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清，从汉女到共主天下》西瓜拌酱

80、第 80 章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十六。

　　除了伴驾之人，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回京的当日。
　　康熙把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召到午门内，宣谕拘禁太子胤礽之事，并亲自撰写祭文，在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将胤礽转移到咸安宫幽禁……

　　至于伴驾之人，其实早在九月四日便已知晓废太子一事。
　　因为就在回京途中，在布尔哈苏台，康熙就把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召集到行宫前，含泪宣布废太子一事。

　　不仅如此，还于当日下令将太子一党的格尔芬、阿尔吉善、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将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等人充发盛京。

　　伴随着废太子一事，可谓是人头滚滚，太子的支持者不少都零落成泥碾作尘，下场极其的残酷！
　　现在不过是回京之后，又重新当众宣布了一遍。

　　此事重大，即便是在之前就已经亲见，十四阿哥也不敢私自提前向京中传信。
　　因为在废太子的同时，不知是何原因，连十三阿哥都被圈禁了。
　　而且一下子处死了那么多人，谁不是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身为公主，沈姝自然是没有资格亲见午门内废太子的那一幕。
　　但此时此刻，在八阿哥府上，听十四阿哥说起这些，倍感唏嘘！
　　这就是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站错队直接人头落地……

　　八阿哥他们则是面带喜色，因为太子胤礽终于被废了。
　　现如今储君之位空悬，有心之人终于得以有染指的机会。
　　而且因为此次赈灾一事，四阿哥被弹劾，现在皇上已经回京，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

　　“皇阿玛现在才知他对兄弟们无情无义……”
　　十四阿哥说的是康熙亲述的废太子的五大罪状之一，对亲兄弟无情无义。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暗带讥讽，因为胤礽他被杖责、被圈禁。

　　八阿哥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你现在算是解气了吧！”

　　而后又道：“因为废太子一事，皇阿玛近日怕是心情不佳，咱们都别再惹得龙颜不悦。”
　　因为废太子的事情，皇上回京后接连数日都没有上朝，心情可想而知。

　　接着八阿哥又看向沈姝，“顺和，你此次与四哥一起去赈灾，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万一皇阿玛责怪下来，你可莫要顶撞。
　　还有，肥料之事，皇阿玛缓过来可能会问，你得上心。”

　　话是这样说，但他知道皇上即便是责怪也不会责怪沈姝，而是会怪罪于四阿哥。
　　之所以提前这么说，是不想到时候沈姝为四阿哥求情顶撞皇上。

　　“嗯。”
　　沈姝没有听出来八阿哥的暗含之意，她在琢磨眼下这事。

　　现在已经进展到一废太子的事件，若记得不错，之前在网上看过，八阿哥他们接下来也会受到牵连。
　　具体怎么被牵连的不知道，反正据说是因为一废太子之事，八爷党就暴露了，然后被打压。

　　她想试试看能不能阻止改变，于是主动表达了积极参与的意图，“八哥，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喊上我，多少我也能帮上些忙。”

　　“好。”
　　八阿哥明白沈姝的意思，笑着点头应下。
　　有什么事情，自然会喊上她，因为她也很重要。

　　而十四阿哥还不知道沈姝与四阿哥一起去赈灾的事情，此时听八阿哥提起，有心想问，但最终又闭上了嘴。
　　因为他不能让八阿哥怀疑自己对沈姝还有私情，当然也不想让皇上怀疑……

　　不同于八阿哥他们的喜出望外，四阿哥则是因为十三阿哥被圈禁之事心情糟糕。
　　皇上列明了废太子的五大罪状，可却没有说为什么圈禁十三阿哥。

　　当然，他也不敢问。
　　以他对皇上的了解，此时去过问不仅不能救十三阿哥，还会为自己惹来厌弃。
　　所以只得让福晋去给十三阿哥府上送些银子再陪十三福晋说说话以示宽慰。

　　康熙回京后的第八天，召见了四阿哥和沈姝。要处理的当然是江苏巡抚宋荦于任上病逝一事，弹劾四阿哥的奏折已经积压了不少。

　　此事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因为在康熙看来，四阿哥做的确实是极为不妥。
　　至于为什么喊上沈姝，当然是另有深意。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两个人齐齐见礼之后，康熙说道：“顺和起来吧。”
　　这意思是四阿哥得继续跪着。

　　沈姝站起身来看了康熙一眼，觉得数月未见，他憔悴苍老了许多，神情上难掩疲惫之色。

　　只见他把手边的几本奏折甩到四阿哥跟前，开始问责，“看看这些弹劾，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四阿哥伸手捡起其中一本，翻看之后垂着头说道：“禀皇阿玛，对于江苏巡抚之事，儿臣甘愿受罚。”

　　皇上让跪着不起，就是已经认定他有错。
　　所以他不打算辩解，还不如直接干脆认罚，因为辩解只会火上浇油，惹来更多厌恶。

　　“……”
　　没想到四阿哥竟然都不辩解，沈姝感到意外。

　　见四阿哥认错，康熙没有过多斥责，而是直接说道：“明日早朝，朕罚你杖责二十，以慰宋荦在天之灵。”

　　“儿臣叩谢皇阿玛体恤。”
　　这个处罚在四阿哥的意料之中，只追究了宋荦之死，没有追责刑讯官吏之事，已经算是开恩了。

　　等等，这就要杖责二十？
　　沈姝有话要说，“皇阿玛，您如此处罚未免对四哥不公。儿臣知道宋大人是意外病故，这怎么能怪四哥？”

　　听沈姝这么说，康熙倍感欣慰，原本让她旁观就是想看看她对此事的态度。
　　若是她对四阿哥这个兄长被罚一事无动于衷，说明冷血无情，毫无手足之义。
　　若是像现在这般劝阻，说明是欠缺调教。

　　对于胤礽这个悉心教导三十多年的儿子，他没有教好。
　　这些天一直在日夜反思，然往日之事繁杂错综，倒也不知道是还应该怪谁？

　　但对于剩下的儿子们，包括沈姝这个义女，他需要好好观察，看看还能不能调教。

　　显然沈姝现在的表现就归属于可以调教的类型，所以康熙耐心教导道：“你之前长于民间，又是女儿家，不懂朝廷之事，朕这个做阿玛的不怪你。

　　胤禛做事过于激烈，若非他思虑不周，宋荦不至于因此病故。
　　宋荦为官多年，一向清廉，纵使有失察之罪，但罪不致死。

　　而胤禛不顾劝阻，对老臣没有体恤之心，以至于此。此举会寒了天下清廉之臣的忠心，亦会使得百姓议论纷纷。
　　你以后做事要引以为戒，莫要如此这般。”

　　纵使是宋荦失察，他也不会因此而责罚，只会斥责几句。
　　这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得大罪，毕竟谁能无过？

　　至于那些罪大恶极的贪腐之徒，当然是要砍头而后流放全家。
　　他是真觉得沈姝做事也颇为激烈，比如之前报复商贾之事，所以才会说这么多给她听，希望她以后能做事有度。

　　“……”
　　这是在借四阿哥之事来点自己，合着把自己喊过来是杀鸡给猴看的意思啊？
　　沈姝很是无语，康熙这个爹当的，打一个孩子借机当面教育另外一个孩子。
　　四阿哥还在旁边跪着呢，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可……”
　　沈姝刚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四阿哥及时打断了她。

　　“儿臣知错，甘愿受罚。
　　顺和你就不要再为我开脱了，此事确实是我的错。”
　　四阿哥不愿意沈姝为自己求情而触怒皇上，因为皇上决定的事情不会因为她而改变，又何必连累她！

　　见状，康熙朝四阿哥说道：“跪安吧。”

　　见沈姝脸色颇有微言，康熙又道：“你应该跟你四哥多学学，要知错认错改错。”

　　“皇阿玛教诲的是。”
　　沈姝嘴上这么说，心里吐槽的是，跟四阿哥学多干活然后多挨打吗？

　　对于沈姝，康熙还是比较满意的，否则也不会愿意花心思教导。
　　现在也就多想想制药一事还能让他的心情好一些，这算是意外之喜。
　　有错要罚，有功当然要奖，他一向都是如此对待儿子们的。

　　“你身为公主，愿意为赈灾如此出力，朕倍感欣慰。”
　　说着康熙朝李德全勾了勾手指，李德全便退出去让奖赏送进来。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之前准备好的，早在回京之前，看到八阿哥和三阿哥的奏报，康熙就打算要奖励沈姝，并下令让内务府准备赏赐之物。

　　看着一队太监捧着东西鱼贯而入，他接着说道：“朕让内务府准备了今年进贡的蜀锦，新制了些时兴的首饰，还用了东珠。

　　至于钱财，知道你不缺，就不赏你了。女儿家的喜俏，你平日里有些素净，去挑挑，看喜欢哪些，尽管拿。”

　　“……”
　　看着三排太监排排站，除了两个捧着首饰的，其他捧得都是花样颜色各不相同的蜀锦。

　　沈姝倒没有什么惊喜之情，反倒是觉得康熙这么做，真的是很给她拉仇恨。
　　若她是皇子，跟兄弟一起去办案，结果兄弟受罚，自己却受到奖赏。
　　兄弟心里什么滋味，这还用想吗？

　　现在她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这些阿哥们之间的关系如此不融洽。
　　不过要是四阿哥因此而对自己心生龃龉，沈姝觉得，挺好！

　　见沈姝站着不动，康熙还催促着：“看呆了啊，赶紧去挑挑。”

　　李德全也笑着说道：“公主您快看看，皇上对您真是恩宠有加。
　　这些织金镂花的蜀锦可是今年进贡的全部，还没往下分呢，就先紧着您挑。
　　还有这些珍珠首饰，用的都是东珠……”

　　连他都觉得，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对废太子，皇上从未对任何一个皇子如此上心过。
　　当然，这是都是因为那种神药！

　　“儿臣叩谢皇阿玛赏赐。”
　　沈姝行礼之后，过去挑选。

　　康熙怎么跟十四阿哥一样，都喜欢送这些布料首饰？
　　首饰盘中，尽是些头饰、耳饰、镯子，基本材质大都是金灿灿的黄金，镶嵌各色宝石，琥珀、珊瑚、珍珠等。

　　看着是价值不菲，有些还挺好看的。
　　可在实验室里戴这些首饰，很不方便。
　　再说康熙说随便拿，她可不敢真的随便拿。

　　所以看了一遍，只挑选了一对红珊瑚耳坠。至于蜀锦，就挑了其中一匹织金镂花的淡蓝色。

　　康熙见状微微皱眉，“其他的都不喜欢吗？”

　　沈姝回道：“其他的也都很好，只是儿臣觉得这些足以。”

　　康熙看了沈姝一眼，轻斥了一句，“你这性子，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时过于胆大妄为，有时又畏畏缩缩。”

　　他觉得沈姝只拿这些，明显是因为怕真拿多了会惹自己生气。
　　并不是因为真的不喜欢。
　　这孩子，真是的！
　　真不知道她的聪明有时候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来，朕看看这些首饰。”
　　康熙示意太监把首饰都端过来，他想让沈姝知道，自己是真的要赏赐她，不是做样子给她看。

　　“这个东珠耳饰，朕瞧着不错，还有旁边这几副，也适合。
　　这几根簪子看着挺时兴，那对翠绿色的镯子是翡翠的吧，夏日里戴着凉爽。
　　这对羊脂玉的温润，适合冬日里。你还喜欢珊瑚，珊瑚手钏颜色鲜亮，也不错……”

　　随着他的挑挑拣拣，李德全把点明的首饰、手镯、耳饰统统都取了出来。
　　两盘首饰盘里顿时空了一半，挑完首饰之后，康熙又看向蜀锦。

　　每年进贡的蜀锦有几百匹，不过织金镂花的就只有这么十几匹。
　　这种织金镂花的蜀锦往年是只赏赐后宫，但现在得给沈姝挑上几匹。
　　因为她比这些东西要金贵的多！

　　“你年纪小，适合鲜嫩的料子。
　　朕看那匹粉色的、嫩绿的，还有红色那两匹都不错……”

　　顿时，蜀锦也挑了六匹。
　　挑完之后，康熙直接吩咐道：“方才朕挑的这些，都送到公主府上。”

　　赏赐之后，他看向沈姝，现在可以说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