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水瞳

37、君无戏言

　　这场战火从冬季漫过春天，直到流火的七月，方以祥熙王的失败告终。
　　“终于结束了啊！”我坐在庭院里，吃着碧荷最新研制的莲子羹，叹道。
　　“是啊，终于结束了！澈儿，我打算后天启程回京，一起走吧？”商九说。
　　我摇摇头：“不了，现在京城百废待兴，你回去有的忙的，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受罪！”
　　“你个没良心的小鬼！”商九笑着捏捏我的鼻子，“我什么时候舍得让你累着了？”
　　“是是是，你待我一等一的好，可我天生劳碌命，事情摆在眼前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所以，还是让我眼不见为净吧！”我笑道。
　　“满口胡言乱语，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商九难得有些孩子气的说道。
　　我笑着吻吻他：“都说小别胜新婚，适当的距离对感情的长久是很有必要的。这半年咱们日日待在一起，快成老夫老妻了，这样可不好哦～”
　　“你呀！”商九笑着咬咬我的脖子，“说实话，你这次留下，是不是为了处理君无心的事？”
　　我一愣：“你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暗中协助祥熙王，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再替她瞒也总会露出马脚。”
　　“她也是迫不得已，家人全被祥熙王控制，她没有办法。”
　　“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动她，即使知道我们二人曾经中的蚀心散之毒，都是出自她手。也罢，既然她是你的人，就交给你处理吧，我不再过问。”
　　“谢谢！”
　　“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两个字。你真的感激，就尽快处理了自己的事情，来京城帮我，有的事情，我还真的需要你。”商九笑道。
　　我哈哈大笑：“咱们龙翼最英名神武的皇帝陛下，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小人的？”
　　“还有两个月就到母后的寿辰了，听说你花样最多，还会排戏，到时候你帮忙安排一下，让老人家乐一乐。”商九道。
　　我佯怒：“放着我经天纬地之才不用，你让我帮你承欢膝下？不干，绝对不干！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商九笑着将我拥在怀里：“你的经天纬地之才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施展，为了咱们日后的好日子，现下讨老人家欢心才是重点。”
　　我撇撇嘴：“有什么用，老人家再喜欢我，也不会答应把儿子嫁给我。”
　　“嫁？澈儿，你胃口不小。”商九眯起眼睛。
　　我扬眉，拍拍他胸膛：“怎么？不乐意？哼，排着队等着的人有的是，你不嫁，我娶别人去。”
　　商九一把将我拉回怀里：“谁敢动我的人，哼！澈儿，你认命吧，这辈子你注定跟我绑在一起，不用再肖想其他。至于嫁娶，呵呵，放心，我不会逼你，到时候，咱们各凭本事。”
　　我挑眉：“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
　　商九笑：“君无戏言。”

　　商九离开后，我一直在踌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君无心。
　　“花公子，花公子，请你救救无心！”卓意湖含着泪闯了进来。
　　我大惊：“怎么了？”
　　“无心她，她，服毒自尽了！”
　　我霎时浑身冰冷。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依她那样的刚烈的性子，即使我原谅她，她又怎么原谅自己？
　　慌忙赶到逍遥天，已经来不及了。君无心服食了十人份的蚀心散，早已毒漫全身，七窍流血，神仙也救不活了。
　　卓意湖抱着君无心慢慢冷却的身体，哭到昏厥过去。
　　这孩子，是真的爱她。
　　可惜，这份爱，最终不是她的救赎。

　　“少爷，这是君姑娘托我交给您的。”君无心的贴身侍女乐云含泪递上一封信。
　　颤抖着打开，里面只有几个字：“少爷，对不起。”
　　果然是君无心，错了就是错了，没有辩解，不诉苦衷，也不乞求原谅，只会用自己的行为为自己赎罪。
　　我掩面叹息，这个傻女人！
　　真是太傻，太傻……

　　第二天，蓝荻赶来越州。
　　“蓝姐姐，你怎么来了？”我问。
　　蓝荻流着泪，痛不可抑：“三天前收到阿心的信，我就感觉不对，生怕她做什么傻事，急急赶了过来，没想到、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她写信给你？”
　　“恩，说是做错很多，对不起少爷，对不起大家，还交代了很多事，跟交代遗言似的，我直觉就会出事，谁知道她这样想不开！少爷，她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记得她以前常对我说‘不要对她太好她受之有愧’之类的话么？原先我只当她是客气，后来才明白，完全不是这样。这些年，她为了家人一直受制于祥熙王，为他刺探情报、训练死士、刺杀异己。听说过我八岁那年中了蚀心散之毒差点死掉的事吧？其实那时的毒就是她找人下的。当时祥熙王派人拉拢大哥替他做事，大哥那时年轻气盛，非但没有答应，还斥责来人意图谋反其心可诛。祥熙王大怒，派人在大哥的宵夜中下毒，没想到被年幼的我误食。后来，她到逍遥天为我做事，暗中一直利用逍遥天为祥熙王拉拢权贵、打探消息，从来没有人怀疑。直到今年冬天，她派人暗杀皇上，正好被我碰到，我审问刺客，居然听他供出逍遥天！暗中派人调查，才晓得一切均是君姐姐所为。我明白她是迫不得已，一直替她遮掩，也向皇上求了请答应放过她，只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向她说，她就——唉！”我长长叹息。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之前总说‘少爷的恩情，她除了一死，无以为报’，现在想想，原来另有深意，她一早就存了以死谢罪的念头。”蓝荻也不胜唏嘘。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君姐姐的死，我其实有很大的责任。如果我早些跟她说明白，好好劝导她，她断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还有逍遥天，我如果稍微多花些心思，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以前每次见君姐姐，她都督促我查看帐簿，其实，她或许也是希望我能发现异常吧？那样对她，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我太惫懒，总是敷衍，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少爷不要这样说，你是太相信我们才会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蓝姐姐，君姐姐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真的让我很难过。在你们眼中，逍遥天是什么？利用就利用了，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需要，毁了我都不在乎！她怎么就不明白，对我来说，你们活的开开心心的，比一百个逍遥天都重要！我让你们替我做事，不是让你们替我卖命，背叛我我当然伤心，但以死谢罪，不是更让我难过？”
　　“少爷，阿心她是个痴人，想不了那么多，这样做，或许只是因为，她真的太累太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是啊，这些年她确实太不容易，可是，死真的是解脱么？”
　　“不管是与不是，走到这一步，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少爷，还是想想后事该如何处理吧，这是我们能为阿心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个不急，交给卓意湖吧，他想必不愿意别人插手。”我轻叹。
　　蓝荻点点头，也不住叹息，卓意湖的悲恸，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君无心临死前交代，希望骨灰可以撒到故乡的玉澄河里。
　　卓意湖说，他会亲自送她回家。
　　我们一直送他出城。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意湖，君姐姐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消沉的样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道。
　　卓意湖低头不语。
　　我握住他的手：“会试三个月后举行，我在京城等你。”
　　卓意湖红着眼睛，转身离去。
　　“他会去么？”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碧荷轻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是成长，还是毁灭，端看他能不能从这场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少爷后悔曾经撮合他和君姑娘么？”碧荷问。
　　“当然不，并非每段爱情都会圆满，至少他们曾经爱过，痛过，总比错过好得多。”我说着，回头问蓝荻：“蓝姐姐，女人的青春宝贵，你还不抓紧寻觅良人？”
　　蓝荻淡然一笑：“哪里有良人？我现在万分同意少爷当初的话，靠人不如靠己，女人的幸福不是男人施舍的。”
　　“可是，没有爱情，到底太凄凉。”
　　蓝荻叹息：“爱情，呵，爱情，太奢侈的东西，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留下蓝荻调整越州的逍遥天，我准备行囊，打算奔赴京城。
　　少了桦地的陪伴，我游乐的兴致也少了很多，一路走走停停，没想到在棋州碰到方跃。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个月不见，方跃又高大挺拔了不少，虽然称不上十分英俊，倒也端正大方，仪表堂堂。
　　“许久不见，方公子近来可好？”
　　“托福，花公子，我离开越州时听闻你身体有恙，不知现在如何了？”
　　“不过偶感风寒，早就痊愈，多谢方公子记挂。看公子的样子，这也是要赴京赶考？”
　　“是，正打算出发，如果花公子不嫌弃，一路走可好？”
　　“当然，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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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长的假期不能出去玩，真是好郁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