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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直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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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一片静默,只有留在地上的车轮印才能彰显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吴风吟坐在车里微笑,额上有红光一闪而过,谁都没有发现,他推开车门下车,“别这么紧张嘛,我跟各位开个玩笑,瞧你们,吓成什么样了,连吃饭的家伙什都砸上来了。”
钱伏到现在才恢复心脏的跳动,他跑去把战损的摄像抱起来,瞪着他不说话,周胧淑去捏着钱伏肩膀警惕地看向他。
赵昭南从他身后走出来,她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心脏不可避免地跳动剧烈,面上冷静宣告,“你想撞我。”
“逗你呢,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撞。”吴风吟一笑,他转眼看向车头,“车技不错嘛……”
话音刚落,一阵劲风挥去,他被打得差点栽倒,马上的,韩温胥拧着他衣服领口又挥去一拳。
“嘶。”吴风吟捻起鼻下的血,“记者……”
韩温胥没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抬腿把他踹到地上跪着,居高临下地拧着他脖子往车旁一砸,再压住他头发往起一抬,看着他额角流出的血平静道:“还玩笑吗。”
吴风吟咧着嘴笑,“不够。”
“温胥!”赵昭南连忙抱住他胳膊,紧张道:“他头上都流血了,打失忆了怎么办。”
刚下车的祁狸脚步一顿,撇了下嘴道:“就流点血,还到不了那缝针的程度。”
韩温胥扔开他头,低眸道:“你接近许毅,有什么目的。”
吴风吟就顺势靠在车旁,吊儿郎当地说:“没目的啊,非要有的话,他打游戏厉害,我请教请教。”
“佟彤自杀是你引导的。”韩温胥说。
“她死就死喽,关我什么事,我还嫌她死了弄出这么多事来,真是麻烦。”吴风吟闭上眸,掩下其中兴奋。
“你跟她第一次见面,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吴风吟想了想说:“还没做呢,把她衣服脱了算不算,她自愿的。”
“你畜生!”周胧淑上去就扇了他一巴掌。
吴风吟摸着脸叹气,“怎么都这么说。”
祁狸忍着火气道:“先前不松口,你是撞傻了还是怎么,现在开始承认了?”
“你们都让我在全国观众面前露脸了,就算公安抓不了我,我也摆脱不了凶手这个身份,给你们透露几句又算得上什么。”吴风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头靠着车灯道:“再说,我顶多告诉你们我扒了她的衣服,那都是去年的事了,她自杀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承认什么了。”
周胧淑气道:“你个……”
“行了。”吴风吟扶着车站起身,“我没工夫跟你们耗下去,我妈还急着找我,至于这车,被你们砸成这样,看在吓到这几位美女的份上,我也不找你们索赔了,大方吧。”
赵昭南冷眼瞧着,“有病。”
他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坐回去开着车离开,留下这几个人还在原地,周胧淑指着他的车屁股,奇怪道:“就这么让他走了,他这算不算蓄意谋杀,我们可以去警局告他。”
韩温胥说:“没意义,他会一口咬死是玩笑,顶多精神赔偿,不会有多的处罚。”
“敢开车撞我。”赵昭南扯了下嘴角,“你放心吧,在里面不好弄,让他走了我才有操作空间。”
祁狸看了她一眼,心想他们兄妹还真是一脉相承。
这天晚上,祁狸回去把鞋一脱就光着脚往客厅跑,果然看到在家里等她的人,“赵译西我跟你说。”
她这些天总这样,一回家就跟他汇报进度,比跟领导汇报得还勤,赵译西之前都会耐心听她讲,今天脸色却格外沉,视线随着她露在外面的脚移动,直到她走到地毯上,他抬眼看向她脸,“你说。”
“怎么啦。”祁狸先注意到,问:“不高兴啊,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事比较大。”他垂下眸。
祁狸便以为是他担心她,捧着他手说:“昭南的事才大,你不知道,又是那个车库,我在倒车,突然听到胧淑喊昭南小心,我抬眼一看,一辆车朝着昭南就去了,给我吓的,赶紧扭方向盘想着一把撞他车上,然后他刹车了,我也刹,差点擦上。”
赵译西的脸看不清神色,“又是吴风吟。”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不知道的样子。”她问。
赵译西看向她,“祁狸,你昨天说要找的警察呢。”
“啊?”祁狸呆住,她抿唇闭了闭眼,心虚道:“你知道的,我头上缝过针,记性不好。”
赵译西伸指插入她发间,摸到一道长长的疤,新长起来的碎发扎着他手,他敛下眸沉默。
换做别人敢掀开她头发看她秃了的那块,她早就跳起来揍人了,祁狸再不情愿也得老老实实任他动作,挽救道:“再过段时间头发就长起来了,它不会一直都这么丑的。”
“我没觉得丑。”赵译西低声说,他抚了抚她的长发,“这件事结束以前,昭南不会再去上班,你呢。”
怪不得昭南下班的时候那么蔫巴,她这个唯哥主义者,怎么会不听他的话,那她呢,她听吗,祁狸缓慢地眨了下眼,“我……我还是想,我不想让吴风吟在外面逍遥法外,这几天也该结束了,明天我在台里。”
赵译西问:“主播吗。”
“嗯,茜姐说明天必须要我播,而且要连着播六天,你到时记得看。”祁狸又纠正了下措辞,“要是忙的话,就时不时看一下。”
赵译西答应,“好。”
天渐渐黑了,祁狸今天回家得早,虽然赵译西一切如常,还买了她最喜欢的面包,但祁狸就是觉得他生气了,一直到床上,她靠着床头一边看平板上的材料,一边觑着他的脸色,到他处理完事务坐到她身边,她说:“我五一的假都在台里了,领导说让我们连着两个周末放九天的假,你想不想去哪,我陪你。”
赵译西说:“十一号得回家一趟,其他时间随你。”
“那我想去伦敦。”祁狸说:“你带我去看你以前的学校吧,我去吸取一下艺术家的光环,好把你给我的任务设计出来。”
赵译西笑了下,“好。”
“这就有现成的。”祁狸凑到他身边,眼巴巴道:“艺术家,给我摸摸。”
赵译西配合地伸出手。
祁狸却摸着他脸,“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没有。”他看着她说。
他这个人,嘴最硬了,祁狸问:“你生我气了吗。”
赵译西直接道:“我不会对你生气。”
祁狸把手放下来,睁着眸长久地注视着他,“所以你气什么。”
“祁狸,你知道你头上为什么会有道疤吗。”赵译西说。
“因为我跳楼了。”祁狸回想,“为了……”
赵译西说出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原因,“为了拒绝和我结婚。”
“不可能。”祁狸斩钉截铁,“我还不了解我自己吗,我怎么都不可能犯蠢自杀的,这就是一个意外,虽然我现在想不起来是怎么发生意外的,而且,我要是真的不想结,十把刀把我压去民政局我也不会签那个字。”
“这是你忘记了一切后的想法。”赵译西说:“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你怎么办。”
“怎么了,我恢复了你就不喜欢我了?”祁狸总会把话题歪到另一个地方,“赵译西你可真是见异思迁,怎么能不喜欢我。”
好大一口锅扣下来,赵译西定定看她,“我没说过。”
“那你保证。”祁狸笑笑,又不好意思说:“会……会一直……”
赵译西说:“我保证,一直爱你。”
说到这个爱,祁狸就忍不住想起上午看到的那幕,她现在有点恐惧这个字,侧过身伸手把灯关了,往左边移移靠到他身上。
还是这样好,热的,有温度的,她能感受到。
赵译西等她睡着,伸手抚过她脸颊,房里安静地仿佛呼吸都停滞了,良久才听到他又问出那句,“你呢。”
会再给出他不想要又无可奈何的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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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赵昭南果然没来台里,既然吴风吟已经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在家待着是最安全的,不过办公室里人也少,祁狸坐在工位上握着手机愣神。
周胧淑也来了,她把包放下幽魂般游荡过去,“阿狸,你想想办法呀。”
在新闻上的调查上,她从来都是一个思路顺下去,唯独在这件事,办法全是被逼出来的,一天蹦一个新思路,祁狸捏着笔摇头,“正在实施。”
“什么办法?”周胧淑坐到她桌旁。
这时她收到条短信,是公安的同志告诉她,张静昔放出去了,祁狸握住胧淑的胳膊,“我们等到下午,再去找她一次。”
“谁?”周胧淑问。
祁狸说:“张静昔。”
周胧淑面色纠结,“我真的不想再去听她的超绝恋爱脑发言了,而且为什么要等到下午,她放出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呗。”
“昨天对她说的话她不一定完全没听进去。”祁狸说:“昨天没把吴风吟送去公安,不光是因为温胥的说法,也是我想,或许张静昔一出来就会去找他质问,我们等到下午,越是矛盾爆发,越是我们劝回她的时候。”
周胧淑认真道:“昨天嘴皮子都磨破了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觉得这种人脑子有问题,没法沟通。”
“说的话她听不进去,自己经历了总该会反省。”她说。
“这是对正常人,她?”周胧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祁狸不置可否,反正也没抱多大希望。
“不对啊你,你还能安安稳稳在这坐着,以你的习惯,不是早就冲去蹲她了吗。”周胧淑这时候问:“要是万一找不到她呢。”
祁狸往后看了眼,“你没发现钱伏和温胥不在吗。”
“哦!”周胧淑悟了,她悟了,“哦!这就是那个办法!”
祁狸抬头附在她耳边,又说了句话。
周胧淑震惊了,“卧槽!你们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招,太牛了吧。”
“我是今天早上刷牙的时候想到的。”祁狸说:“温胥是在上面加了一层保险。”
“我怎么有点紧张呢。”周胧淑咬着指甲,“什么时候开始。”
祁狸站起身说:“已经在监听了,我们去警局。”
周胧淑连忙跟上。
五月的温度一向很乱,昨天才是倾盆暴雨,今天就艳阳高照,温度直逼三十二度,祁狸下车的时候拢了拢背上厚厚的头发,进去拿发圈扎了个低丸子头。
“怎么样了。”周胧淑小声问。
他说:“二十分钟前给吴风吟打了个电话,说要去找他。”
周胧淑更小声地问:“没说别的?”
祁狸转眼看她,“她听不到你说话,你就不用这么小心了。”
“电视剧看多了。”她挠挠头。
她们在这里等了会,负责监听的人突然比了个手势,另一人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扬声器传出声音。
“哟,宝贝回来了。”
“你头怎么了,怎么贴上纱布了。”
“昨天电视台那几个疯子找我,我就是跟他们开开玩笑,被最装的那个男的打了几拳,没事,不疼,你怎么样……在里面。”
“他们太恐怖了,昨天突然来找我,还发现我跟你的关系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发现就发现了呗,又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告诉我,你有别的女人,风吟。”
“对啊,你才知道啊。”
“……吴风吟!”
“别吼,又怎么了。”
“之前佟彤我也就忍了,你说她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没跟她做什么,结果今天就让我看到你跟她的床照,这是没做什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急什么。”
“那你告诉我,佟彤为什么死了,是不是你逼的。”
“怎么都要问我这个呀,电视台那群疯子问,公安局的条子也问,网上那群傻逼还说要刨我祖坟,现在连你也这么说。”
“你敢说跟你没关系!佟彤都告诉我了!是你把她……唔!”
“听话,静昔,剩下的话就不要说了,烂在肚子里。”
“那你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
“有啊。”
“那我呢。”
“她们都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你当你皇帝吗!吴风吟,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连专一都做不到吗,亏我昨天还对电视台的人说我相信你。”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吴风吟你畜生!”
“你又这么说!我怎么了到底?”
“你滚!”
“这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吧。”
这时候扬声器里传出几道碎裂声,周胧淑问:“这什么声音。”
“摔东西。”祁狸仔细辨认,又有一道撞门的声音,“这是出去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钱伏停下嗦牛肉面的动作,快速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韩温胥发消息过去。
【她走了。】
祁狸问:“我们现在就去找她,会不会有点刻意。”
“不会,放心去。”警察笑说:“都说你们电视台的人是一群疯子了,一大早就堵去她家,这样才符合疯子的逻辑嘛。”
“……”祁狸当即拎起包,“走吧,胧淑,晓之以理去。”
周胧淑锤了锤脑壳,失去灵魂地跟上,“啊!救命!”
车程三十分钟,意外的畅通,祁狸心想莫非是终于出现了关键人物,连路况也变好了,她下车等在楼下。
“你们怎么又来了。”张静昔在她们后面回来,眼眶红肿,“我没什么能告诉你们的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祁狸问:“那你哭什么,刚才是去找吴风吟了吧。”
张静昔看了看她,侧身上楼,“上来说吧。”
祁狸和周胧淑对视一眼,走在她身上迈上楼梯。
屋里仍然是她离开时候的模样,张静昔坐在沙发上喃喃,“你们说的是对的,我都为他坐牢了,他竟然连专一都做不到。”
祁狸说:“可以告诉我们实话吗,佟彤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张静昔咬着唇沉默。
“他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隐瞒。”祁狸真心在劝她,“背叛是永久的,刻在他的基因里不会改,不会做的人永远不会做,会做的人不会只做一次,你还要相信他吗,你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他已经毁了你一次,难道你还要给他机会毁你第二次吗,只有你站出来指控他,他才能去他该去的地方有足够多的时间好好悔改。”
张静昔红着眼眶问她,“祁狸,我知道你不止是记者,你结婚了,老公是DL的赵译西,如果是他背叛了你,你会原谅他吗。”
祁狸说:“没有这个如果,他永远不会背叛我。”
张静昔说:“我以前也是这么想风吟的,可结果还是……”
祁狸拧紧眉劝她,“吴风吟心理就是个变态,再这么下去,他先是诱导别人自杀,下一步就是亲手杀人了。”
张静昔又沉默了,半晌才说:“我该怎么办。”
周胧淑心想真是质的飞跃,好歹是不会反驳了,终于有一丝被说动的迹象,她连忙接上话,“你告诉我们佟彤跟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他逼佟彤跟他在一起。”张静昔低着头说:“佟彤跟我说过很多次她很痛苦,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可是又不敢抵抗他,因为他会……”
祁狸问:“他会什么?”
“我不能说。”她又摇头,“他手上有我的照片。”
“什么照片?”周胧淑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问:“裸照?”
张静昔动也不动。
周胧淑就以为她默认了,“我们现在就去警局,你把证据给出来,立刻就能去逮捕他,照片他没机会发出来的。”
张静昔还是摇头,“我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佟彤,因为我的隐瞒,但是风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让我想一想吧,求你们了。”
“晚上可以决定好吗。”祁狸说:“八点就是电视台播晚间新闻的时间,到时候我安排一个连线,你在全国观众前为佟彤澄清,她因为吴风吟已经受到太多非议了。”
“怎么澄清。”张静昔问:“我该做什么。”
祁狸说:“就是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再对镜头说一遍。”
“会有很多人来我家吗。”她惶惶的问。
祁狸说:“一个记者和一个摄像师。”
张静昔低着头攥紧手,“我害怕,有人的时候我不敢说,我怕一说出口就会有人冲上来打我,能不能不要有人在。”
祁狸想了想说:“可以让摄像师架好机器后出去,我来采访你,我们见过这么多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放心。”
张静昔犹豫了会,勉强同意这个办法。
从这里出去后,太阳格外刺眼,周胧淑叹出一口气,这么多天下来,感觉都活过来了,“终于!”
祁狸也笑了笑,“终于算是能给佟彤一个真相了,回去准备吧。”
在这件事上,台里很重视,安排了好些昂贵的机器过去,祁狸播不了就让韩温胥替她,所有的准备都安排在晚间新闻上,包括各个社交平台上的网络直播端,警局也很重视,便衣就守在吴风吟家外,时刻准备去逮捕他。
到了七点五十五,钱伏把机器架好,张静昔瑟瑟地看着他,他说:“你放心,我这就出去。”
祁狸拿着话筒,另只手握了握她手,安慰道:“没关系,今天过后,就什么都结束了。”
张静昔看着她喃喃,“什么都结束了。”
八点直播开始,演播室韩温胥说起开头语,梁熙抱着双臂站在控制间里,哼笑道:“这年头,还有人做primetime的主播是被赶上去的,说出去有人信吗。”
“那茜姐你怎么不让别的人去。”有人问。
“他们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的新闻,还能便宜了别人?祁狸要采访来不了,胧淑不愿意摘眼镜,昭南翘班,温胥再不想,也只有他能上。”梁熙弯腰抵在话筒旁,“准备好,切祁狸了。”
下一秒,祁狸那边的镜头成功接上,她站起身对着镜头说:“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我们现在正在这起新闻的另一当事人家中,她与吴先生关系匪浅,也有话想对我们透露。”
与此同时,网络端的弹幕上滑得飞快。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今天就能看到真相了吗。】
【电视台颜值都太高了,完全听不进他们在说什么,我可以,我都可以!】
【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当事人,还嫌关系不够混乱的吗!!!】
【好眼熟的背景啊,好像是上次造谣进局子的那个人的家里,我认出来后面那副画了。】
【?】
【啊啊啊啊!】
【aaaaaaa】
【!!!】
【后面!后面!后面!】
【啊啊啊!】
【你后面!】
【主播——】
【救命。】
【后面有人!!!他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