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湖》王小进

6、所谓江湖第二章（1）

　　桃春风赶回桃家庄，把路遇的奇事告诉了父亲。桃掌门听完后露出凝重的神色，两眼的视力集中在了儿子鼻尖上。虽然桃掌门是在凝神想事，但从桃春风看来，一向严肃的父亲在扮逗鸡眼。他暗想，是了，这件事过于里奇，父亲难以相信，他扮成这副鬼样是暗示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他宁愿做逗鸡眼。于是桃春风又让壮生当场重复了一遍。他知道父亲信任自己的弟子，尤其是壮生，他们都是不会撒谎的老实人。要不然，几个月前从弟子们嘴里传出“桃春风不是掌门公子”时，父亲不会那么疑神疑鬼。大舌头的壮生开始了他的复述，含混不清又铿锵有力的发音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桃春风感到壮生所讲即便是假的，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望望父亲。桃掌门仍是两眼发直，他的思维游离于壮生的声音之外。
　　桃掌门正在想另一件事。明年他与李帮帮主的生死决斗。李帮是江湖上唯一能与桃家帮相抗衡的帮派。两帮弟子遍布江湖各地，是以有“桃李满天下”之说。但两帮似乎是天生的冤家，地设的对头。在任何问题上皆格格不入，针锋相对。桃家帮的武功注重防守，而李帮功夫逆前者套路而创，偏重进攻。桃家帮招收弟子的原则是品德至上，愚者优先；而李帮则跟在后面，招罗桃家帮筛选剩下的高智商者。百余年前两帮曾发生过激烈的争战。起初李帮节节胜利，把桃家帮弟子逼到了桃家山上。当时的掌门人正欲自刎以谢弟子，李帮却因争功抢赏起了内讧，包括帮主在内的五大高手全被杀掉。桃家帮趁势重整旗鼓，借着对方的刀，一举收复了失地。经过这场较量，桃家帮坚定了收徒原则，认为愚者才能保持团结，不会发生如李帮贻笑天下的内耗事件。而李帮新任帮主从桃家帮虽弟子愚忠却不堪一击的事实中，看到了招收精干之士的正确性。两帮势均力敌，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百年。
　　这一年，武林的天空中露出一颗天才般的新星。这颗新星是个六岁的小男孩，名叫晶晶。晶晶是公认的练武怪才，与人对决时他的武功全是戏仿对手套路，因而遇弱则弱，遇强则强，不过在最后一招，晶晶必能使出破解之招，一举将对手击垮。晶晶五岁时击破一个无名小卒，费了一整天的功夫，用了一百零八招。原因是对手所用功夫共一百零八式，又因为小卒资质不佳，对招式记得不牢，每打一式还要翻书温习，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把套路打完。而晶晶的另一场战斗则完全显出了他的天赋。三招之内便让叱咤疆北二十年的拼命三郎弃斧认输。拼命三郎之所以有此称号，是因为他的武功套路只有三斧子。这三斧子曾让多少强人低头，不想三招折在这一黄口小儿手里，武林震惊。李帮帮主惊喜万分，当即放出话来，表示愿意免试收晶晶为内室弟子。能与天下大帮拉上关系，可是普通老百姓难以祈求的事，静静父母自然大喜，立即答应下来。然而就在李帮主派人抬轿去接晶晶的那天，桃掌门亲自拜访了晶晶父母。他告诉两个乡巴佬桃家帮愿收晶晶为弟子，且直接拜他们的天子儿子做护法，并许诺每年给他们一万两白银。晶晶父母见桃掌门出得价码如此之高，便又冒险加了个条件，他们要求要让儿子做桃家帮总管财产的护法。在桃掌门爽快地答应之后，他们叫过在一边玩耍的儿子，把他的手交给桃掌门。突然传来一声“且慢”，把皆大欢喜的诸位吓了一跳。这时桃帮主踏破了晶晶家的屋顶，从天而降，落地时正好骑在桃掌门头上。站在一旁的桃家弟子惊叫道：
　　“哪个混蛋，敢在太岁头上拉屎！”
　　桃掌门一个神龙摆首，摆脱头顶之人的压制后刚觉轻松，听到弟子这么说，脑袋又嗡的一声。李帮主大笑道：
　　“桃掌门，贵帮弟子蠢得够格呀。”
　　桃掌门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揉眼睛。他为弟子当着外人说出这样的蠢话深感冒火，一时又想不出措辞来应付尴尬，正好刚才从屋顶上掉下的土块砸到他的头上，桃掌门便借此假装迷了眼睛，像揉面团一样狠劲地揉。李帮主见桃掌门如此专心致志地虐待自己心灵的窗户，不便打扰，就停住话，耐心地等待。过了好大一会，晶晶冲桃掌门喊道：
　　“唉，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啊，天上掉下来的这位等你等了我两泡尿的时间了！”桃掌门揉眼睛的这段时间，晶晶上了两次厕所。

作者有话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