖獗。曲教主,你觉得的呢?”

      赤翎看着曲临危,深邃金瞳中多了丝琢磨不透的深意。

      “当然!”曲临危一锤拳,“曲某平生最憎恨自私自利牺牲无辜成全自己之人,必定见一个杀一个!”

      看着众掌门左右四问,“不知前辈们可有窥见这魔头何种样貌何时祸世?可有详细点的信息?我好尽早准备着。”

      江掌门摇摇头,无奈苦笑,“窥测未来本就违悖天道,其中细节又怎能轻易预料呢。”

      赤翎沉了口气,随即沉稳道:“诸位不必忧心害怕,哪怕是五百年前诡谷子再次祸世,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修真界必定能安然无恙。”

      众人皆是举杯附和,未来之事虚无缥缈,很快又七嘴八舌聊了许多旁事。

      众人正随心闲聊,一掌门看着曲临危面容白净纯良无邪,不免好奇问道:“曲教主年纪轻轻便掌管魔教,不知婚姻大事可安排好了?老夫有几个女儿正待字闺中,曲教主若是愿意……”

      提及此曲临危手中酒杯一抖,脸颊渐渐浮上少年人情窦初开的羞怯,他尴尬一笑,摆手道:“不…不必了,我有心上人了。”

      “哦?好事呀!不知曲教主的心上人是哪家的姑娘,何许人氏?”

      曲临危脸颊更红了,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却如何也逃不过身边一双双探究八卦的目光。

      “嗯……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察觉自己语气有些低沉,又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可惜总不得要领。他啊,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冷,不喜多言,我如今也不知他是何许人氏。”

      众人纷纷一惊,好奇心骤起,“那你们是如何……”

      “巧合偶遇罢了,”一想到那人,曲临危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目光也柔和起来。

      他绕过沈阑吟,漫不经心走到人群中,幸福道:“我的心上人呢,气质若兰,肤白貌美,是世上最最好看的人。”

      “只可惜,”曲临危仰头喝了口酒,眼眸有些神伤,“他对我总爱搭不理,只要他冲我真心笑一笑,真的,丢了魔教我都愿意!可他心里好像从来没有过我……”

      曲临危握紧拳,眼中执拗,“可他越不理我我就越想同他说话!够不着的总挠人心痒,我告诉自己克制再克制,过阵子就好了,可一见着他,总忍不住想靠近。”

      曲临危像一个饱受情爱折磨的失意少年郎,垂着头失魂落魄,忽然转身握紧沈阑吟的双手。

      “沈兄,你说,喜欢一个人总这般煎熬磨人吗?唉,我真是傻了,情爱之苦你定然是从未体验过。你出落地这般标致,想必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郎,我这般求而不得患得患失你怎能懂得……”

      沈阑吟想抽出手,却被曲临危抓的更紧,白日里明亮圆眼中此时浮现出种种不甘与痛苦。

      众人齐齐看向两人,沈阑吟海雾眼眸一如往常枯井无波,对着曲临危只是客气疏离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曲教主痴心一片,总有抱得美人归的那一天。”

      “真的吗?!”阴霾退散,曲临危一下子阳光明媚起来,“哈哈多谢沈兄鼓励,我一定加倍努力融化他的心!若真有那天沈兄你得来喝我喜酒!”

      沈阑吟不置可否,只是默默把手从温热掌心中抽开。

      “哎呀曲教主,你呀,说实在就是太年轻。为了个冷美人这般魂不守舍以后肯定得栽大坑啊。我们都是过来人,男男女女情情爱爱到最后说实话都是一副模样。情爱这种东西玩玩就行了,太着迷,坑了自己可就不值当了。”

      “就是啊,曲教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这么好条件哪愁找不着姑娘,什么时候去我那,我把我那儿的美人全都叫来,你多看几个多玩几个,那滋味体验体验,哈哈保准什么人都忘了。”

      中年男人的哄笑声起,花树下一时间布满了喜气洋洋的氛围。

      曲临危微风中静立,嘴角勾出一抹浅笑,淡然而又坚决地摇头,“世上没人能与他相比。”

      一束烟花在身后绽开,曲临危转过身,芙蓉池面上霎时烟火齐鸣繁花璀璨,猎猎爆炸声中更是星如雨,明如昼。

      池边高楼里,江怀瑜的苦求声被烟花声掩盖,只有窗边的江怀瑾能听到。

      “哥!他就在下面,你松开我,让我下去找他嘛!”

      江怀瑾站在窗边,冷冷盯着花树下众人的一举一动。烟花声起,耳边通音嘈杂凌乱,江怀瑜又在一旁嚷嚷添乱。

      江怀瑾眉头一皱,走到江怀瑜身前简直想一巴掌打上去。

      江怀瑜绑在椅子上此时眼中泪花翻涌,“哥,他就是我朝思夜想的人,我好想好想同他说说话。”

      “你个蠢货!”江怀瑾怒不可遏抬起手,终究只是拍了拍江怀瑜的脑袋。

      叹息道:“蠢蛋弟弟,什么时候能长大啊。看上谁不好非看上他,他又是什么好人?哪是你能喜欢的……”

      江怀瑾心中无奈,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看他泪眼朦胧此刻也不忍责怪。

      两指点在江怀瑜额头,江怀瑜很快便失了力气不再挣扎沉沉睡去。

      江怀瑾走回窗台前,穿过烟花如雨,莲灯灼灼,冷利的目光聚焦在曲临危身上。

      曲临危正在池水边同众人一起放莲灯,身边是身形缥缈淡漠如雪的沈阑吟。

      江怀瑾暗中观察曲临危很久了,按理说曲临危与沈阑吟应当从未见过,江怀瑾却总觉得这两人之间透着丝相处已久的熟悉默契。

      灯花吹落,这场芙蓉池宴直到半夜才结束。

      宫道夜灯明亮悠长,鬼侍将沈阑吟送到寝殿门前便自行离开。

      推开门扉,只见屋内装饰出奇清雅,兰草青竹檀烟袅袅,被褥帘幕清香曼曼。

      毫无魔教的奢华沉重,一片清微淡远,与清月派相比反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窗外夜渐深,月光铺撒一地,沈阑吟洗漱过后躺在床榻上,许久,睡意仍迟迟未至。

      床边木桌上仍安放着魔教初见时曲临危给的花,花蕊幽香飘然屋内经久不散。

      沈阑吟侧着身,眼中分外清明。

      沈阑吟并不担心暴露众人眼前会给清月派带来损失,他更忧心的是如何取得魔教的血曈珠。

      血瞳珠是由百年灵蛇的蛇瞳滋养而成,曲临危的为人处事性情态度尚且难以摸清,这宝物珍贵无比,想必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交换。

      清月派功法在魔教受了四成压制,沈阑吟若直入喋血林无声无息地杀灵蛇取瞳珠也绝非易事。

      明日众派便将启程离开魔教,离炼剑之期不足十日,算上各种消耗,留给沈阑吟取得血瞳珠的时间不足两日。

      沈阑吟躺在床上长发披散,怔怔望着素雅的床梁,默默盘算对策。

      夜深人静,明月西落。

      沈阑吟本就睡眠浅淡,好不容易有了微微睡意,窗外忽而传来一阵清幽虫鸣,又当即醒来,在心中划去了第七个对策。

      直到窗外渐渐明了,沈阑吟才昏昏睡去。

      袅袅幽香轻拂木兰墙面,一墙之隔后的曲临危正抱着胳膊,斜倚床栏,不声不响地盯着沈阑吟。

      凭借着魔教诡术,沈阑吟房中一切在曲临危眼中皆是透明虚幻,曲临危甚至能透过床褥衣衫窥见沈阑吟的身躯。

      曲临危此时嘴角阴沉心里忍不住生气。

      沈阑吟来魔教之前,曲临危便根据沈阑吟的体质,精心调制好了安眠香。明明昨日睡得还稍好些,怎么今晚又不行了?

      房里雨后青竹的助眠香气已经无法更加浓郁,沈阑吟躺在床上目光仍是清明。

      曲临危心里忍不住暗骂了句笨蛋,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脑瓜子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曲临危十分不能理解失眠这种事,从小到大,哪怕第二天就要死了也能睡踏实。可自打认识以来,失眠于沈阑吟而言已是顽疾了。

      盯了半天,沈阑吟总算有些睡意,曲临危稍稍宽心,只因窗外虫声微鸣沈阑吟又醒了。

      一根毒刺飞掷窗外,方圆几里鸟虫尽数毒杀杳无声息。

      曲临危又在沈阑吟房外结下重重隔音屏障,这回屋里透不出一丝声音。

      沈阑吟并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从未离开曲临危的凝视。

      床帘纱幔下,柔黑长发玉枕铺散,卸去白日冷漠防备,那张脸如瓷器般洁白无瑕精致易碎。

      曲临危就这样抱着胳膊背靠床栏,无声无响地盯着沈阑吟。

      这张脸,这个人的每一处,早已在脑海里描绘了千万遍,熟悉到永世不忘的地步。

      可为什么,每每望向他时,万事万物仿佛都在此刻停息静止,贪嗔痴念烟消云散,生命只剩下春溪流水般的恬静美好。

      案桌上的山水瓦池里,一条小金鱼猛一摆尾溅出些许水花。

      一滴水花轻轻打在曲临危的右脸上,冰凉触感让他收回目光,清醒许多。

      手背揩去水泽,曲临危站直了身,走到案桌瓦池前,食料一搓撒入水,鱼儿便争先恐后张嘴吞食。

      食料瓷碗放在一边,曲临危拉开金楠木凳,坐在案桌旁支着胳膊撑着腮,默默瞧着山水瓦池里的小金鱼欢脱跳跃,竞相抢食。

      “滴答滴答滴答——”房里只剩下水滴砸落的声音。

      昏昏沉沉的午夜,浑浊着脑海散漫着思绪。

      曲临危顺势趴在桌上,下巴埋进胳膊里,明亮圆眼失去白日里的光泽,染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惆怅,望着瓦池中的小金鱼甩着尾巴游来游去。

      “喂!你个蠢鱼,难道看不见下面的池子有多大多舒服吗?上面有什么好的?非要等水干了,活不下去了,才肯跳下去?”

      曲临危忽地坐直身皱眉发火,只因瓦池有上下两层,上层的水洼浅,不适合鱼儿生存,可有只小金鱼却固执地死活不肯挪地,曲临危把它捧到下面宽阔的水池中,过不了过久它又自己跃上去。

      曲临危发泄一通,忽然又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大半夜的跟条鱼置什么气?

      窗外黑夜寂寂,漫漫长夜,不知何时才是天明。

      曲临危吐出口气又趴回桌上,他枕着胳膊,手指伸进瓦池中,上层水浅,才方没过三个指节。

      指头碰了碰小金鱼,小金鱼猛地甩尾游走,上层鱼池狭小,呆愣的小金鱼没游一会儿便屡屡碰壁,游来游去又游回了曲临危的指间。

      小笨鱼,这儿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留恋?

      “咚哒咚哒咚哒——”曲临危歪着脸,思绪随着水声散漫,散落整个偌大的寝殿。

      曲临危看了鱼儿许久,忍不住偏头心想,有了血曈珠沈阑吟便能睡安稳些吗?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曲临危心里叹了口气,不知是在骂人还是骂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金杯共汝饮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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