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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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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邈的大高个绝对真实,喻宁扛着他,感觉有一辆半挂停自己身上了。
搂着他的右手手臂特别酸,太沉了使不上力,只能让江邈半靠在自己身上,感受体温传递过来时,喻宁半边身子都麻了,下意识把江邈一扔。
到底谁能够对自己的死对头关怀备至,肉贴肉地送人回家啊。
要不趁机给人酒里下点砒霜灌进去吧,江邈死了就干净了。
这念头刚起,系统就哗啦啦一阵警报。
喻宁:“……”
看了眼倒计时,内心建设好后,再回头看过来,发现他刚刚松开了江邈,江邈也不像那些烂醉的人一样倒在地上,反而就近靠着一根柱子,站姿得体,一点都不显狼狈。
喻宁狐疑,江邈确实是喝醉了吧?
他勾起幕篱边缘,露出江邈的脸,看他眼里的迷雾还在,可能是因为体质原因,他喝酒不上脸,但是神态确实跟平时有些不同。
喻宁还是不放心,伸出两根手指头,“这是几?”
江邈只冷冷地撂了下眼皮,“邓成,你胆敢试探我?”
喻宁不知道邓成是谁,但他觉得江邈应该确实是醉了。
将掀起的幕篱放下,看帷帐将江邈的大半个身子都遮住,模样隐在后面无法窥探,但似乎总有一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喻宁将这种怪异感压下,他应当是想多了,江邈如果没有喝醉的话,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将一顶女式的幕篱扣在人脑袋上,早就拔刀了。
这般想着,喻宁再次把江邈扛起来,“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我的好妹妹。”
推开房门时,廊上没什么人。
喻宁有些心虚,悄悄走到廊边往下看,希望没什么人会注意到楼上。
这一看却看出些问题,有几人不为喝酒,也不为听曲,在客人之间穿梭,他们的目光总停留在女子身上,长相秀气的男子也会多看两眼,像是在寻什么人。
再看对面的雅间,有几人甚至敲门进去查看,真不怕得罪了客人。
喻宁心中狐疑却不敢耽搁,搂紧人往楼下走,奈何江邈实在是太沉了,短短的路走得三步一米。
喻宁恨铁不成钢,“你刚刚不是还能靠着柱子站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该使劲的时候一点劲不出。”
幕篱之下,一片寂静。
再走两步,喻宁察觉腰间攀上一条手臂,那手臂炙热有力,从他的右肩膀至左下腰环了大半圈,紧紧扣住。
虽然这样以来,喻宁感觉身上重量轻了不少,但是一股悚然之感却直冲天灵感。
咬牙低语,“你做什么呢?我让你搂了吗,死手松开。”
腰上的手纹丝不动,喻宁腾出一只手要去扒开江邈的手,却像是在撬动钢筋一样费力。
“松手!”
江邈有些沙哑的声线从幕后传来,“你能搂我,我为何不能搂你?”
此人说话一向霸道。
喻宁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乐意搂你吗?”
两人在楼梯上拉拉扯扯,很快引起了一名小厮的注意。
上头正命他们寻一名女子,给了他们画像,可是他们在望月楼寻了好一会不见踪迹,这个靠在喻宁怀中,头戴幕笠的女子就显得很可疑。
小厮立功心切,飞快往这边走来,喻宁担心他和江邈拉拉扯扯被人发现,暗叫不好,想加快速度离开,但扛着江邈实在是走不快。
在小厮一声“站住”声中,喻宁无奈停下。
喻宁,“何事?”
小厮盯着头戴幕笠的江邈,“小的受命在楼中找人,还劳烦客观让我看看这幕篱下姑娘的容貌。”
喻宁,“此人是我妹妹,定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是与不是,我看上一眼就知道。”
上面传达命令的时候就说过了,望月楼内,三楼的客人是不可得罪的贵客,三楼以下的人可以适度盘问。
小厮头一眼见到喻宁两人的时候,喻宁正扛着人从二楼往一楼去。
并非不可得罪,头戴幕笠又十分可疑,无论如何都要探查一下。
喻宁本来要做任务就烦,这小厮又纠缠不休,好性子的泥人也多了几分火气。
喻宁干脆停下要走的动作,冷声问道:“我妹妹喝醉了酒,你看了她的醉态,以后可付得起责任?”
像是印证了喻宁的话,江邈凑近喻宁的颈窝,下巴磕在喻宁的肩膀上,帷幕隐隐勾勒出他眉眼的线条,纯白的幕布又将线条柔化,看起来当真有点闺中女子醉酒后羞于见人的模样。
喻宁:“……”
喻宁想把这个贴在身上的男人从楼梯扔下去,江邈呼出的热气打在他颈窝,痒得难受。
小厮一时有些犹豫。
他见喻宁一身打扮,不似京中那几位名盛显赫的世家公子般贵气,但是相貌神态皆是京中少有,担心不甚踢到了铁板。
巧在这关头,一人裹着一身清香酒气从三楼下来,瞧见楼梯上的喻宁,忿忿开口,“喻兄,你不是有人命关天的事情要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喻宁双眼一闭,这下真的完蛋了。
李崇严只会比这名小厮更难对付。
眼下只能先打发走这个拦路的小厮,“我不是正在救人吗,被人拦住了。”
李崇严本在打量喻宁搂着的人,看身形觉得有几分眼熟,听了喻宁的话又觉得稀奇,“这世界上还有敢拦你的人吗?”
小厮听两人的对话,额头层层冒汗,方才见三楼下来的李崇严认得喻宁,他已经开始恐慌,后又听李崇严称他为喻兄,腿肚子已然开始发抖。
京城叫得上名号的喻姓,只有那一户,偏偏又是京城最不能得罪的一户。
李崇严走到那小厮跟前,似笑非笑:“你竟然不认得喻小世子吗,你主子都不敢拦的人,竟叫你拦上了。”
小厮扑通一声跪下,“小的有眼无珠,不认识世子和小姐,求贵人放小的这一回。”
喻宁不为难他,只扛了江邈要走,担心李崇严没心没肺问些什么他答不上来的。
刚走两步,李崇严已经跟上来,眉眼间的揶揄藏也不藏,“小姐,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在喻兄的怀里?”
喻宁:“……”
“别问。”
李崇严上下扫过“小姐”,“我在京中这么久时日,没听闻过那家小姐的身高一米九的,以后怕是不好婚配。”
“嗯?还穿了双男靴,是位男小姐?”
那小厮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这么明显的男性特征都瞧不出来。
喻宁已经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了,此外,他还有点担心李崇严的安危。
要是江邈酒醒后想起来,不敢动他喻宁,但是李崇严就不好说了。
喻宁:“我是真心劝你少说些吧。”
李崇严微微收敛,取笑完喻宁后可算是短暂地良心发现,“不问了。但我看你走得艰难,我帮着你一块吧。”
喻宁求之不得,“赶快。”
“男小姐”大半身子都压在喻宁身上,李崇严要帮忙,最好的方式是架起男小姐的手扛在肩膀上,和喻宁一块扛着人走。
反正都是男的,也不在乎这些。
李崇严要去抓男小姐的手臂,刚要碰到就如同巧合一般错开了去。
李崇严又抓,再次错开。
苦等的喻宁:“……”
你是不是在演我。
李崇严“诶嘿”一声,“我还不信了。”
这次他双手抓去,本以为是万无一失,谁成想那男小姐手臂一抬,腕间一扭,一掌打在他胸口,打得他气血上涌。
一名男子的声音从幕后传来,冷调疏离,“别碰我。”
喻宁和李崇严都是神色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崇严除了被拒绝的惊讶,还多了意味不明的色彩,他的眼神来回在喻宁和男小姐身上闪过。
不让自己碰,却让喻宁碰,难不成还真是喻宁的“男小姐”?
如此劲爆的消息,也不知道安国侯知不知道。
喻宁如果不是提前测试过,知道江邈是真的醉酒,不然铁定要因为江邈是装的。
可为什么江邈会击退李崇严,却让他扶着?
喻宁心中正闪过千思万绪,江邈的话音又响起:“邓成,扶好我,别让别人碰我。”
喻宁了然:原来如此。
也不知道那邓成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江邈竟然一直把他认成了邓成。
李崇严帮不上忙,但他满腹狐疑,硬是跟在喻宁身后,将两人送上了马车。
直到车帘放下,隔绝了他看向“男小姐”的视线,李崇严才拉着喻宁的袖子,“你实话与我说,这人到底与你什么关系?哪怕是有悖人伦,兄弟也都站你,但绝对不能瞒着兄弟。”
喻宁被他盯的心中发毛,“你在想什么啊,没事少看点话本。”
眼看着倒计时不多了,喻宁告别李崇严,让车夫赶车离开。
马车缓慢加速,离开望月楼走出好远,李崇严仍站在门口,脑子里想过许多种可能,都因为无法求证又压回去。
李崇严摇摇头,随口道:“总觉得那男小姐的身形和声音都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马车走出不远,喻宁吩咐车夫换道,往三皇子府去。
江邈现在还没封王,亦没有封地,只在京城给了处宅院。
他仍旧住在京城,这也是太子和太子一党会惴惴不安的原因之一。
马车外人来人往,人声鼎沸,马车内却寂静无言。
喻宁与江邈共处在这狭小的空间,不乐意直面江邈的脸,干脆不给他摘幕篱,只掀了窗帘看马车外的景色。
他侧对着江邈,注意力都在窗外的人和事。
车外,檐上是暮色夕阳,空中是炒菜飘香,一派宁静祥和岁月静好。
在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的时候,喻宁终于将人送到三皇子府。
敲响大门,开门的是一位面生的老管家,他在京城多年认得喻宁,“喻世子是来见殿下的吧,殿下还没归来,劳烦世子去正厅稍等。”
喻宁将江邈的幕篱撩起,“我就不进去了,殿下醉酒,我恰好遇到送他回来。”
知道这女式幕篱下,竟然是三皇子,老管家的神色精彩非凡。
但喻宁急着交货,一番眼神暗示后,老管家接过江邈靠在自己身上,“那真是谢谢喻小世子了。”
老管家要留喻宁,等江邈酒醒后亲自道谢,喻宁婉拒,“举手之劳,管家你不用特意告知殿下。”
“那若是殿下问起……”
喻宁,“你认得邓成吗?”
老管家一顿,“认得。”
就是他自己。
喻宁一副好事不留名的笑容,“他若是问起,你说是邓成送他回来的就行。”
老管家:“……啊,这样。”
喻宁退回马车内,乘车离开,三皇子府的大门在他身后自内合上。
内外彻底隔绝的一瞬,倚在老管家身上的男子站直身子,步履平稳。
他取下头顶的幕笠,眼里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