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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冰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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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冰柠
“严中玉,欢迎回来。”
“严中玉,欢迎回来。”
“严中玉,欢迎回来。”
“严中玉········”
“欢迎回来。”
“欢迎·········”
“回来·······”
···········
“中玉,嘻嘻······你看,我是这里的老大吧!”
明媚得意的笑脸。
“中玉,这里的东西好吃吧?”
真诚甜蜜的笑脸。
“中玉,你看,那只小熊好漂亮。”
渴望单纯的脸庞。
“中玉,呜哇哇,我又被我我爸妈打了········呜呜·······我讨厌淑女!我讨厌四书五经!”
泪流不止的脸庞。
··········
严中玉此时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他不知道为何此时自己会那么慌张无措,所有的话语和一张张五彩多变的脸庞重叠,正如层层映象傲然立于眼前,重叠交织,错乱模糊,耳边清澈复杂的音色循循回响,眼前错综复杂的画面重重交缠,严中玉感觉脑海里的回忆在慢慢混乱,像是一条无厘头的黑线,时而细细缠绕,时而远远延伸。
耳边的声音如魔魇,脑中的画面如清水,这两种截然的感应交叉在一起,竟让一向淡定斯文的严中玉心痛如绞,像是有胃病的孩子发病时那种捂着肚子的疼痛难忍,恨不得给一刀子捅死算了,也不要再这样难耐下去,快速的了结总比漫长的挣扎来得轻松。
为何她就可以这般淡然的对他说“欢迎回来”,最让他痛心的是她叫了他“严中玉”,连名带姓,一字不落,发音完好,完完整整的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然而这普通的三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可以当作一种尊敬礼貌,而从方琴雅口中说出来,听在严中玉的耳朵里,像是一把散着寒气的冷箭,刺穿了他的心和耳朵,也刺穿了他所有的期待和思念。
他掩饰着内心的痛感,眼睛里依旧毫无波澜,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目光,就连话语都是淡淡的,他保持着最好的声调,看着方琴雅,嘴角勾了一个弧度,对她说道:
“谢谢。”
外面的阳光透过咖啡屋透亮彻底的门窗射进来,照在严中玉的侧脸上,将他侧脸上的细细短短的汗毛照得清晰,随着周围空气的流动,那根根汗毛也在随之左右摇摆,透明茸茸。望着他幽深的双眼,方琴雅感觉那不是一双眼睛,那是一个旋窝,她会被吸进去,再也出不来,即便清澈,在她眼里,就是一朵绽放的罂粟,随时都诱惑着她,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深知自己与他的差距,她方琴雅不糊涂,她也不会犯傻,她已经过了犯傻的年纪,她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了,她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早已是不可能了,她与他的隔阂和结局早就是被安排好的,所有的美好全都在那次的分别中画上了句号,永远也抹不掉的句号。
她与他,永远的定了格。
原谅她的胆小与自卑,原谅她的不自信,原谅她的懦弱。
她不是最坚强的,她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份安全感,她知道的,这仅存的一份期望,他严中玉是给不了她的。
多金就这样站在方琴雅的身边,看着她多变的表情和故作淡定的神态,突然觉得站在旁边的这名女子,原来也是那么脆弱!脆弱?多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脆弱”?她竟然也会“脆弱”?难怪他妈妈总是叨叨道:“女孩子生来就是让人疼的,每个女孩子都是脆弱的,就像一碰即破的琉璃。”
“严中玉,你想喝什么?我可以给你推荐。”方琴雅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可以坦然的问出话来,就像是常常见面的老朋友般平常。
严中玉一愣,但看到在方琴雅洋溢的笑脸隐藏下的那小小的苦涩时,他有些苦笑,扯着他自认为有史以来最难看的笑对她说道:“冰柠。”
方琴雅倒吸了口气,冰柠!冰柠!冰柠!这是怎样的两个字!他竟还记得!还记得冰柠!
那是方琴雅儿时和他一起玩耍时,她私下给柠檬水起的别名。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一如既往的拉着严中玉嫩白的小手,穿梭于小吃街,有一家小摊,一年四季只卖“柠檬水”,那家小摊在这里已经有好多年了,从她生下来,就总能看到在小吃街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位头发花白,皱纹爬满脸的老妇人推着一个小车,上面摆满了淡黄色的柠檬,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就像金子一样,可爱的柠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小车上,向周围散发着好闻的柠檬香,那老妇人总是一脸的和蔼,默默的坐在小车旁,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微笑的看着人群,好像在那之中有她想要找寻的宝贝。
她自小就很喜欢那小摊买的柠檬水,清新微苦的口感滑入喉咙,总给人精神焕发的感觉,仿佛刚刚的一切烦恼与喧嚣都烟消云散,只是简单的沉浸在这淡淡的柠檬余香中,每每她拉着严中玉去买上两杯时,那老妇人就眉开眼笑的微抖着双手,将柠檬切好,现榨现做,方琴雅记得她总是很仔细的看着老妇人,慢慢的将圆滑的柠檬榨成淡黄色的汁水和果肉,然后将那些散发柠檬香的汁水和果肉装进两个塑料杯子里,再向其倒了些水,洒上点点晶莹的砂糖,白色小颗粒在淡黄色柠檬的映衬下显得透亮可口。
尤其是夏天,柠檬水的清新冰凉总是能沁入方琴雅的心,让她感觉她好像看到了百花盛开,鸟语花香的林间。冬天的时候,方琴雅还是不例外的总是拉着严中玉买上两杯柠檬水,只不过,那时方琴雅握着的柠檬水不是夏天她握着时那么凉爽,而是温热的触感由外而内传进了方琴雅的身体,好像每个柠檬因子都在温暖着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但她还是喜欢夏天的柠檬水,因为夏天的柠檬水总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她总能觉得自己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处处花香缭绕,没有纷扰,没有喧嚣,没有忧愁,有的只是恬静美满的生活,在那里,有她还有她的竹马严中玉。
因此,她就在某一天,兴奋的找到严中玉,眼睛里闪着无数的光芒,咧着大大的嘴角,一脸兴奋的看着严中玉,严中玉看着她眼里亮晶晶的光,还有她的小手拉着他的手时从指尖传来的温热感,仿佛都在告诉他她的兴奋。然而,他猜的没错,在他还没说话问清楚的时候,她就已经张开嘴,叽里呱啦的冲着他说了一堆。
“中玉,中玉,嘿嘿········你猜猜,我有啥好消息?嘿嘿········猜不着吧?猜不着的话,我就告诉你。”方琴雅冲他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嘿嘿········这个好消息就是········”
方琴雅突然停下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看着他淡淡的表情,猜测着他的反应,然而,让她失望了,严中玉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一脸认真听她继续说下去的样子,完全不懂她的心意,她只不过让他猜她有什么好消息而已,想故意吊他胃口一小下,看看他会不会主动猜测,没想到他依旧看着自己,全无搭话的意味,只是等着她的下文,或者说她说不说也和他没太大关系。
她撅撅嘴,放开严中玉的手,故作愤愤的表情,转过身不搭理严中玉了。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好像在刻意告诉他她的不满,他笑了,明明每次都是他想问她的,而她总是在他发问之前拦下他的话,自己在那里说了一堆,渐渐的,他就习惯了,他对她已经了如指掌了,然后每每这样,他都会一脸认真的听着她讲,不打断,也不走神。
他笑着扳过方琴雅的身子,握住她的小手,看到她脸上的愠怒逐渐变成绯红一片,再看看她低头不语的样子,他轻轻说:“你说吧,我笨,猜不到的。”
方琴雅以为是春风拂过自己的耳边,那么温暖,那么动听。而且细腻如丝般的声线像是一个魔咒,紧紧的徘徊在她耳边,久久不肯离去,但是她却甘愿着这魔,因为甜蜜温暖,正像开春时节的春风,轻轻的再次在她心里掀起了一点点的涟漪。
“就是·······就是········”方琴雅不敢抬头看他,她怕自己会失控,只有忍着心里的悸动,努力控制着脸上的绯红,结结巴巴的说。
“是什么?”
又来了,又是这等魅惑的声音!
不管了,她豁出去了!有什么了!有啥大不了的!她是谁!她可是有名的方琴雅啊!
方琴雅猛地抬起头,微鼓着小脸,淡淡红晕在她两颊上绽开,眼睛明亮清澈,放在他手中的指尖微微收紧,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学着他的口吻,淡淡的说:
“我给柠檬水起了个名字,叫冰柠。”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两朵红云也渐渐消散,微扬着嘴角。
“冰柠,很好听的名字啊,想不到你还能想到这样好的名字,平常真是小看你了。”严中玉嬉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学他口吻的女孩。
方琴雅听到严中玉话里有话,迅速抽出自己的手,攥成拳头,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严中玉的胸前,脸上泛着点点怒意。
看着此时的方琴雅,严中玉好笑的看着她,顿时觉得她可爱无比啊!他优雅的移了下身子,让方琴雅的第二拳扑了个空,然后连连举起一只手,放在额前,做敬礼状对她说道:“小琴,我错了。”那样子啊,是她方琴雅第一次见到如此滑稽的严中玉,那一个姿势真的和他斯文的外表满不搭调!
方琴雅脸上的怒意渐渐淡去,转为羞涩的神情,可疑的两朵红云再次回归到方琴雅的两颊上,她微低着头,严中玉只听到一个如喃喃自语的声音传来:
“这个名字只属于我们。”
如今,严中玉依稀记得那时的她说完这话后,死死的低着脑袋,小手也不安分的握紧又松开,想必那时的她一定很紧张,脸上恐怕早已绯红至耳边了,他之所以说出这两个字只是在告诉她,他从未忘记关于他们之间的一切,当年的那一杯柠檬水就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他始终也不能忘记那句“这个名字只属于我们。”
只属于我们······
只属于、他们。
是的,冰柠,这个盛有满满甜蜜回忆的名字,只属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