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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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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宁坐在马车里,马车晃一次,他的心就碎一块,现在大概已经碎成粉末了。
小石头在外面赶车,话音传进来:“世子,你为什么要去听雨阁呢?”
旁人不知道,但是世子跟三皇子彼此相争了这么长时间,世子肯定是知道的,这听雨阁是三皇子江邈的地界。
这次过去,如果被有心人瞧见传出去,不知道会怎么编排。
喻宁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看了眼在空中漂浮的,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倒计时……
果然还是活着比较重要,谁知道他的身板能挨得住几次电击。
“这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喻宁再次强调,“你只要记得,我进去后一刻钟还没出来,你便冲进去,说有要事需我处理。”
小石头唯命是从,“记住了。”
喻宁已经可以料想走这个破任务会有多尴尬,万一有事被耽搁不能及时离开,小石头及时进场还能挽救他于水火。
如果是在现代就好了,都不用小石头,喻宁接个闹钟就可以走。
马车缓缓停在听雨阁前,门口的小二一看是安国侯府的马车,急匆匆从门内喊了管事过来。
等管事抹着额头的汗跑到门口,喻宁已经踩着矮凳,满身清贵地走下马车。
管事走向前:“竟然是喻小世子,这可是稀客,不知道世子今日是打算听曲还是赏舞?”
喻宁自然是什么都不打算干,只让管事先领着自己进去,等走到人少处,才面色如常地说:“我是来见三皇子的,你引我去见他。”
能做到管事位置的人,自然不是脑子缺筋之人,喻小世子和自家主子不合,那是满京城都家喻户晓的事情,怎么会有共处一室和睦议事的时候?
管事眼珠微微一转,“贵人的行踪向来不定,我等也不知道三皇子在何处,世子既然是受邀前来,自然知道三皇子的雅间名,不然世子先告知与我,我再带世子过去。”
若是喻世子真的说出的雅间名字,那管事带人过去,哪怕主子因此震怒,也追究不到他的身上,只会追究泄露他行踪的人。
喻宁见管家生得一副老实像,实际却滑头得很,看来今日不说出雅间名,是见不到江邈了。
喻宁心中惋惜(bushi)地与系统说起:“不是我不愿意完成新手任务,实在是困难重重,我与江邈仇怨太深,见一面都难,这不能怪我吧。”
话音刚落,系统已经十分贴心地回复:“宿主对于任务的上心程度令统欣慰,本统已经为宿主查询到江邈位置,在天字九号雅间。”
喻宁:“……”
管家眼瞧着刚刚还一派温和的世子,突然冷了脸,面无表情地报了“天字九号雅间”几个字。
管家心中逐渐慌乱起来,没成想喻宁竟然知道主子位置,难道真是提前约了议事?
那自己岂不是擅自将贵客拦在了外头……管家一阵心惊,当下将腰弯得更低,神色郑重:“喻小世子请随我来。”
喻宁走前,回首看了眼小石头,用眼神做出最后一次提醒:别忘了给我打电话,不,冲进来救我!
小石头虽然不知道世子为什么要一反常态去见三皇子,但是他坚定地站在喻宁身后,“世子尽管去,小的会护好世子的。”
喻宁暗中点头,从小跟在身边的,就是值得信赖。
天字号的雅间都在三楼,管家只带着喻宁迈过楼梯,到三楼的走廊便停下来。
管家侧身,指着左侧的一排房间,“喻小世子,从这边往里走第九间就是了。”
“三皇子与好几位大人正在房中商议正事,小的不方便过去,要劳烦世子自己前去了。”
喻宁巴不得管家赶紧离开,一想到自己等会要做什么,就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才好。
喻宁从左往右走,眼看着快到第九间时停下。
这一路走过来,从第一号到第八号房间,外面看去都亮着灯,但是没听见一丝一毫的说话声,竟然都是空的,像是在防着人探查。
而喻宁现在在的位置,隐约能听见九号房里传来的说话声,言辞间好几次提到“北疆”“匈奴”“边防”等词。
喻宁突然有种预感,他们不会是在谈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那他现在在门口站着,岂不是很像那些鬼祟之人在探查机密?
喻宁转身就想走,狗攻略系统害我!
要走的念头刚起,九号房内突然安静下来,随即门口传来“啪”的一声,等喻宁再去看时,九号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准确来说,不是打开的,因为听雨阁的门都是向内开的,但是这扇门是向外开的。
换句话说,这扇门被人暴力砸开砸坏了,至于砸的东西是什么也很明显,喻宁心惊地看向扎在地面上还在嗡嗡发鸣的破岳剑。
这剑连刀鞘都没出,就这么暴力地把门破开了……
幸好刚刚没站在正门口。
一名穿着褐色长襟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走出,他走到那剑跟前,双手在衣袍上来回擦了擦,才双手握住起剑鞘,下颌线绷紧浑身用力,“哼哧”一声才把那剑鞘拔出来。
此人喻宁认得,是户部侍郎周叙,上一世他一直坚定地站在江邈的队伍里,江邈登基后定然是官运亨通。
周叙往回走时才留意到旁边的喻宁,动作一滞,神色惊疑不定。
喻宁对他摇头:你能不能当没看见我。
周叙张了张嘴,脸上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精彩,“喻小世子,你这么在这里?”
喻宁:……
喻宁,“哈,路过。”
周叙懵然点头,“那真是缘分。”
喻宁见他抱着剑回去,又听他对着屋内的某人恭敬开口,“殿下,剑拿回来了。”
江邈的声线在人群中很出挑,冷调且没什么感情地回应:“嗯。”
房内,议事的几人面面相觑,直到有人问了句:“今日还议吗?”
能做出决定的当然只有一个,他们齐齐看向坐在主位的江邈,见江邈眉眼冷峻,只掌心微偏,给了个走的动作。
于是,几人纷纷起身告退,接着又纷纷走出门口,看见门外“路过”的喻宁。
“喻小世子,好巧。”
“喻小世子,下次有缘再见。”
“喻小世子,许久不见,你又俊朗了。”
……
喻宁:“……”
系统你出来,我们会一会。
系统:“无辜.jpg。”
最后一个身穿暖白长袍的男子没有匆匆告别,反倒站在喻宁跟前,手中摇着折扇,款款施了一礼。
他嘴角的笑比前面几个真诚不少,“喻小世子和三皇子殿下之间,可当真是剪不断的缘分,这里都能遇见。”
喻宁拱手,“哈哈,孽缘,孽缘。”
这人喻宁当然也认得,叫林逐风,是江邈的死基友,上辈子江邈干的事情,大概有不少是这个人出谋划策。
江邈喜欢穿黑色,林逐风喜欢穿白色,两个人搁那站在一块,十分刺眼。
喻宁没少念叨他们是黑白双煞。
林逐风侧身往屋内窥了一眼,又转回来看看喻宁,垂眉笑了笑,告辞离开。
尴尬了一波大的之后,喻宁感觉已经没什么能更尴尬的了。
他迈步走进房间,里面的摆设一览无余。
听雨阁一听就是秀气的,构造布置也大多精致华美,但这间不同,除了一些必要的物件之外,只在墙角摆了一个陈放武器的架子,上面罗列着不少刀剑长刃。
不过,这不是最扎眼的,更扎眼的还是正厅公案后面坐着的那个男人。
江邈坐在公案后的矮榻上,一身玄色暗云纹锦袍,束腕收腰,利落得不见半分皇家常服的累赘。
喻宁进门时,他正俯身观摩着案上的北疆防护图,闻声抬眼扫过来,目光锐利沉冷,像是未出鞘的刀锋令人一凛。
江邈和其他蜜罐中长大的皇子不一样,他曾经在战场上待过几年,是从死伤数万的战役中杀出来的铁人。
也许是杀过的人太多了,他这个人看上去总是莫得感情,看人如同看狗,不对,也许还不如狗。
许多人都因此而怕他,偏偏喻宁受过现代社会的熏陶,又仗着家世显赫皇恩过甚,一点都不怕他。
喻宁虽然不怕他,现在却眼神微微闪避,不敢与江邈对视。
他是不怕江邈,但是他尴尬啊!
两人一时谁也没说话,但已经隐隐能察觉到空中弥漫的火药气味。
系统看喻宁久不动作,“任务时间仅剩下12分56秒,请宿主抓紧时间。”
喻宁:知道了知道了,我在铺垫,铺垫懂吗?
喻宁压下心头的尴尬,拖了把椅子在距离江邈三米的位置坐下……如果不是这雅间实在没多大,喻宁背后都抵着书架了,喻宁还能接着退。
江邈一双沉冷的眼,随着喻宁的动作而微微转动,从他微蹙的眉心,喻宁已经感受到江邈的不爽。
喻宁做好准备,他开口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江邈不语。
“但我确实不小心听到了一点,你们在说北疆城防的事情。”
江邈神色微微轻蔑,见他唇口微张,以为要说些什么,却是:“陈铮。”
梁上跳下一抹黑影,跪在江邈跟前,“属下在。”
江邈,“门外有人偷听却不察,自己下去领二十鞭。”
陈铮,“是。”
喻宁知道,这是罚给自己看的,就差明着骂他偷听了。
“我确实不是故意偷听,就算是故意的,那也是错在我,没事罚他做什么?”
见江邈一副铁面无情的模样,喻宁干脆话风一转:“为何要换北疆的城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上一世,北疆外敌来犯,来势汹汹,大承防线一退再退,喻宁身为兵部侍郎被调到前线担任监军。
但这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怎么江邈现在就在议论北疆的事情?
喻宁对于大承百姓的安危还是十分上心的。
江邈像是听到笑话般,他的眉眼微弯,但透出来的却是一抹冷讽。
“喻世子不去帮着太子夺取陛下欢心、排除异己,没事关心北疆城防做什么?”
喻宁皱眉,“江邈,你什么意思?”
江邈不回,只勾了那城防图利落卷起绑上,塞进袖中。
他站起身,绕过公案,竟然打算就这么走了。
系统眼见情况不对,赶紧催促,“宿主,快,快!来不及了!”
“张嘴,张嘴,说你想他啊!”
喻宁刚被江邈勾上来的火气一下就散了,对了,倒计时!电击!
在活着面前,果然面子还是不太重要啊!
系统的催促在脑海里不停地响,倒计时的红灯不停地闪,喻宁感觉大脑一片混沌。
最终,在江邈迈出大门前,喻宁双眼一闭,哀莫大于心死,飞快地说完:“其实,我这次特意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想殿下了!”
江邈稳健离开的脚步,蓦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