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水瞳

41、平安归来

　　景遥六年八月初九，龙翼顺奉帝君遥大婚，迎娶右丞周迭之之女周游为后，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景吾，我先入宫看望姐姐，就此别过，改日再登门拜访。”周助与我一路入京，直将我送至二哥府前。
　　我点点头：“保重。遇见他，尽量不要起冲突。”
　　“冲突是避免不了的。不用担心，他再生气，也不至于杀了我，不过打一架，又不是没打过。”周助笑笑离去。
　　我扣门入府，没想到二哥府里这么多人，围坐在亭子里，说说笑笑，喝酒谈天。
　　忽然眼前一闪，一个人远远朝我飞奔过来。
　　“哇，你小子终于活着回来了！”这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勒得生疼的，除了桦地，不做第二人想。
　　我捏捏他刚硬如铁的臂膀，啧啧称赞：“不错，不错，半年不见，又结实不少啊！光这块头就能退敌三千，看来今年的武状元非你小子莫属了！”
　　“祥熙王一役，桦地履历战功，已经被皇上破格认命为左校督卫，这科举，也就没多大考的必要了。”二哥说着走近。
　　“真的？好小子，晚上请客！”我兴奋的拍拍他的肩膀，而后跑到二哥跟前，看着他一贯沉稳冷峻的脸上一丝尚未退却的激动，不由扑在他怀里：“二哥。”
　　二哥难得宠溺的揉揉我的脑袋：“幸好，幸好，终于回来了！”
　　“花将军，这位莫不是就是前些日子失踪的四公子？”宾客们七嘴八舌的问着。
　　二哥点点头：“诸位，小弟今日平安归来，我们兄弟有些话要说，对不住大家，咱们今天先谈到这里吧？”
　　来宾都是些爽快的武将，闻言纷纷告辞离去。
　　桦地握握我的手，小声道：“我也先走了，晚上在逍遥天等你。”
　　我笑着点点头。

　　“澈儿，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看看你瘦的！”
　　“呵呵，没有，不过去拜访了一位旧友，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劳累些。”
　　“可两位郡主说，你是被圣威将军带走了。”
　　“对啊，他是我老朋友了，难得碰上，就到他家玩了一阵子。对不起啊，二哥，我一时贪玩，没注意时间，也忘了通知大家，叫你们担心了吧？”
　　“这倒没什么。你也知道，这位圣威将军，身份诡秘，行踪不定，只听皇命行事，我们根本找不到他，所以只好进宫问圣上，没想到皇上却说你没什么危险，时间一到自然会来京，不用找寻。澈儿，实话告诉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哥，不是我要瞒你，只是这件事，牵涉皇上，真是一言难尽，还有这圣威将军，他不希望别人打扰他的自在日子，所以，我不好说。”
　　二哥看着我黯淡的神色，叹口气：“好，二哥不问了，不过有一条，你得答应我。”
　　“什么？”
　　“有什么困难委屈，别自己硬扛，记得跟哥说。”
　　我红了眼眶：“是，二哥，澈儿知道。”
　　“知道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啊！二哥，澈儿这小子一贯滑头，你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回头，瞪着身后含笑并立的三哥和云映龙：“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跟正楠赌棋输了，所以当回保镖，送他跟疏影来京。”三哥笑道。
　　“啊，他们在哪儿？怎么也来京了？”
　　“他们两个不知你回来了，先去了远晴姑娘那边。呵呵，爹爹说，你一向大手大脚花钱没节制，到了京城应酬多花销必定还要大，而你即使日后当了官也肯定不愿意敛财，所以叫正楠过来帮你打理打理生意，赚些零花钱，顺便带带疏影，大哥说你的经商之道很有一套，比他教的好。”
　　“哈哈，一听就是借口，肯定是紫铃那个醋坛子又打翻了，嫌大哥只顾着教疏影没时间陪他，所以撺掇着把人打发给我了。”我大笑道，紫铃那厮的小肚鸡肠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三哥也笑：“真是，他这次能忍这么长时间才发作，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疏影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紫铃那家伙一心想着快把他打发了，怎么能那么尽心尽力的给他治腿？”云映龙笑道。
　　“啊，说起来，疏影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我忙问。
　　“已经可以勉强走几步了，不过还是不能太累，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要拄拐杖或者坐轮椅。”三哥说。
　　我点点头：“比想象中好很多，我前些日子也琢磨了几个方子，再给他试试看，或者真的可以恢复到自由行走。”

　　晚上，我这个大老板发了话，逍遥天闭门谢客，由着桦地搞了个“盛大”的欢聚PARTY。
　　“先说好的，今晚你请客，亲兄弟还是要明算帐啊！”我拍拍忙的不亦乐乎的桦地说道。
　　“喂喂喂，你不是来真的吧？我家代代清官，两袖清风，根本没有积蓄，而我一个月的俸禄，也只够买你这里两壶酒啊！”桦地故作可怜状。
　　“装，继续装下去，哼，老子第一天认识你啊？你小子十岁就一掷千金捧花魁，现在跟我哭穷？”我鄙视地斜他一眼，回头对远晴笑道：“远晴姐姐，把窖藏的好酒都取出来，咱们喝穷这小子！”
　　“哇，兄弟，手下留情啊！我现在可是在老头子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日子真的不好过呐！”桦地抱着我哭诉。
　　“哦？这样的话，兄弟你弃暗投明，跟着我讨生活怎么样？”
　　“此话怎讲？”
　　“就是你替我干活，我付你工钱啊。”
　　“你不会是想让我为你杀人越货吧？我可是朝廷命官，不敢执法犯法的说。”
　　“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么正直善良的人，能干那种违法犯罪的勾当？你看，我们初来乍到，办个什么事也不方便，就是想找个人带着熟悉熟悉京城嘛！至于工钱，”我笑笑，伸出手掌对着他翻了个一千的姿势，“每个月，这个数。”
　　桦地大乐：“好，成交。”
　　我点点头，转头对疏影和裘正楠笑道：“看看咱这兄弟多爽快！刚才咱们商量的新店开张的事，有什么麻烦的就找他帮忙，月末记得付他一千吊钱。”
　　“什么？一千吊钱？你小子明明摆的是一千两银子！”桦地抓狂。
　　我无辜道：“怎么可能？我摆的当然是一千吊钱，裘大哥在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年，每个月也不过拿到八百两银子，你不过给我们跑跑腿而已，我怎么可能开给你一千两银子？”
　　“啊，你小子诳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桦地叫着扑过来，欲将我就地正法。
　　听荷一把抓住他领子扔到一边：“少爷好不容易回来，身体虚着呢，你敢动他试试？”
　　桦地欲哭无泪，对着二哥控诉：“大人，您评评理，他们都帮着那小子欺负我！”
　　二哥放下酒杯，神色肃然不变，只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欺负你的‘小子’可是我亲弟弟，你让我帮你？”
　　一群人笑翻天，没想到二哥居然有讲冷笑话的天赋。

　　一群人笑笑闹闹直到半夜，都喝得差不多，索性全留在逍遥天休息。
　　许久不见，积攒了太多话，我和桦地喝过醒酒茶，躺在一张床上，秉烛夜谈。他深知我和商九的纠葛，也因为我曾经的无心之语，早就猜到周助的身份，所以这次我被周助掳走的原因，他自然猜个七七八八。我也没打算对他隐瞒什么，把这些日子的恩怨种种一点点说与他听。
　　“我如果是你，就不来京了，事到如今，何必再跟那个人纠缠下去？”桦地喟叹。
　　我苦笑：“难道因为一次失恋，连前途也要放弃么？再说，天大地大，只要还在龙翼境内，怎么可能逃避的了他？”
　　“其实，你还是对他抱有希望吧？”
　　“什么希望？希望他休了皇后？别开玩笑了。”
　　“就这样结束？即使你愿意，他会放手么？”
　　“不放手他还要怎样？威胁我？囚禁我？放心，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没有那么不堪。好了，别提他了，我说，你真的不考武状元了？”
　　“我倒想，可我爹不同意啊！从太祖爷爷开始，我许家男儿，每代都出一个武状元，已经成了惯例。由于皇上的意思，大哥当年参加的是文试，所以如果我拿不下武状元，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非被我爹灭了不可！”
　　“可怜的孩子，那你加油吧！”
　　絮絮叨叨一直说到天微明，桦地洗把脸就离开了，没办法，有公职再身的人，自由不得。
　　我也没什么睡意，趁着别人因为宿醉未醒，一个人溜溜达达到了街上。

　　战后的京城一片狼藉，因为毁的厉害，四处在重建，一大早就有建筑工人上工了，吆喝声此起彼伏，热火朝天。
　　我兜兜转转逛了七八条街，有些累了，于是找了家比较干净的路边小店坐下吃点点心喝口凉茶。
　　“请问，阁下是否花梓澈花公子？”正吃的开心，忽然一个十五六岁容貌俏丽的小姑娘过来问道。
　　“是，不知姑娘何事？”
　　“我们家小姐想请公子到府上一叙，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敢问贵府是？”
　　“公子到了自然就知道，请！”对方恭敬的说着，同时将寒光凛凛的匕首隔着衣袖抵在我腰眼上。
　　我微微一笑：“如此，烦请姑娘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