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萧墙》恒吟

6、第 6 章

　　亲王一向是不许参与政事的，如今给了郑英特例，更惹人眼红。郑英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
　　日常上朝穿的衣服不必穿皮弁服，郑英穿一身青色圆领袍，宽袖收襟，白玉腰带，头戴乌纱翼善冠，着装规矩，风度翩翩。
　　朝堂上有仇子昂的父亲仇宏川，郑英初次入朝，不知该站哪里，请问了一旁侍候的宦官，被指到丹陛东侧。
　　等皇帝来了，其余人跪拜，郑英躬身行揖礼。
　　老皇帝在御座之上，向大臣们起旨宣布郑英入职五军都督府，任中军左都督一职，赐宝剑盔甲。今日起同群臣上朝。下朝后翰林院草拟《授都督诰》，盖“制诰之宝”，六科给事中署“遵行”签盖，郑英去中军都督府领取中军左都督印。
　　武庙立誓的流程省下，直接去校场点兵，检阅五军、神枢、神机三大营。又请吏部尚书授官服，御史宣读《都督戒谕》。
　　左军都督不是实职，无掌兵实权，但有官职、能上朝，以赢过其他亲王许多。只要谨言慎行，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就好。
　　仇子昂也在中军，他是右都督。因父亲骠骑大将军入职此处。想必仇宏川屡战屡胜，军功累累，皇帝忌惮，所以始终不肯封爵，还把其子送入无实权的五军都督府监管。
　　仇子昂倒是不像不得重用有怨气的样子，逍遥自在洒脱得很，平日连朝都不上，极少来中军。听闻她要上朝，还被封了中军左都督，才特意赶去看她。
　　“咱们如今共事，小师父可不要嫌弃我。”
　　“不嫌弃，我初来乍到，还需你帮衬。”
　　“我从前吊儿郎当，以为这辈子也不过在五军待上一辈子。你来了，我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
　　郑英看仇子昂精神饱满，也忍不住笑：“你倒是没怎么变。”
　　“多少也是有变化的吧，我高了许多，模样也变了，我们见面时，你那样子，一定是没认出我。”
　　“是有点没认出，你认得到快，看来我样子是没怎么变。”
　　“你从小个子就不高，如今长大了也还是这样。”
　　郑英笑笑，没接这话：“你在中军，认识的人多吗？”
　　“自然是多的，不光是中军，五军的都督我都认得，我们成日去喝酒打牌。”仇子昂拉着郑英往外走：“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咱们这职位闲得很，没什么事做，我平时都不来的。”
　　五军都督府的人都在，平日里是没这么多人的，但今日有人入职，还是亲王，人来得自然多些。
　　郑英一到，府内的人都跪拜迎接，郑英连忙叫起：“诸位不必客气，从今以后我与诸位共事，还要请诸位多多关照。”
　　暂时无事，仇子昂劝郑英同大家一起吃饭，郑英想了想，笑道：“我出来此处，不若我请大家去吃饭吧，地方你们选。”
　　五军府众人多是些世家子弟，没人推辞，众人去了得月台，十几人开了一间厢房，点些美酒好菜，开始闲聊。
　　“听说旧院有块地皮叫人定下了，旧院指不定以后要新建！”这位是前军左都督袁一钟，袁家也是显赫世家，其祖父在先帝在位时受封平阳伯，袁一钟长兄袁一行受封世子，袁一钟被送到五军都督府。
　　“没打听一下是叫谁包了？我还想着日后辞了官职去旧院买块儿地开店。”此人名叫廉胥君，廉家听说似乎是古时廉颇之后，忠武伯嫡次子。
　　屈业冈嗤笑：“想得倒美，叫人知道，直接参你爹一本，侯爵之子跟百姓抢生意。”屈业冈是寒门出身，听仇子昂讲，当年考中了武进士，当了右军都督府经历。他似乎对现状很满意，考上了进士当了朝廷的官，虽然官不大，但俸禄足够养活自己就行，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年轻人。
　　“旧院那块地皮打算要开什么？”郑英没和仇子昂说过此事，他不清楚。
　　“没打听到，衙门的人也不知道，只说用不了几天人就到了，到时再看吧。”袁一钟摇摇头，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往嘴里扔。
　　郑英常年在蓟郡，没见过花生，见着稀奇，拿筷子夹了几次才夹起。仇子昂用胳膊怼了怼她：“我记得蓟郡没有这玩意儿，如何？好吃吗？”
　　“好吃，咬起来像是豆子，又和豆子不太一样。”
　　“这玩意儿咱们京城也少，福州那边多。”袁一钟对吃食这方面很有研究：“我吃过你们蓟郡的烤鸭，待会儿叫你尝尝我们金陵的烤鸭，看有没有你们蓟郡的好吃！”
　　郑英笑着应下，等烤鸭上来时，一群人围着看她吃，倒叫她有些不好意思：“皮薄少脂，肉质紧实，和蓟郡的差别很大，我舌头笨，尝不出哪个更好吃些。”
　　“蓟郡的鸭子肥得很，油香味浓，你吃惯了，说不定尝不出我们这儿的烤鸭什么味儿呢！”袁一钟调侃。
　　“家中习惯吃些清淡的，来了此处倒不觉得口味不合。”
　　饭局上好说话，再喝上点酒，十几个人喝到了酉时才回。
　　郑英一身酒气回了府，又听管家说收到了蓟郡的信，顾不上更衣就往书房赶。
　　信是岑台寄来的，信中说和玉婧也想进京，被他拦下。岑台说不动和玉婧，请郑英劝劝。
　　和玉婧是燕地最大的一群山匪的头子，进京前郑英和手下里应外合，招安山匪，这群山匪就从此入了燕王麾下成了私兵，和玉婧就是这群私兵的将领。
　　话说这和玉婧也是个奇女子。
　　她原本也是蓟郡人，十二岁被父母卖给蓟郡官府的一个小捕快。按理说捕快也是公职，总不至于让家里人饿肚子，可成亲八年后那捕快染上了赌赢，把女儿买了还想买老婆，和玉婧一气之下杀了丈夫，大齐的杀夫案判刑过重，和玉婧为躲避追捕，逃到了山上，投奔了当时山上的山匪。后来和玉婧收留了许多走投无路的女子，在山上威望渐长，杀了从前的山匪老大，当上了山匪头子。
　　和玉婧没学过兵法，不认字，但她用兵如神叫人难以捉摸，山上的山匪才二百余人，能将王府八千兵杀得只剩三千人。
　　只是和玉婧有个毛病，坐不住，总是要找点事做。如今听说她进京，还要夺嫡，恨不能立刻飞来京城，给郑英把敌手杀穿。
　　郑英苦笑，写封信安抚和玉婧，再给和玉婧派些任务，好叫她不要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