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恢恢（谍变）》自由飞翔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未知的答案

　　“这么多！”可歆手中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首页上有一串长长的名单，饶是已经早有心理准备，预感到郎峂身边被安插了保密局的人，但是真正看到这份名单也着实是令人心惊。

　　上面居然有郎峂的高级参谋宋炜琦的名字，可歆想起他在饭桌上追问她的来历心里就不禁一阵冷笑，很好，真的很好！

　　“这还只是我所掌握的。”倪坤悠闲地喝着茶，仿佛他们只是在说无足轻重的小事。“我相信，他身边的共产党也不会比这个少。”听那口气就像是在说明天一定会下雨一般的随意。

　　可歆没有理他，继续默默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什么？”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倪坤，惊异地说：“周暻铭的履历怎么这么清楚？”

　　“怎么？”倪坤饶有兴趣地看着可歆，玩味地看着她说：“难不成你希望他的简历有问题？你好像对周暻铭很感兴趣嘛？”

　　可歆撇了他一眼，说道：“没问题偏偏就是有问题。”她把手中的资料往台子上一扔，“我不相信他没有背景，越是干净的履历、越是简单的经历就越是让我怀疑。再去查一查，他读过的学校、住过的地方、曾经的老师、同学、战友、上级、下属、亲戚、朋友，甚至住过的医院，我就不信查不出问题来！”

　　倪坤优雅地喝了口茶，随口说着：“你既然确定他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查？直接处理掉不就得了。”

　　“不行！”可歆心惊地看了一眼倪坤，又迅速移开视线，沉声道：“现在还不能动他。”

　　倪坤没有忽略可歆眼里一闪即是的慌乱，她的反应更加激起了倪坤强烈的好奇。他阴邪地一笑，问：“你，怕我动他？”

　　“当然不是。”可歆一边抽出那张写着名单的纸，折好放到随身的手袋中，一边冷着脸说：“如果他有问题，不用你动手我也会亲自处理。”

　　倪坤就像是有好戏看了般的兴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倾身上前，眼冒精光地盯着可歆看道：“你和他有仇？”

　　可歆看了倪坤一眼，面上无波无澜，说道：“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她其实内心一直很矛盾，她希望他活着，希望他没有死。但又奢望他不是他，如果他不是铭远哥，那么就没有谎言、没有背叛、没有抛弃、没有不辞而别、没有六年的渺无音讯、没有狠心地至她于死地，更加没有亲手把她置于那人间炼狱！

　　虽然她早已恨到无力去恨，虽然内心早已爱恨恢恢，但，她仍然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只有他才能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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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深露重，已是半夜时分。窗外肆虐的山风呼啸着吹打着长窗，仿佛要席卷一切才肯罢休似的，四面的窗棱被风吹得咯咯轻响，在静夜里显得那么凄然。

　　可歆憟然从噩梦中醒来，已是一身的冷汗。她坐起身，蜷着身体侧着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那样暗的夜，仿佛是要把她吸嗜进去的黑洞一般可怖。

　　她想起亲人去世后，铭远哥把她接到东北去念书。那时他在城北读大学，她却在城南住校。他为了赚两个人的生活费，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做工。每个周末他都会抽空来看她，每次都是很晚才来，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他就要匆匆赶回去，再骑着单车横跨整个城市回到他的住地。

　　每次她都站在路口目送他离去，看着他歪歪扭扭地骑着单车的身影渐渐融入那样黑的夜色中，就如同外面的黑夜一样将他吞噬不见。

　　她心疼他太辛苦，但他每次都憨憨地笑着说：“不辛苦，见到你再苦都不觉得了。” 那时候没有钱，经常是一天只吃一顿饭，但她却觉得很幸福，因为她还有他。他们为了让对方放心拼命地让自己快乐，让自己幸福，所以再苦、再累都不觉得。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破旧的单车骑在石子路上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响声，那声音仿佛一直在她脑中回旋、回旋。

　　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呢？记得那天他来找她，只匆匆交给她一封信，让她去城西找一个姓肖的女子。

　　她记得很清楚，他握着她的手，眼中有灼灼的目光。他郑重地对她说：“我有事不能去，你只管把这封信交给她就好。”

　　她不知道那姓肖的女子同他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交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这必定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因为他信任她，而她也相信他。

　　可是等她到了城西，等待她的却是闪着银光的森寒的日本刺刀和无穷无尽的痛苦。

　　等她从日本人的魔爪下逃脱已是半年以后的事了，她想去问问铭远哥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却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汪伪政府贴出的布告，说要抢决他。她不顾满身的伤跑去找他，拼死也要去救他，可是她还没有赶到那乱坟岗上，就远远地听到一声空洞的枪声。

　　枪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四野的、毁灭一切的可怖的枪声！

　　轻轻地叩门声突响，打断了可歆痛苦的回忆。她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走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冷硬的感觉瞬间从脚底传来，却带给她自虐一般的快感。

　　还有比心冷更冷得感觉吗？她凄楚地笑了笑，随手打开了房门，却看见郎峂孑然地站在门外，幽暗的灯光从他身后微弱地亮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映出他高高大大的身影，如高山一般伟岸。

　　“我在楼下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猜想你大概还没有睡。”他的声音有丝异样，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似不确信眼前的他是真实的。她抬着头问：“你回来了？这么晚。”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她的心还没沉浸在刚刚的回忆中，内心凄凉而麻木。

　　他略带窘迫地低笑着说：“我热了牛奶，喝了再睡吧。”

　　她微低了头才看到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色古瓷杯子。他一身戎装手中却端着一个盘子，那样子着实滑稽而可笑。

　　她不禁莞尔，心情立刻就变得如沐春风般的温暖晴朗。她笑着说：“真是不敢当，要是让人知道堂堂西南战区总司令居然给人端盘子，岂不让人大跌眼镜，幸好你的侍从都不在。”她接过盘子，引他走进门来。

　　郎峂心里暗自叫苦，刚刚他明明就是从侍从手里接过盘子站在门外的，遣走了侍从才敲得门，他都不敢回想刚才侍从官含笑的眼神和憋笑的嘴角。

　　唉，想他都已过而立之年居然还像个懵懂的少年一样，看到她房里亮着灯，就左思右想地找借口来看她，还弄了什么牛奶，真是让人耻笑！他想着不禁苦笑着摇头。

　　他无意中瞥到她居然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如此冷的天气，她居然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真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变了脸色，生气地说：“怎么不穿鞋？还想生病吗？”说着大步走上前一把就把她从地上拦腰抱了起来。

　　可歆惊呼了一声，惊叫着问：“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郎峂阴沉着脸没有理会可歆的反抗，他快步走到床边把她狠狠地扔在了床上，弄得可歆差点没有翻掉手里的牛奶杯，她强强稳住手里的杯子，刚想开口埋怨他，却见他铁青着脸，眼中像有把火在烧一样的可怕。

　　他瞪着她，紧着唇一言不发地用力地解着军装的扣子，然后又在解上衣的扣子。

　　“你，你要做什么？”可歆吓得往床里面挪了挪，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双脚。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她的脚放到了胸口用衣服紧紧地裹着。原来他想用自己的身体捂热她的脚、也捂热她的心。

　　脚上传来他灼热的温度，脚心有肌肤相亲的陌生感觉，她不禁羞红了脸，轻轻地想要抽出自己的脚。

　　“别动！”他依然冷着脸，不悦地、恨恨地看着她，却不肯再说话。

　　她被他看得慌了心，求饶似的可怜兮兮地说：“好嘛，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依然生气地不肯说话，甚至都不肯再看她。

　　她没有办法，噘着嘴偷偷地扭动着脚趾在他胸口乱蹭着。

　　“说了别乱动！”他抓紧她的脚转过脸来，本来还想再骂她一顿，却见她红了眼眶，正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一痛，终是不忍惹她伤心，只叹息着说道：“把牛奶喝了。”声音已无刚才的怒气，却满含着心疼和怜爱。

　　她含着眼泪笑了，乖乖地喝着温热的牛奶，脚上热热地被他捂着，她满足地坐在那里恍惚地觉得好幸福。

　　“你……”他想说那止痛药不能总吃，他想说他会替她想办法买到药，他想问她究竟是哪里痛，他想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弄得满身伤，可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他不想她为难，如果她不想说，他也不想她找借口欺骗他。

　　郎峂欲言又止的看着可歆，踌躇着没有说话。

　　可歆疑惑地看着郎峂问道：“什么？”

　　“没什么。”郎峂移开视线，叹了口气说：“明天一早我就要去边境检查城防，整肃军纪，少则也要十天才能回来。我让周暻铭留下，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

　　原来他马上要走，刚刚回来却又要走，她的心中不免漾起小小的失落，“嗯。”可歆慢声应着：“我会把毅峰照顾好的，你放心。”

　　他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中深情无限有掩不住的柔情和疼惜，他就那么专注地注视着她轻叹地低喃着：“我放心不下的，却是你。”

　　他的眼似深沉的海，那样静谧而深遂，荡漾着漩涡般的清波，让她不顾一切的想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的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