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陷皇后预言》诚玉心

8、七色石

　　我站在院子里采光最好的地方，将右手腕举起来，对着光，死死盯着手腕上那串镶了七彩宝石的银链子。
　　“真是怪了，怎么就只到你手腕上能扣好呢？”
　　茹歌站在我身后，把那条链子仔细看了又看。
　　“搭扣完好无损······这可能是巧合。”我有点不信邪，将手上的链子再一次摘下来递给茹歌“你再试试！”
　　“行了我的表小姐！”茹歌直摇头，“从九爷府上回来到现在我试了几十次了，小园、红霞、钱姨娘、杜姨娘、两位侧夫人，就连我额娘，我都变着法儿让她们试过了，除了你谁都扣不上。”
　　一周前，从九阿哥府上出来，在东华门跟十四分别时他递给了我这样一条链子。
　　本也觉得收他的东西有些不妥，可一看那链子我就被迷惑了。即便在这古代这也是一条看起来非常的古朴的一条手链，最妙的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颗宝石都是浑然天成，没有加工过的痕迹，却又差不多大，散发着含蓄而又神秘的光辉，似有一股子仙气，如同魔戒一般吸引着我，我当即就接了过来戴在手腕上。
　　“你······你居然戴上了？”十四瞪圆眼睛说出的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既是给我的为何我戴不得，十四爷不会又觉得民女图了你东西吧！那还给你好啦！”我摘下来递还给他。
　　原以为他又要摆臭脸给我看，谁想他反倒高兴起来，笑着推回我的手说：“这条链子不少人都试过，到目前只有你能戴上，兴许这就是你与皇家的缘分。”
　　说的这么玄？十四一走我就摘下来让茹歌试着戴，可是那链子在她手腕上就怎么也扣不上那搭扣，摘下来再戴到我手上仍是很轻松就扣好了。我们就像玩游戏一样反反复复的试，回来后又给府里很多人试，结果还是只有戴在我手上能扣上搭扣。
　　“他送的这个东西只有你能戴，也许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你和十四爷有缘。”这会儿，茹歌盯着我手里的链子意味深长的说。
　　我赠她一记卫生眼，真够能联想的。
　　“小姐小姐小姐！”
　　我还在对着那个手链相面，小园突然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禀报了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消息：“十三爷来了！”
　　刚来古代时我很想见他，好奇呀！一是好奇史上有名的怡亲王是何尊容，二是看看这个要圈定我此生的户主是啥性格。可今天我已经对跟他见面有了排斥心理，也许跟十四有关，也许跟茹歌有关。
　　我磨蹭着进了正厅，见嫡夫人和姑母正在和一位华服公子聊着，那位公子背对着我。
　　“馨儿！”
　　听见姑母喊我，他转过头来，我愣住了。好眼熟！矫健伟岸的身姿，漂亮的细长眼睛，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也直直的盯着我看。
　　哦！我终于想起来，他就是在九爷府上看戏的时候跟十四坐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嘛！难怪那天看我的时候那样失态，还以为是我长的大漂亮了呢，原来他是十三皇子，在那种场合下见到钱陈馨他一定是大大的惊讶的。
　　心中有数，恭恭敬敬行了礼，嫡夫人和姑母都避开了，连丫鬟家丁也禀退。
　　“你好像不太一样了。”他自从见到我就一直盯着我，探究的审视。
　　不愧为在那帮人精兄弟里头左右逢源，又颇得康熙老爸宠爱的十三，一眼就瞧出我是假冒的了？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十三爷这么久没见到馨儿，我自然是长高长漂亮了呀！好久不见，十三爷最近忙什么呢？”我故作活泼白痴状，想引开话题。
　　他怔了怔爽朗大笑，笑罢仍死盯我的脸道：“我是说气质上变化，多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书卷气。”他犹豫着说。
　　这个死心眼儿的，诚心抓住我躲避的话题不放！
　　“我一个文盲有什么书卷气呀！”我躲开他的眼睛。
　　“你和十四弟······”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问了另一个我想逃避的话题。合着这位爷就是来审我的！
　　“我们是偶遇，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个我已然清楚，你和茹歌男扮女装在九哥名下的摘星楼遇到······”
　　是啊，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光是从十阿哥和□□两位福晋那里也应该能听个大概，更何况十三皇子的本事，想查这点儿事儿还不容易？只是不知道十四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我是十三订下的人，九阿哥竟没有查到这一点多少有些让我意外，也许是我高估了九阿哥的手下。
　　“那十四阿哥知不知道······”
　　“我没有告诉他。”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坐下端起几案上的茶水押了一口说：“你是主敬（我大哥钱陈群的字）唯一的妹妹，主敬跟我既是主仆更是兄弟，原本是想，我将你收房，和主敬之间就更无隙了······”
　　原来如此，这就像雍正娶了年羹尧的妹妹年妃，更拉近了跟年羹尧的关系。难怪大哥回江南前会对我说那些话，结亲无论古今都可做权宜之计。
　　曾听小园和大哥都提到过钱家是江南颇有名望的书香门第，钱陈群和钱陈馨的爷爷有很多学生都已经是朝中重臣，并且对钱家都非同一般的尊重。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十三爷果然很会说话，但也明白他嘴上说他是如何跟大哥情同手足，如何重视大哥的才学，其实更看重了钱家的人脉。
　　“可如今······”他看似为难的注视我道：“十四弟对你的情分······我们兄弟是决不能为一个女子伤了和气的······”
　　“明白了！”他话说到这里我还听不明白，那我就不光是文盲还是傻子了，“十三爷是想退亲？”
　　大概是我太直白，也许因为我太平淡，倒是他自己愣住了。
　　此时此刻，也许不止是碍于十四和茹歌，也不是因为他后院儿的一大帮子老婆，当我了解到他对钱陈馨并无喜爱只当棋子，登时对这门亲事极端排斥，既然他有意退亲，我就再敲敲边鼓。
　　“钱家的人脉对于十三爷来说固然是一笔可用资源，但如若跟十四爷有了间隙，还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传到圣上耳朵里，十三阿哥在皇上心中怕是要大打折扣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何必因衣服而伤手足？”
　　刘备的这句话我一直不喜欢，没想到今天竟由自己口中说出。
　　“你······小小年纪，一个女儿家，竟看得透······也许从前我并未真正了解过你。”
　　看到他更为惊异而又犹豫的表情，我才想到从前的钱陈馨怕是说不出这种话的，有些后悔但也收不回了。乱！感到有些口干，我在十三对面的八仙椅上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刚要倒进嘴里，十三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臂。
　　“这个手链是哪里来的？”他的眼瞪着我手腕上的链子。
　　“哦，十四阿哥给的，好看吧？”事情已经说破，我也不必避讳了。
　　他眼中的情绪变换之快让我无法捕捉，一会儿像是惊喜，一会儿像是懊恼，一会儿又显得为难，这样闪烁了一阵子，忽的站起身来背对着我说：
　　“我不会退亲的，按照约定的，明年正月十六接你进府。”
　　转了一圈又回去了，一切照旧！不是说四皇子性格才是阴晴不定的吗？难怪他哥俩要好，现在看来十三的脾气也挺古怪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已经是农历十月份了，茹歌这个月底要进宫选秀，现在每天都要有一大推的课程学习。而离京两个月的钮钴禄姑父和我大哥钱陈群也终于回来了。
　　“看来你现在跟茹歌很要好？”
　　大哥回来没多会儿就来看我了，他已经听说了我们偷跑出府喝酒被嫡夫人禁足的事情。
　　我点头。
　　“这样很好，没想到你来了京里转了性格。只是十四爷······”
　　“大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您还是管好您自己的事儿吧？差办的怎么样了？”我既是转移话题，也是真想知道那个晴天闪电有什么说法。
　　“没有眉目，上头让找的人没找着。”
　　原以为他又会说这是机密，没想到这么痛快就回答了，虽然不够具体。
　　“君子不谈鬼神之事，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查不着原就在我意料之中。”
　　我听不懂他的话，还想再问他转而说起老家的人都怎么样，还有娘亲多么想念我之类的，虽然我不认识他们，但怕露馅也得装作很关心很想他们。
　　康熙四十二年农历十月二十日，茹歌跟我道别，进宫选秀，临别时她很不安。我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将来。
　　“有机会的话，我对十三爷说出你的心意，看他会不会去皇上那里要你。”我安慰着茹歌。十三如今颇得康熙宠爱不说，在一帮皇子里除了八皇子他是最没架子的一个，也难怪茹歌想托付终身。
　　茹歌没说什么，干脆抱着我哭。
　　“其实我也就是传个话，给你们做个红娘，接下来的就得看你们的缘分了。”
　　她哭着点头，将十三给我的绿松石项链拿出来给我戴好，我才发现她已经戴了另一串。娥皇女英，这居然就是她对爱情归宿的憧憬。
　　我不知道该送她什么，这里什么都不属于我我又能那什么送人？用毛笔蘸着色彩有限的国画颜料，用现代学院派光影画法画了张钱陈馨和钮钴禄茹歌的合影送给她。她非常的惊讶，大大的赞赏。也许我不应该这般张扬，可是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又没有电话没有网络，通个讯息也难得。好在大概是思及毕竟钱陈馨的娘亲是大清才女画家陈书，我有两把刷子也不算过火，她也没怀疑什么。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这幅画会成为我人生另一个开端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