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医生，我爸爸一定会没事的吧！”
“护士，怎么要这么久？”
“沧麟。”时晕醒来时，嘴里念着沧麟的名字，涌入鼻尖的，是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道，耳边传来中央空调的送风声，病人家属不安的躁动，再加上心脏监护仪的“滴滴”声。
“我在。”
一声令人安心的声音，瞬间抚平了时晕的恐慌，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入眼一片病房的苍白背景。
“哎呦，小姑娘你可醒过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老公多心疼你，今天医院都忙疯了，这张床还是协调来的，他找医生护士要求换高级病房好几次，除此之外一步都没离开过，也不知道怎么坐得住的？”
隔壁床位照顾年迈父亲的阿姨见时晕醒了，喋喋不休地把沧麟在病房内的一举一动都汇报了一遍。
时晕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她在沧麟的帮助下坐起身，“嘶！”她一动，小腹就传来阵阵绞痛，她这才发现手上还挂着点滴。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房间，身后跟着护士，拿着记录板写写画画，“醒了，有什么感觉没有？”
时晕捂着胃，乖乖让护士量体温，“好像胃还有点疼，”
护士看了一眼温度计，“38度。”
“体温还有点高，胃痛是正常的，你这是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的急性胃炎继而引发了胃痉挛，再加上感冒高烧导致症状更严重。”
“再不注意，下次就是胃溃疡胃穿孔了。”医生语速飞快，确认过时晕的状态，把板夹一合，“你有空去护士站包扎一下手，护士跟我说了几遍了，怎么不听呢，别到时候感染了，我们医院可没有新的病床。”
时晕醒来后接受了太多的信息量，脑袋一直晕乎乎的，她一直点头，等医生走了，才发现后半句话貌似是对沧麟说的。
“怎么了，手给我看看。”时晕发现沧麟一直把手背在身后，身上的衣服也是，裤脚和衣服下摆沾满了泥点，衣服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湿了才干的，脸上也挂着局促的表情，不敢和她对视。
时晕生硬地想掰过他的手，一用力，胃又开始疼，沧麟见状立刻把手伸出来，拉高她滑落的被子，安抚道，“你别急。”
时晕根本听不进沧麟的话，她怔愣着，只见沧麟的右手——还保留着人鱼的形态，尖利的指尖全部从根部断裂，血迹都干涸了，手背上鳞片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掌心更是，一大片皮肤全都溃烂红肿了。
他脸上还带着小心翼翼怕时晕发火的神情。
隔壁阿姨还加了一把火，“我跟你说小姑娘，这么好的老公要珍惜的呀，我儿子来给我送饭的时候讲了的，那么大的雨，你老公为了早点到医院，硬是抱着你单手爬过那棵树母树，虹潮母树你晓得的吧，那么宽，倒下来，七八层楼高呢！”
“我滴乖乖，你看看这个手血流的，吓人得很，护士来劝了好几次，他就是不去处理一下，说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哦，我们都在这里的哇！”
时晕一直低着头，没出声。
沧麟试探着想收回手，却发现时晕攥得死死的，他声音自动放低，“就是看着吓人，没事——”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到沧麟掌心。
沧麟话说到一半，舌尖的词突然蒸发，动作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随后是一颗颗、滚烫的、一滴接着一滴的泪珠落下。
沧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时晕这样一言不发，只落泪的状态像是揪住了他的心脏。
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时晕毛茸茸的头顶，和细腻脆弱的脖颈。
“别，别哭了。”沧麟半蹲着，想用指腹为时晕擦去泪珠，结果发现越擦越多。
窗外阴沉沉的，雨还没停，时间临近傍晚。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沧麟在她病床旁照顾了一整天。
时晕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呢，想到这，刚刚稍微抑制住的眼眶再次决堤，大颗大颗的泪珠沉重地落到被子上，濡湿了一大片。
她的呼吸乱了套，在抽泣哽咽中破碎，泪眼朦胧间，看到沧麟想安慰又不敢伸出手，她鼻头酸得要命，酸涩从心脏蔓延至眼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沧麟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对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这么好，他自己说过的，等小人鱼孵化她的任务就成功了，然后他就会带着小人鱼走不是吗，他们又会变成陌生人，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
他对自己……连喜欢都不是。
都是出于他狗屁的责任，教养，正直。
时晕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渐渐抑制住了哽咽，从酸涩愧疚的情绪中疯狂成长出来的，是恐慌焦虑。
一切情绪都在告诉她，时晕，你完了，你真的喜欢上了沧麟！
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在关注这小夫妻。
时晕哭着哭着，病房里渐渐安静下来，她一抬头，和众多叔叔阿姨们对视上。
她脸一红，松开沧麟的手，让他把帘子拉起来。
帘子关闭的时候，她还听见了不知道从哪传来“她害羞了”这样的调侃。
*
护士站内。
护士满脸吃瓜偷笑，沧麟一脸无奈。
时晕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椅子上，满脸严肃地盯着沧麟，这人怎么这样，说了几次都不听，一个劲地问她渴不渴，饿不饿，偏要她亲自抓着人才肯来包扎伤口。
要处理伤口的人站着，另一人则是挂着吊水坐着。
护士早就听闻了502三床的小夫妻事迹，此刻更是把两人的互动全都收入眼中。
她给仪器消毒，先是看了看时晕的手，她的手被玻璃片扎了进去，不过不深，掌心贴两片纱布止血就好。
时晕的手白白净净的，连纱布都整整齐齐。
护士随后观察沧麟的手掌，两相对比太惨烈，唏嘘道，“你这拖太久了，有些地方都黑紫了，要先清创一遍，再上药。”
时晕一听，身体一抖，蹭地站起身，凑上前去，“清创，要怎么清创。”
护士动作麻利地把沧麟的手掌拖到类似水龙头的仪器前，打开水龙头，生理盐水源源不断地喷流出来冲洗手掌。
盐水冲洗干净后，护士用力挤压伤口，让半愈合的伤口破裂，伤口中的深褐色血液涌出来。
时晕观察得太近，护士动作也利索，这一幕突然映入她眼帘时，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掌便盖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时晕本能地后退一步，跨入沧麟的怀中，被他的气息包裹住。
她听见沧麟沉着地给护士解释，“她晕血。”
时晕闭上眼，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直线上升。
*
“你喂我！”
时晕磨磨蹭蹭，等沧麟手包扎好才愿意吃饭，已经过了饭点，空荡荡的医院食堂，突兀传出这么一句话。
角角落落的地方坐了几桌病人和家属，食堂窗口只开了几家，金属的餐桌泛着冷光。
挂了一整天药水，时晕精神好多了，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但是沧麟只允许她吃上一碗白粥，所以她相当不爽。
沧麟把餐具饭碗全都摆好，听到这句话，低头——时晕伤的是左手，他伤的是右手，还被包成了粽子，时晕让护士系了个蝴蝶结。
他什么都没说，左手舀起一勺子粥，稳稳地喂到时晕嘴里。
时晕毫不客气，吃下后，咬住了勺子，就是不松口。
直到沧麟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她才松口。
等沧麟用左手吃饭的时候，时晕一直捣乱，一会儿给他夹辣椒，一会儿挪走他的碗，像极了要吸引父母注意力的小孩子。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时晕单手撑住脑袋，百无聊赖，还有点犯困，她打了个哈欠，“沧麟，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的，那么及时？”几乎是她刚倒下去沧麟就出来了。
沧麟顿了顿，他也很疑惑，按道理说小人鱼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给他传递这么强烈的情绪。
见沧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时晕趴在桌子上，眼睛半闭半睁，随口问了一句，“对了，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息，”有点熟悉，让人心安牵挂的感觉。
沧麟没当回事，只是收拾好了餐桌，等他放好餐碗，转身回来，时晕已经闭上了眼，脸蛋枕在手臂上，脸颊挤成软绵绵的形状。
他盯着时晕的睡颜，嘴角露出了不自知的笑容，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揉揉时晕的头顶，声音放轻，“时晕，醒来了，回病房睡？”
“嗯……嗯？”时晕闭着眼不想回应，过了几秒，她睁眼，身体不舒服她要不讲道理了，她坐在那儿，手脚张开，“背我！”
见沧麟迟疑，时晕噘嘴，“走不动了嘛，我胃痛，腿也没劲。”她刚睡得迷迷糊糊，眼眶如今红红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沧麟已经习惯了，他只是叹了口气就转身蹲了下来。
时晕呆在沧麟的背上还不老实，玩着他柔软的头发，把头发绕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沧麟？”
“嗯。”
“沧麟！”
“嗯？”
“沧麟沧麟沧麟~你肚子好像在动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