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 觅羽》夏尚萱

8、七

　　“哎呀谢大人，真是贵客啊！”老鸨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前迎客，居然真的让她迎到了一个财神爷。这缇卫的新队长据说是谢氏的族人，虽说人长得干干瘦瘦没点财气，但是花钱的时候可真是毫不含糊，颇有一些世家之风。而老鸨最喜欢的当然就是这样的人了，这谢爷当值的时候穿着军制的黑色披挂陷在人堆里那绝对是找不出来的，但是当他在寻常的日子里换了便服来苑里“放松”的时候，这个肤色微黑，两眼微吊，不苟言笑的人就超脱了起来。
　　原因老鸨自然不会去深究，只有躲在暗处观察的咏青知道，那是因为谢嘉的某些特质在遵纪守法的压制下被释放了出来，从而让这个小老头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的狰狞。

　　老鸨殷勤地挤开谢爷的护卫，挽住了那只有骨头的手臂，热情地介绍说，最近群芳苑请了一位教琵琶的先生，使得苑里的姑娘弹唱的水平都上了相当的档次，谢大人务必要赏光鉴听一番。
　　谢大人对这媚俗的老鸨居然没有反感，挥挥手屏退一直保护着他的手下，顺手在怀里抓出一张银票递给老鸨。老鸨满脸喜色地接过，然后附耳过去听谢大人的私密指令，一听之下竟脸色大变。
　　谢大人抚慰地拍拍老鸨的肩膀，带着护卫大摇大摆地进内去了，只有老鸨在萧瑟的秋风中如落叶一般发抖，喃喃地道：“那先生可是男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鸨深熟此道，但是这次拿了钱却怎么看都像是把自己摆了一道。那个教琵琶的梅先生，其实连她都没见过真颜，只知道那人一身白衣神秘得紧，进群芳苑教琴反而是自己掏钱，一开始老鸨还以为那是宵小之徒为了一睹苑里姑娘的美貌而想出来的馊主意。
　　但是说来也奇怪，这个看不清面容年纪的梅先生居然一曲就折服了那群卖艺不卖身高傲至极的姑娘，而在他的指点下，连原来不通音律的笨小翠都学会了宫商角徵羽，一句话，梅先生真是神了。

　　基于惟利是图四个字，老鸨深信梅先生是为了振兴她群芳苑而出现的，连一开始那十个金铢也拿得毫不手软，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事情背后会有怎样的蹊跷。
　　只不过毕竟是个技艺高超的先生，能把几个姑娘训得服服帖帖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今儿谢大人却动了主意想让教琵琶的先生去“伺候”他，这不是叫人为难嘛。
　　早知道就应该先跟谢大人说清楚，那个先生是个糟老头子，这样就免了现在的进退两难，但是事已至此也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要不干脆让谢大人自己去后悔去吧，老鸨盘算着，只要先给这个色鬼提前备好几个“惊喜”…

　　打定主意之后，老鸨走到梅先生住的厢房，敲了敲门。“进来吧，门没锁。”颇为娇柔的答话让老鸨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她走进屋子看见泡在木桶里披散着长发的妙龄女子时才猛醒过来，这梅先生，竟然居然赫然是女的！
　　老鸨心里乐得都要开出花儿来了，扭扭捏捏地把谢大人的要求一提，那梅先生只是低着头不答话，老鸨瞟着这女子在氤氲的水汽中涨红的小脸蛋，正想着要用什么办法逼迫她就范，却听到天籁一般的一句“那就请妈妈做主吧。”
　　屁颠屁颠地跑出去的老鸨像捡到宝一样的狂喜，却不知道房间里的梅先生比她更开心，翘着嘴角笑得闭月羞花，只是眼神却透出了凌厉的杀气。
　　敢叫老娘去伺候你？哼！梅先生盛怒站起，连远在正厅屋顶上的咏青都听到了“哗啦”裂开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