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的故事》rainningsummer

4、我喜欢你

　　自这晚和解之后，徐海和顾晓意工作之外的交流多了起来。更确切的说，是顾晓意主动与徐海联络感情的次数多了。过去，顾晓意总会鬼魅般出现在徐海身后，冷言冷语的进行人身攻击。现在，顾晓意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徐海的周围，友善到令人摸不着头脑。比方说，徐海出差Y城，会在飞机上“偶遇”顾晓意。又或者，徐海难得休半天假，准备独自在家享受宁静，顾晓意会“凑巧”路过，一时兴起上来看看。每当徐海提出质疑，顾晓意就会说：“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两个小时。我这作哥哥的多关心关心你这当弟弟，没什么好奇怪吧？”

　　渐渐地，徐海也适应了这种称兄道弟的相处模式。工作需要离开X市时，他会主动给顾晓意去个电话报备，休假的时候也会准备好两个人的饭菜。徐海没有亲人，他其实很渴望有一个亲近的人。只要顾晓意不再恶言相向，他还是很乐意保持交往的。顾晓意母亲远在美国，X城也没什么亲朋，两人也可算是互取所需。

　　到后来，顾晓意索性提出，搬进徐海的住所。徐海一番踌躇后，交出了公寓的钥匙。他与顾晓意都没有什么恶习，又都是公私分明，住在一起，倒也兄弟般自然。

　　两人生日那天，顾晓意一早就叮嘱徐海，晚上下班直接回家，不要安排其他事情。徐海愉快地笑道：“遵命，老大。”

　　送给顾晓意的生日礼物，徐海早就买好，是一条新款阿曼尼小牛皮腰带。顾晓意送给他的，是一款登喜路男用银包。晚餐时，两人坐在桌前交换礼物。徐海十分感动。父母去世后，他都是一个人过生日。男人在世时，还能每年收到一份小礼物，男人去世后，就再没人理会过。曾经，顾晓意在看过他珍藏的那些小礼物后，妒意大发，说男人对他比对亲生儿子还上心，誓要向他讨回公道。

　　顾晓意也很开心，多喝了几杯。饭后，徐海带上围裙，收拾满桌狼籍，顾晓意则醉眼眯眯地靠在沙发里，满足地哼着小曲看着长工干活。对他这种公然剥削，徐海早就见惯不怪，也从不介意。谁叫人家是老大的。

　　洗碗的时候，屋里没了动静，徐海以为顾晓意睡着了，不觉笑着摇头。他很满足目前的生活。工作上没什么好说的，按部就班就是了。私人生活，因为顾晓意的出现丰富很多，不再是单调的，孤单的。

　　空前满足的同时，他也会为顾晓意的感情生活暗暗着急。这段时间近距离了解，他知道顾晓意没有女朋友，连追求的对象也没有一个。顾晓意和他都到了而立之年，他是没希望了，压根不喜欢女人，可顾晓意是正常的。他曾经温和地劝过顾晓意，还提出介绍几个不错的女性。顾晓意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这是长辈的事，小孩子家家不要插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徐海成了晚辈。和顾晓意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有大哥哥照顾的小弟弟的意思。只是被照顾的那个，不太像是他。顾晓意不工作的时候，更像是个大男孩，这倒是和当初医院那个任性的男生有几分接近。好在徐海向来独立内敛，两人相处竟也默契。

　　徐海做完手里的活，收拾起随意延伸的思绪，返回客厅时，顾晓意果然不出意料地倒在沙发上昏睡。看看挂钟，已经是十一点。徐海坐到沙发边缘，拍了拍他：“醒醒，顾老大，到床上睡去。”

　　顾晓意半睁开眼，又阖上，哼哼道：“你背我进去。”

　　“老大，你很重的，我怎么背得动。”徐海嘴上这么说，还是费力地把他拉起来，尝试着扶他去卧室。从客厅到卧室不算太远，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把人送到床边。

　　顾晓意仰头倒在床上，歪歪咧咧地，一条腿耷拉在床沿边缘。徐海喘着气，好不容易把他摆正，担心他这么凉着会感冒，又俯身去拉被子。顾晓意却在这时无耻偷袭，张开双臂搭上徐海的后腰，用力一带，徐海毫无防备，整个人就重重地扑倒顾晓意身上。

　　两人身体碰撞的瞬间，脸也差点贴上，狼狈万分。顾晓意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上当了吧。”

　　“你多大人了，成什么样子。”徐海哭笑不得，挣扎着想站起来，顾晓意却借机一个翻身把徐海压在身下。两人离得太近，近到彼此的呼吸可以毫无阻碍地融汇，肢体紧密接触的部位，更是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徐海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即使当初和男人挤一张小床，也是尽可能的留些距离。这样的姿势，让他手足无措，不自觉地，脸色也微微泛红。

　　异样的情绪在彼此呼吸间弥漫开来。徐海感觉自己很弱智，竟然想不出合适的举措扭转尴尬。他想推开顾晓意，又不好动作太大，搞的像是□□与反□□。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又大脑空白想不出来。

　　顾晓意却在这时笑了。他笑起来，眼睛格外的明亮，有种摄人的光彩。徐海的思路被他的眼波穿透，一度眩晕。而接下来发生的，让徐海彻底眩晕。

　　“我喜欢你。”顾晓意说。

　　“什么？”

　　“我喜欢你。”顾晓意凑过来，吻住了他。这个带着午夜诱惑的吻潮湿而细腻，将徐海扯入迷乱的漩涡。他没有拒绝，没有哪怕是丝毫的反感和嫌恶。

　　心动感觉过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排遣的负罪感。那是他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的儿子，怎么可以。

　　那晚之后，徐海选择的逃避。他取消了休假，有意地错开出差的时间，尽量不在工作之外与顾晓意碰面。他看得出顾晓意很恼火，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很怕，他怕今后无法面对男人，无法面对过去的爱。

　　几个月后，Y城的工程终于接近尾声，进入验收阶段，徐海参与了整个验收过程。最后一天，顾晓意也赶到现场。从工地出来，顾晓意叫住徐海，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徐海以还有公事，需要赶回X市为由推辞了。离开前，他看到顾晓意阴沉的面容，和眼底的怒火。

　　徐海乘下午的班级返回X市后，直接赶往公司，工作到很晚才驱车返回住所。进到客厅的灯，他愣住了。顾晓意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你也回来了。”

　　“不欢迎？”

　　“怎么会，只是有点惊讶。”徐海心虚地笑笑，提着行李包，走向自己的房间。

　　徐海的步伐很不自然，直到进了卧室，才放松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顾晓意面前那么紧张，好像欠了人家几百万似的。那晚之前，不是这样的。那晚之后，也不该是这样。

　　他调整了下心情，再次回到客厅。顾晓意仍旧还坐在那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徐海问：“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没？”

　　顾晓意目光阴沉，阴沉不语。他又问：“喝什么，我去拿。”顾晓意仍旧不回答，徐海没办法，只好倒了两杯冰水，放一杯在顾晓意身前的茶几上，自己端着另一杯喝了两口。

　　“你怕我？”

　　徐海最后一口水差点呛出来，慌忙从茶几上抽出餐巾纸，一边狼狈地擦拭嘴角渗出的冰水，一面惊愕地看向顾晓意。没看错的话，那家伙是在冷笑。徐海不由起了怒意。这算什么？公然挑衅？是没错，我怕，可怕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徐海克制住怒意，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说：“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先回房间了。”

　　人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从身后袭来的一股力道拽回去，踉跄落入顾晓意散发着暴虐气息的怀抱。

　　“你到底想怎么样？”徐海真的生气了，再也无法维持平和的态度。他失声质问，同时扬手给了顾晓意一拳。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武力，对男人的儿子，对自己喜欢的人。这一拳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以至于下一句质问都变得虚弱无力：“你要我怎么样？”

　　徐海这一拳，顾晓意没有闪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他死死抓着徐海，丝毫不在意令人头晕目眩的疼痛，更没有理会嘴角渗出的血丝。他看着徐海，徐海也看着他。彼此眼中有怒火，有热切。短暂的沉默后，他按着徐海的后颈，狠狠地吻上去。两人的嘴唇冰凉，新鲜的血腥气味激发了体内最原始的欲望。徐海没有选择抗拒，而是听从身体的本能。

　　他们激吻着滚到沙发上，互相啃噬着，撕扯着对方的衣服。顾晓意把徐海压在身下，直截而粗暴，毫不留情。徐海痛苦地承受着，却痛得甘心，痛得踏实。顾晓意身上BOSS古龙水浓郁醇厚的气味和徐海身上KANZO香水的淡雅清新混合在一起，令彼此心醉沉迷。

　　情绪在热烈中释放，欲望并未因此停滞。不再是野兽般的疯狂，他们动情地亲吻着，炙热而缠绵。指尖温柔的爱抚满满灌注着深情和眷恋。他们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对方，全身心地拥有着彼此。

　　徐海听到顾晓意说：“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