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愫篇》半生有雨

6、秦愫篇06

　　06
　　于是，秦愫在忐忑不安中送魏无羡和温宁赴约而去，又在心惊肉跳中接了他们回来。
　　去时两个人，归来却多了一个蓝忘机。
　　他目送温情姐弟带着失去意识的魏无羡上山，便转身要走，秦愫在咒墙内叫住了他，“含光君！”
　　蓝忘机回过头，目光平静，心情却复杂。
　　一切果如秦愫所言，金子勋处心积虑想在穷奇道截杀魏无羡，已经清空了附近的尸鬼恶灵。即使他提前查明了一切，并且试图阻拦魏无羡去穷奇道，却依然没有阻止冲突的爆发。
　　不过好在魏无羡早有准备，一开战就让温宁挟持了金子勋，直接带着他去金麟台对质。然而即使抓到了下咒之人是苏涉，却被他用传送符跑了，结果金子勋继续质疑就是他指使苏涉下的咒，理由竟是“若不是魏无羡指使的，他怎么能精准地把人找出来！”
　　金凌的满月宴，邀请的基本都是兰陵金氏的友族，在场基本没人为魏无羡说话，金光善最后要求在抓捕到苏涉前，就请魏无羡留在金麟台。然后魏无羡就带着温宁闯了下来。
　　魏无羡准备了许多符箓，将兰陵城所有的尸鬼都招了出来，把金麟台闹了个人仰马翻。只是快要离开时，不知为何温宁失去了控制，顷刻间便伤了许多人……
　　蓝忘机明明在现场，却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心头的沉重和沮丧可想而知。
　　此时被秦愫叫住，以为她要问过程，谁知秦愫却道：“你受伤了。”
　　鲜红的血痕在蓝忘机白衣上分外显眼，他的右手自肩头以下都被鲜血浸染，此时还有血珠缓缓滴落。
　　蓝忘机看了一眼，道：“不妨事。”
　　秦愫道：“你使剑的右手，怎能轻忽？我帮含光君止血吧！”
　　揭开衣袖，蓝忘机的伤势远比想象的严重，伤口狰狞而不规则，竟不是刀剑所伤。秦愫倒抽一口气，“这是温宁伤的？”
　　蓝忘机默认。
　　秦愫道：“那金子轩？金子勋呢？”
　　蓝忘机道：“轻伤。”
　　秦愫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没死就好。那就好！”
　　她才发现自己一颗心后怕地跳的飞快，这时稍微放松，便反应了过来，“是含光君救了他们，对吧？”
　　前世今生两次穷奇道截杀，并不相同的结果，变数应该就是本不在现场的蓝忘机。
　　只是……她没想到温宁居然连蓝忘机都伤！
　　蓝忘机看出她的意思，道：“温宁被激发了凶性，失去了控制。”
　　“原来……如此。”秦愫完全明白了。
　　她前世得到的消息，都是说魏无羡丧心病狂指使温宁杀了金子轩，从没人说过温宁是否失控，是否发狂。也许在世人眼中，温宁失控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魏无羡的走狗，若有错，也都是把他炼成凶尸的魏无羡的错。
　　今生……金子轩金子勋都活着，是否……情况有所好转？
　　“那其他人呢？”
　　“金麟台上，应有数十人伤亡。”
　　“…………”
　　秦愫沉默着给蓝忘机一点一点处理伤口，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终究还是没能避免伤亡！
　　当年穷奇道只是死了几个督工，金光善都能把事情搞得那么大。这回死的人更多，他能善罢甘休才怪。
　　是不是过不了半天，就又有人来山脚下喊话，要求他们交出温情温宁抵罪？
　　沉默中，蓝忘机开了口，“我会请兄长出面斡旋、平息事端……”
　　秦愫冲口而出，“不要！”
　　她顾不得蓝忘机疑惑的神色，连声道：“你们不能去金麟台，也不要再面对温宁。兰陵金氏会……他们一定会设法让温宁再跟蓝氏、聂氏起冲突的……不管谁胜谁败，所有的罪责都会归到魏公子头上！”
　　蓝忘机目光一沉，许久，缓缓道：“多谢秦姑娘警醒。”
　　直到现在，他对金光善的狠辣手段都是警惕不足的。
　　聂氏蓝氏在某些事的态度一致，比如——不能任由兰陵金氏日益嚣张下去。所以面对兰陵金氏跟乱葬岗的这次冲突，肯定都以平息事端为主，绝不会支持金光善杀人夺宝、得到阴虎符的。
　　然而他们想做和事佬大事化小，金光善却未必没有把他们拖下水利用的心思。只看金光善派去穷奇道的人里有许多别家修士就知道了。
　　金光善要对付魏无羡，并不是傻愣愣的直接对阵，而是致力拉别的世家下水，给魏无羡制造更多的“仇敌”。不管是督工被杀事件，还是穷奇道截杀事件，都有其他世家的修士参与其中。而魏无羡离开金麟台时打伤了不少人，不知不觉中就与许多其他世家为敌……
　　蓝忘机这时还没意识到，金光善打完友族世家的主意，就会把主意打到聂氏蓝氏这样的大族身上。
　　但一经提醒旋即明悟，他简直急不可待的想赶回家去，跟兄长商讨此事。
　　“秦姑娘，苏涉给金子勋下咒，可与金光瑶有关？”
　　“……我不知。”秦愫知道他在怀疑，千疮百孔咒会不会是兰陵金氏一手策划的，指使苏涉下咒然后嫁祸魏无羡。但这件事她没有确实的证据，不敢胡说，只是有点后悔，“都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早些告诉你他的身份，可能……就不会让他跑掉了。”
　　“他逃不了多久，总会真相大白的。秦姑娘无需自责。”说话间蓝忘机的伤口已包扎好，他道了谢，行礼，“告辞。”
　　秦愫又叫住他，“含光君。你不……不……”她的眼睛瞟着山上，未尽之语很明显——你不上山吗？不去看望魏无羡吗？她甚至有点替他着急，魏无羡此时的状态并不好，这不是该你表现的时候吗？怎么说走就走啊！
　　蓝忘机深深看了眼咒墙后阴暗的山色，转回目光，“秦姑娘，天色已晚，请回吧。”
　　等秦愫回到伏魔洞，温宁正结结巴巴讲着在金麟台动手的过程，他打着打着就失去了神智，也记不得伤了多少人，后来还是发现魏无羡晕倒被蓝忘机带走，才跟了出来，慢慢清醒的。
　　温情听完还在沉思，秦愫先吃了一惊，“你是说，含光君在金麟台，在那么多人面前，带着魏无羡御剑离开的？”
　　温宁努力回忆，然后点头，“是的。”
　　“天！”秦愫和温情对视，那眼神一言难尽。蓝忘机还想帮他们平息事端？他先平息自己的事端吧！众目睽睽之下救了夷陵老祖，他不被兰陵金氏问罪才怪！
　　此时的姑苏蓝氏，还远不到十几年后强大的程度，能承受住这个压力吗？
　　她脑袋一转已想了许多，而温情思虑的似乎跟她并不相同，“蓝忘机也去了金麟台？”
　　温宁道：“他在穷奇道外面等我们，想拦着公子进去的。后来在金麟台，他还帮我们说话。可是我失控了，打伤了他……”他越说越抱歉，头也低了下去。
　　秦愫心说你下手还不是一般重，转问：“那金子轩呢？怎么受的伤？”
　　温宁道：“我们刚出穷奇道，金公子就来了，他要我放了金子勋，魏公子不同意，差点跟他动起手来，还是蓝公子劝住了他们。他受伤了？那是后来在金麟台受的伤？我没注意。”
　　反正只要没死，都比前世的结果好。至少魏无羡不会背上个杀死师姐丈夫的恶名，被人一直戳脊梁骨。
　　然而第二天下午，以兰陵金氏为首的七八个世家依旧派人来喊话，声明昨日金麟台死亡四十余人，伤者不计其数，要魏无羡给个交代。
　　这个交代，不止是要交出温氏余孽的两名为首者，还要他们交出苏涉。
　　秦愫真被金氏的无耻程度惊到了——这是打定主意要把下咒的罪名扣死在魏无羡身上！
　　温情显然也想到了这个，气得一把砸了药碗。
　　四叔他们心中都是惶惶，一起过来商量，“只兰陵金氏一家的话，也未必能攻上来，但是那么多家一起，我们得罪不起呀。如果只要交出两条人命就能解决，那就让我和老竹去吧。”
　　温情惨然一笑，“四叔，你说什么呢。他们要的是‘为首者’，要去也是我跟阿宁。”
　　“情姑娘，不能让你去！”
　　“是呀！魏公子还没醒来。等他醒了我们一起商量……”
　　温情沉重地摆摆手，让大家先散去。
　　他们已经拖累魏无羡太多了，不能事事指望他。
　　兰陵金氏要的交代，不是她跟温宁，就是魏无羡。难道能任由魏无羡去认罪受罚？再说如果没有魏无羡，他们这些老弱残部，在这山上都撑不了一天。
　　于情于理，都是她去的份儿。
　　但是……金氏不止要她和温宁，还要苏涉，这就是他们做不到的了。
　　温情眉头紧锁、一筹莫展。身后忽然有脚步声响起，秦愫的声音传来，“温姑娘，你不能去金麟台。不只是你，任何人都不能去。”
　　她的音色温柔，平时听着都不够刚强，此时却有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温情惊讶道：“秦姑娘……”
　　秦愫在她对面停下，认真道：“温姑娘，你们姐弟二人的命填不饱兰陵金氏的胃口，他们不止想要战力惊人的鬼将军，还想要魏公子的阴虎符。一日不达目标，一日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此时送上门去，不过饮鸩止渴，只会白白送了命。”
　　温情沉默了一下，道：“可是阿宁杀了金麟台四十多人。这笔账，他们不会算了的。只要我们交出人去，他们即便势大，也不能言而无信再生事端。只要度过眼前这个难关，以后……”以后是否就安全了，她说不准。可如果撑不过眼前的难关，估计就没以后了。
　　秦愫道：“可我们也交不出苏涉呀。不如先等含光君的消息。”
　　她用了“我们”，这让温情觉得意外，也有些感动，迟疑道：“蓝公子？”
　　秦愫对蓝忘机很有信心，“是的！他身后有一整个家族，蓝氏也有许多友族，都能帮上忙的。至少，能派出人手追捕苏涉，早点把他擒获。”
　　温情想了想，并不乐观，“人海茫茫，哪能一时半会就找到。三年五年或许能找到，他们愿意等吗？”
　　秦愫道：“魏公子跟苏涉根本没有任何交情，他们这样信口雌黄，有几个人信！”
　　温情摇摇头，“无论如何，他们都认定千疮百孔咒是魏无羡下的，没有证据时就能直接下杀手，找到了真凶当然也能推到他头上——反正他是夷陵老祖，鬼道之王，精通邪魔歪道，甚至可以不用自己动手，可以派手下的喽啰走狗动手。就算我们找到了苏涉交出去，他们还是会把指使的罪名扣在魏无羡身上。众口铄金，蓝公子……又能怎么办！”
　　秦愫道：“那我们也不能自己去认罪。不能给他们进一步栽赃的机会！”
　　温情道：“可是……”
　　秦愫截断她，“没有可是！温姑娘，你不要总想着牺牲自己保护族人，也不要总觉得你们连累了魏无羡、想为他减轻负担。他主意大得很，不会被你说服的。”
　　温情被她说中心思，噎了一下，垂下睫毛思索着。
　　秦愫却看出了她的打算，道：“温姑娘，你不要想着先斩后奏，自己去把人头送了让魏公子只能接受——你这是替他坐实了下咒的罪名，不是帮他，而是害他！”
　　温情漆黑的眼中满是纠结，她叹气，“让我再想一想。”
　　然而没用她纠结太久，第三天，魏无羡还没醒来，就有个惊爆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
　　大名鼎鼎的敛芳尊金光瑶，在为赤峰尊聂明玦弹奏玄曲清心静气时，居然夹杂了邪曲要害结义兄长，此事被泽芜君蓝曦臣当场撞破。聂明玦怒不可遏要斩杀金光瑶，只砍断了他一只右手，如今聂明玦追到金麟台要人，金光善拒不承认此事，也交不出人，金麟台简直要吵翻天。
　　秦愫简直惊呆了！
　　蓝曦臣会设法查证金光瑶弹的曲子、早晚有撞破的一天，她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金麟台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金光瑶不在家里帮忙处理善后，还有功夫跑到不净世弹邪曲？
　　该说他对暗害聂明玦这件事太执着呢，还是太敬业呢？
　　不过仔细回想，前世里金光瑶这个时间也去过清河，说是请聂明玦来帮忙平息事端。所以，他请人的时候顺便加班加点的弹了个曲子，也就被识破了？
　　竹月知道后，特意跑下山打听了一整天，回来绘声绘色给他们讲小道消息。什么金光瑶抵死不承认说是自己弹错了，什么他抱着蓝曦臣的腿痛哭流涕，什么聂明玦追着他要砍吓坏了聂怀桑……讲的都跟亲眼看到似的，一边讲一边后怕，“小姐，幸亏你没嫁给他！这个敛芳尊可太坏了！呸！凭他还敢有这样的尊号！现在大家都说他狼心狗肺丧心病狂，杀了师父还要杀义兄，不愧是那种出身的！”
　　“那他现在人呢？”
　　“不知道！聂宗主找金宗主要人，金宗主还说他们是冤枉自己儿子，不知是不是被他们害了反咬一口呢，反过来找聂宗主要人！不过，听说有人在梅岭见到他出现，正在逃亡呢！”
　　“那金光瑶暗害聂宗主，跟金宗主有没有关系？”温情追问。
　　“金宗主当然不承认，但是大家都觉得肯定脱不了关系。”竹月一脸睿智。
　　大家都默默点头。
　　这件事的影响太坏，已经演变成两大家族之间的阴谋暗杀，而作证的还是名望甚好的蓝曦臣，金光善想保金光瑶也保不住，只能一问三不知把责任都推给儿子了。
　　而金光瑶这回断了手也失去了家族庇护，从高高在上的敛芳尊变成了丧家之犬，也不会对秦愫有多大威胁了。
　　竹月私下还问：“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宗主肯定不会再让你嫁到金麟台了！”
　　秦愫只说：“再等等。”
　　想到回去见到母亲，她是很期待的。但是想到要回乐陵秦氏，她却有些不愿意。
　　她并不是秦家的女儿，对那里也没了归属感。何况此番逃婚的事情一闹，不但丢了家族的脸面，也毁了自己的声誉，回到秦氏的话，极有可能被秦苍业匆匆嫁掉……或者，在族人的白眼中忍气吞声。
　　不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重生以来，她一直考虑的都是怎么逃脱前世的不幸、摆脱这个婚约。而现在，当这个难题很快就会被解决，她心中的大石可以放下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规划好未来。
　　不得不说，他对结婚嫁人有了很重的心理阴影，不管看谁都担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实在不想轻易步入婚姻。
　　何况，今生她并不想再过那种悠闲沉闷、莳花弄草的“宗主夫人”的生活。
　　前世那种“女子并不需要很高修为”、“有个更好的出身再嫁个优秀的丈夫就人生圆满”的思想也有了转变，不知不觉间，她更想靠着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着家族的力量活在这世间。
　　比如，她可以精修剑术、医道，四处游猎，为民除害。再不必拘泥于华丽仙府的有限空间。
　　虽然夜猎很辛苦、也有风险，但是想到能这样有价值的度过余生，心底的期待远比不安更多。
　　不过这些打算，都可以再等一等。
　　最好一两个月内，金光瑶可以落网，她就能彻底不用再担心。
　　何况，兰陵金氏虽然忙于应对不净世，目前没功夫再追究乱葬岗，但这件事终究没有解决，依旧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她想等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TBC
　　久违的更新，谢谢给予我支持和催更的大家，就不一一艾特了，爱你们哟~~
　　这一章停了许久，都是因为写到目前的剧情，总是手痒的想去写穷奇道IF线，不知不觉好像忘羡就变成了主角似的，让我很发愁——我的主角明明是秦愫啊啊啊啊！
　　说起来，这一章写了金氏，写了蓝氏、聂氏，但唯独没有提到云梦江氏。
　　其实，魏无羡大闹金麟台，江澄肯定在现场的，毕竟那是外甥的满月酒嘛！
　　但是我懒得写他。
　　我相信温宁也是懒得提他的。
　　所以咱们都自动忽略这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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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瑶的人生，突然诸事不顺。
　　就在他千辛万苦认祖归宗，费尽心思得到秦苍业允婚后，他那板上钉钉的未婚妻突然逃婚了。
　　是被人掳走？是与人私奔？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而当他好不容易终于在姑苏追到秦愫时，她竟然不惜自毁名节给他泼脏水，说他对她欲行不轨！
　　他简直怀疑是不是有人假扮成他的样子去非礼秦愫了！
　　婚变令他颜面无光、筹谋成空，结果一手策划的穷奇道截杀也出了纰漏。魏无羡不知为何没死在穷奇道，还抓了金子勋到金麟台闹事。最棘手的是，他竟当场指出，给金子勋下咒的是苏涉！
　　苏涉！怎么会是苏涉！怎么会是自己刚培养的心腹苏涉！
　　还有，夷陵老祖是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强大能力吗？怎么那么轻易地能找到咒术师苦苦追寻不到的下咒人？
　　金光瑶脑中一片混乱，好在，他听到金子勋那个蠢货在大吼，“你们居然让那个苏涉跑了！一群废物！魏无羡，肯定是你，是你指使苏涉给我下咒，又协助他跑了是吧？”
　　魏无羡问：“我指使他下咒，再自己把他揪出来？金子勋，你真的以为自己那么重要，值得我这样费事？”
　　金子勋简直气急败坏，“肯定是你！肯定是你！要不然你怎么一上来就把他揪出来了？除非你就是同谋，或者你就是指使他的那个人！”
　　吵吵嚷嚷、沸反盈天。最后，魏无羡带着温宁杀下了金麟台，只留下哀鸿片野，几十具尸首。
　　截杀的事没办好，金光善很不满意。
　　于是金光瑶去不净世请聂明玦时，不顾劳累地给他弹起了《清心音》。
　　希望聂明玦听了后脾气差一点，等到金麟台时更好挑拨。
　　然而万万没想到，最后一个音节刚落下，蓝曦臣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问他：“阿瑶，你弹的清心音，第二段为何有误？”
　　一瞬间，金光瑶如坠冰窟。
　　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不净世，好在只被砍断了一条手臂，狼狈逃了出来。
　　然而事情败露，金光善只怪他办事不力，可丝毫没有为了他跟聂氏硬杠的打算。
　　也是，他为金氏做事，从来都是做好了是“本份”，做砸了全都自己背锅。
　　如今的接连失误，他既没有秦宗主这个靠山，又得罪了聂氏和蓝氏，更断了一条手，在金光善眼里已经毫无用处，完全是“弃子”了。
　　可他还不能放弃自己！
　　他还没有，拿回本属于他的一切！还没有完成母亲的心愿！
　　怎么能就此放弃！
　　逃离金麟台时，没有一个人相送。金光瑶心中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怆愤懑。
　　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会成为这里的主人，会把那些瞧不起他伤害他的聂明玦金子轩等人全都杀死，再也不用活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的阴影里。
　　他相信，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