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当着孩子面》秋刀糖

20、第 20 章

　　【受全球气候系统异常波动影响，塞尔蒂亚目前正在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雷暴天气，自昨日凌晨起，全球海域上空形成巨型云团，引发持续性超强降水，伴随持续性闪电与强对流风暴，户外能见度低于50米。】

　　【受超强雷暴天气影响，塞尔蒂亚星球交通总局现启动最高应急响应，所有海上悬浮列车、跨洋航道、深海隧道及市内公共交通即刻停止运行，民用悬浮星船（含私人、商用）禁止升空航行，请全体公民留在安全场所，配合应急管理。】

　　意识是在一阵翻江倒海的灼烧感中苏醒的，胃里像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地刮。

　　高热让时晕头重脚轻，像浸在摇晃的热水当中，身体上极度的倦怠让偶尔清醒，比如“该去医院”这样念头成为妄想。

　　时晕尝试起身，她抓着门框，感觉天花板在旋转。

　　胃里像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炭块，持续不断地灼烧着，她艰难地咽下口水，喉咙火辣辣的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客厅一片漆黑，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她一步一顿地朝着茶几上的水杯走去。

　　终于摸到了水杯，时晕迫不及待地捧起，咽下一小口，冰凉的水润湿喉咙……

　　尖锐的痉挛毫无预兆地袭来。

　　“啪！”

　　水杯落到茶几上，摔成四分五裂。

　　时晕痛得一瞬间意识昏迷，手掌落在茶几上，尖锐的玻璃碎片扎进她的手掌中，鲜血直流。

　　她蜷缩起身体，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在地上，她感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胃，扭转，拉扯。

　　茶几上的小人鱼蛋先是害怕地摇晃，随后，它蹭到时晕流血的手掌边，沾染上了一抹鲜红的血色。

　　*

　　桌子已经擦了十分钟了，沧麟拿着抹布，将桌子上的同一个角落擦得锃亮。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时晕的房门上，视线时不时瞥向墙上的时钟。

　　时晕已经睡了一天了，又不吃东西，明明已经瘦到抱着时轻若无物，手臂还没他的手腕粗。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沧麟有些纠结，时晕给他发的消息反反复复出现在他脑海中，[不要，我要睡觉，不要打扰我。]

　　他忍不住把消息和之前的消息对比。

　　[哇哇哇，宝宝今天贴贴我的脸了，好可爱，沧麟你没有感受过吧嘻嘻！]

　　很明显，对比很惨烈，今天的消息冷冰冰到迟钝如他都能感受到，所以他才这么心神不宁，不知道又是哪里惹时晕不开心了。

　　他忍不住回想，昨天晚上，他站在床边，一直轻轻拍打着时晕的后背，直到她睡熟了，他想让她躺下睡得更舒服一点。

　　却发现时晕一直攥着他的衣服不松手，稍微用力想要抽走，时晕就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最后，他没办法地躺在床上，小心翼翼把床上大部分空间都留给她。

　　可早上一睁眼，时晕缩在了他的怀里，攀着他的肩膀，脸庞埋在他的肩颈处，他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朝一处流去，那一处抵着时晕的大腿，昂扬蓬勃。

　　他急忙推开时晕，在浴室洗了个冷水澡，才压下浑身的燥热，随后一直等待她醒过来不敢再踏入房门一步。

　　他暗骂自己无耻，趁人之危，时晕因为雷声吓得瑟瑟发抖时，他居然还朝着旖旎的方向胡思乱想。

　　昨夜时晕无意擦过他喉结的那一瞬，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怕自己的丑态吓到时晕，时晕的眼神那么无辜，他却连自己的身体本能都控制不了！

　　时晕醒了，走出了房门。

　　沧麟努力维持平常的模样，还没开口，门关上了，留给他的只有一句话。

　　做贼心虚的沧麟脸一白，各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

　　沧麟在客厅从早晨等到下午，他觉得总要见到时晕才心安，窗外的雨在早晨时小了一瞬，随后又越下越大。

　　一直等到临近天黑，时晕都没出门。

　　他想起时晕一天没吃饭，最近几天又总是冷热混吃，他翻了翻药箱，没找到胃药。

　　从阳台上可以看到，楼下的雨快要淹没到行人的膝盖处，斜对面楼下药店的员工正在用盆往外舀着水，极端天气总是容易让人生出不好的念头，不少附近的住户在药店排队买药。

　　沧麟拿着钥匙出门，临走时纠结了一瞬，随后他在茶几上写下留言，虽然没抱有小人鱼会提醒时晕的期望，但还是告知了小人鱼，“如果时晕出来了记得提醒她看纸条。”

　　出了门才能感受到雨有多大，雨滴啪嗒啪嗒，又大又急，几步路的时间，沧麟撑着伞裤腿还是湿了一半。

　　药店人多，有些特效药已经售罄，排队的人中不少人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最前方的大妈拉着店员不肯撒手，哀求道，“求求你，我们家老头子有哮喘，可不能断药啊！”

　　店员尽力安抚大妈，“有的阿姨，您别着急，我这就给您拿，就是只能给您两盒……”

　　沧麟顺带着买了些药店还有库存的感冒药和退烧药，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

　　他把药放进药箱，发现厨房里他给时晕留的饭菜没有动过，心中不免更加担忧。

　　“时晕出来过了？”

　　沧麟坐在沙发上，小人鱼刚刚传达给他准确的信息，时晕有出过房门，但又进去了。

　　小人鱼日常因为看到时晕而开心，这样的开心情绪传达给沧麟，他便放下些许担忧。

　　可能只是他多想了。

　　沧麟晚上一直睡得不安稳，窗外暴风雨丝毫不停歇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半梦半醒间忍不住担忧，时晕怎么办，有没有被吵醒，会不会害怕？

　　等到凌晨，房间内留着一盏夜灯，沧麟正处于浅眠当中，客厅中清脆的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突兀响起。

　　沧麟睁开眼，还未有动作，一阵莫名的恐慌揪住了心脏。

　　是小人鱼！

　　*

　　在时晕跌落在地毯上的前一秒，她感觉到了温暖的环抱。

　　是沧麟啊。

　　她绷紧的神经在那一刹那松开，有气无力地呢喃着沧麟的名字，随后便彻底陷入昏迷当中。

　　沧麟一出门就看到时晕衣衫单薄脸色苍白，捂着肚子摇摇欲坠的模样，茶几上鲜红的血迹映入他眼帘时，他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时间就此凝固。

　　他冲过去将人揽在怀抱当中，随后立即打横抱起，茶几上的小人鱼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跳到了沧麟身上，随后自己钻进育儿袋中。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沧麟喊着时晕的名字，发现她已经昏迷过去，他单手将人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扯过沙发上的毛毯将人裹紧。

　　随后打开阳台的门，一跃而下，平时隐藏形态的星船随之显现。

　　“地点，联邦第一兽人医院。”沧麟向来稳重的声线中充满了起伏。

　　【好的，正在为您规划路线，预计用时十分钟——受到塞尔蒂亚星球交通总局最高应急响应限制，现为您重新规划地面交通路线，已更新，预计用时二十分钟，正在降落。】

　　星船缓缓降落，沧麟眉头紧皱，他抱着时晕，发现她额头滚烫，身体温度也在升高，露在毯子外的手掌上扎着大片玻璃碎片，正在一滴滴往下滴血。

　　没做多想，沧麟的手掌立刻变成了人鱼模样，指间有半透明的蹼膜相连，指尖锋利，皮肤覆盖着细密泛着虹彩的鳞片，他把手掌捂在时晕的额头上。

　　被低温熨烫着，时晕舒坦了些，身体本能地蹭了蹭令她清凉些的手掌。

　　时晕的身体温度不断上升，但从骨头缝里深处渗出来的寒意让她依旧瑟瑟发抖，往沧麟温暖的怀抱当中钻。

　　沧麟很快发现毫无意识的时晕一边把自己裹在毛毯里，一边又因为高热焦躁不安，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沧麟为了不让时晕乱动，他的双臂勒紧了她，紧紧贴在胸前，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递给时晕。

　　星船在陆地上快速行驶，激起一片水花，路边的椰子树有的被雷劈过后枝干焦黑，有的被狂风吹断，几十米高的巨树被连根拔起倒在路边。

　　星船遇到前方不通的情况下会自动切换路线，它在路上驰骋着，临近医院，却突然停下来。

　　【检测到前往联邦第一兽人医院的道路严重拥堵，强烈建议切换路线，预计用时，20分钟。】

　　沧麟往车外一看，前方公路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星船，医院外一棵标志性的，至少存活了几千年的古树，拦腰倒在了公路中央，从干的横截面能看出古树刚刚倒塌，前方有人下车，汽笛声、叫骂声和哭喊声不绝于耳。

　　沧麟已经能远远地看见医院的大门，但等待工作人员抢修疏通道路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换一条路说不定还会遇到类似的情况，还没有他跑过去的快。

　　星船的舱门打开。

　　沧麟用毛毯将时晕裹得严严实实贴在胸前，一道透明的屏障包裹着时晕，受不到一点风雨。

　　狂风暴雨混合着泥点，冰冷密集地砸在沧麟身上，只跑了几十米，他身上的衣物就几乎被淋透了。

　　“你干什么，前面被树挡住了走不通的！”

　　下车观察的人突然发现沧麟逆着人群往前走，前方的古树直径高达七八层楼高，就算是兽人也没办法拖家带口，更别说抱着病人越过古树。

　　“这人傻了吧，还不赶紧换条路，啧，后面的车能不能让让退出去啊！”

　　时晕紧贴着沧麟湿透的、剧烈起伏的胸膛，迷迷糊糊之间，她能听见他心脏在雷鸣与风雨的间隙里，沉重而疯狂地撞击胸腔。

　　每一次颠簸，她都更深地蜷进这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