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萧墙》恒吟

7、第 7 章

　　三日后闻宝珠到了京城。
　　郑英自然要出城迎接，先将人接回府邸，闻宝珠带着一批人风尘仆仆，见着她嘴上就没闲过。
　　“蓟郡的店我交给韦丫茹那丫头了，你别看她不怎么爱说话，那些个官老爷们还有些怕她。”
　　“丫茹是不爱说话，可她眼神狠得不得了，我看着都怕。”
　　“瞎说，她看你可不狠。”闻宝珠白了郑英一眼：“你给我找着地皮没？”
　　“找着了，在旧院，明儿我带你去看看，有些贵。”
　　“京城的地儿就没有不贵的，我来之前打听了，秦淮两岸的地租贵得很，不过人多，热闹！”
　　闻宝珠带了许多人，东西也多，光是姑娘们的衣裳首饰就有满满三马车，带了宋寒漾，朱溪雨，游存丹，杨兰清，尚兴霖，姬玉七个姑娘，都是蓟郡满庭芳里顶尖儿的，宋寒漾和朱溪雨原本也是世家出身后来被抄家流放，卖到窑子里，和闻宝珠一起从窑子里出来的。闻宝珠杀了窑子的妈妈后，险些走投无路，她们录口供帮她遮掩过，还和她一起把窑子经营成了卖艺不卖身的花楼。
　　剩下的几个姑娘都是被家里人卖来的，闻宝珠给她们取了新名字，从前的家人找她们要钱，闻宝珠只说人死了，从不叫人往她们面前闹去。
　　郑英早让管家把她们八人的谒舍布置好了，送人到谒舍，叫侍从帮她们拿行李安置，游兰清闹腾得很，一到了地儿就嚷嚷着要上市集上看看，尚兴霖怕她一个人乱跑丢了，也要跟着一起去。闻宝珠又顾不上休息，刚来就要去看地皮，郑英只好再将几人带上，先去旧院那边看地皮。
　　秦淮两岸热闹得很，几人没有乘轿，步行到的旧院，旧院那边现在人不多，只有些歌伎住着，偶有穿锦衣的人过去听曲。待到晚上，这边人就多了，秦淮河内还有画舫夜游，包下一船画舫，船内载乐伎，烹河鲜，沿河赏景，一夜花费可达百两白银。
　　“这边的地皮真不错，临河朝向也好，这座高楼原先是什么？这河上画舫是归谁？”
　　“高楼原先是座酒楼，主人走了，如今闲置。河上画舫我也不清楚是谁家的。”
　　闻宝珠又瞪她一眼：“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
　　“我们先回去？还是去衙门？”
　　“去衙门吧，今天把这事儿办下来，我也安心。”
　　几人又步行去了衙门，办了手续，交了银钱，地皮算是租下了。其余的安置是不急了，几人回了谒舍休息。
　　郑英没回府，请了闲汉送来得月台的菜，跟姑娘们聚坐在谒舍的亭子里。
　　郑英笑着看向闻宝珠：“元宵节皇后娘娘开恩宴，我见到那霍川了。”
　　闻宝珠挥挥手：“我可不要听他的消息，你给我讲讲别的，你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还能是怎么个情况，皇帝把我安排在了五军都督府，我如今是个闲职，没什么作用。”
　　“那也比其他亲王好很多了，你有什么需要，我来了京城都能帮你。我这儿的消息灵通得很。”闻宝珠的满庭芳不只是个花楼，她还贩卖江湖情报，朝堂纷争，如今开的地方虽只三处，但认识的人多，情报来源也多。
　　“那个吴王坐不住了，已经写信叫私兵赴京了。”闲汉送来了饭，姬玉接过，边往桌上摆边道：“你真不让和玉婧来吗？”
　　“时候还不到，再等等。”
　　“别等到人家刀架脖子上了！”姬玉也瞪她。
　　“私兵入京是谋反，亲王没有兵权，半路就要被清剿。”
　　“那你能不能借此表个忠心？”
　　“这倒是能，不过五军都督府能调的兵才十人。”
　　闻宝珠嗤笑：“你叫和玉婧一个人来，保准杀穿了。”
　　郑英苦笑：“我真是怕她来，我管不住她。”
　　满庭芳十日后开业，开业第一天郑英就被仇子昂拉上：“那新开的花楼可不一般，听说里面还买卖消息，江湖朝堂的都有！”
　　郑英惊讶仇子昂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事，到了满庭芳，发现人真是多，三教九流都有。一些世家高管似乎也知道了满庭芳贩卖情报的事。
　　想必是闻宝珠授意传出这条消息。
　　闻宝珠自幼就官场之事了如指掌，这方面的事比她聪明，郑英对她很放心。
　　“你也经常来看看，这里买消息贵点，但很值！”
　　仇子昂都说贵，那一定很贵了，郑英不知道满庭芳消息的价格，她问情报不用钱，也没问过。
　　“多少钱？”
　　“袁一钟说他买他哥的消息，花了八十两白银。”
　　“袁一钟？来得那么早？”
　　“是啊，他消息灵通得很，前几日就知道租这块地皮的是谁了，早早就等着开业。”
　　“为什么要买他哥的消息？”
　　“袁一行三日前被召进宫至今未归，家里人担心。”
　　郑英了然。
　　闻宝珠跟她说过辽东那边有叛乱，原本只有几百人，不足为惧，但如今叛军过万，当地镇压不了了。
　　辽东离蓟郡不远，郑英想请缨镇压，但朝上没人提此事，她也不敢做出头鸟。
　　袁一行一定是为此事被召入宫，袁家也是武将出身，仇家势大，皇帝不愿他们再立军功，自然仇子昂就不知此事。
　　“我问袁一钟，他只说满庭芳确实厉害，但不跟我说个结果，我抓心挠肝，差点等不及你来，自己进去了。”仇子昂那样子叫郑英忍不住发笑。
　　“你要问什么？”
　　“我要问袁一钟为什么进宫！你说奇不奇怪，这满庭芳竟然知道皇上的事，真是厉害。”
　　皇上的事自然不知道，但知道其他地方的事，皇上的事也就能琢磨一二了。
　　“那我们去问问，这袁一行到底是为什么事进宫。”帮闻宝珠多挣些钱。
　　满庭芳买消息是有暗号的，不过满庭芳的人都认识郑英，所以郑英不知道买消息还要暗号，更不知道暗号是什么。
　　但仇子昂知道，他上前对门口站着招待的小姑娘开口：“小阁藏春。”
　　招待的小姑娘是闻宝珠和郑英一道从牙行雇来的，叫谢净。她看了眼郑英，似乎有些纳闷她怎么不直接进去。
　　人多，谢净顾不来，指了指藏金阁的方向，意思是叫她自己去，郑英无奈，伸手拉过正忙的跑堂，那个跑堂的姑娘叫庄圆，也是和这小姑娘一起雇的，机灵些，看她一旁还跟着个人，问也不问，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客官要来小阁？这边请。”
　　藏金阁里做的是姬玉，见他们进来，屈膝行礼：“客人请坐，客人想听什么？”
　　这又是什么意思？郑英看向仇子昂，她实在不清楚这些流程。
　　仇子昂不等坐下就开口：“我想知道平阳伯世子进宫是为什么。”
　　“客人喝茶。”姬玉放下琵琶给她们倒茶：“辽东叛乱，叛军已有一万人。想必世子因此入宫。”
　　一杯茶还没来得及喝，消息到手，仇子昂拉上郑英就走，急得很。
　　“辽东叛乱了，我怎么还不知道，咱们得赶紧回都督府！不不不，都督府这会儿指不定没人呢，咱们还是回府去，我问问我父亲！”
　　仇子昂急哄哄的，郑英没拦，看着他走远。
　　闻宝珠想必已把辽东叛乱的消息告诉许多人了，即便有些人不敢乱说，但总有嘴巴大的人，至少两日，大街小巷应该也知道这条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