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沉潜子

2、入城

　　红点显示的位置直线距离不远，但是要翻过两座山，工作量大大增加。

　　许凌霜站在第二座山顶上，眺望不远处的平原，俨然伫立着一座全封闭的城堡，突兀似拔地而起，显然不是居民转移前所造的产物。在H国，所有建筑在搭建之前，都要统一向总部提交申请，方便对各地进行宏观调控。

　　怪事一桩接这一桩，谁都不知道这个小破地方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众人思考了，虽然那城堡里不知道有什么，但后方的形势更加危机，是死是活全屏天意了。

　　几人奔至城下，立马有数挺大炮从高处伸出来，朝他们的后方轰炸，僵尸军团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消几分钟就全部散落在地上，一时间场面很是血腥。

　　正当许凌霜犹豫着怎么同里面的人交谈时，城门向两边打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出来，打量了几秒后，挂上假笑：“几位若是有需要，不妨来城里坐坐。”

　　许凌霜给严绮贤递了个眼神，后者意会：“这位队长，我看你不像个管事的人，这样什么都不问就放我们入城，上面的人不会怪罪你吗？”

　　那人脸上的笑容依旧：“我们这地处荒山野岭，一般有权有势的人绝不会往这处地方来，大概率是有人不慎走失。再者，若是有同胞需要帮助，我们主动提供些帮助，对我们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何不可？”

　　“那就有劳了。”严绮贤对着那位队长说道。

　　这座城堡内部极为惹眼，四周皆是金为主要元素，各种宝石点缀而成的贴画，街道上的人都身着锦罗绸缎，个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

　　兴许是城中没怎么出现过外来人，许凌霜几人吸引了十足的目光。那些原住民三两成群地站在路边，指着小队中的一人或几人，低声说着些什么，或不经意发出大笑，被别人注意到后赶后知后觉捂嘴。那笑意却是掩盖不住的，眉眼弯得几乎要被脸上的横肉隐藏，这要是近视眼，说不准直接将其认成一坨颤抖的肥肉。

　　许凌霜感觉这炽热的目光并不像友好的欢迎仪式，反而更像是打量、精心挑选自己的猎物，他们贪婪的眼神中带着令人发指的渴望。许凌霜打了个寒颤，这个地方透露出道不尽的诡异。

　　顾子惟紧紧贴在许凌霜身边，抓着她的手，不敢往四周看。许凌霜安抚性地勾了勾顾子惟的手心，一边保持着对四周的警惕，要是有人突然发起袭击，可以保证自己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应。

　　领队的小队长带着几人来到了城堡中心的房间，从作战服的智能终端内取出两套钥匙：“着两间房可以供你们这段时间的居住，如果几位想要长期留在本城内，之后会根据每个人能给城邦带来的贡献值合理分配所有人的生存条件。”

　　别的不说，对方把该有的礼貌和眼力做到位了，把钥匙递给许凌霜之后，交代了城里的一些事项：“餐食会一日三餐按人数，定时定量送到各位的房间。不过受外部条件的影响，饭菜不会很可口，但是绝对足够基本的营养需求，这一点我能同各位做出保证。”

　　“为了方便治安管理，还请各位不要在晚上十点后出门。其余的娱乐场所每天有限定的消费额，如果超过范围的话会有相关人员提醒。希望您们在城内也能有愉快的每一天。”

　　小队长始终把真假莫辨的笑容挂在脸上，好像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明明生活在压抑的、不见天日的环境中，但看不出一丝不良情绪。这样的事即使是在许凌霜生活的号称全H国条件最好的地下城都不可能达到，毕竟在那儿，三天两头有人精神崩溃被管理层处理掉。

　　“多谢。”严绮贤向人道谢后，率先走进一间房，其余几人见没有问题，也跟了上去。小队长朝他们敬了个礼后便离开了。

　　这次出行，许凌霜一共带了六个人，再加上路上捡到的顾子惟，一共是八个人分两间房。房间的配置是一样的，每间各有四张床，理论上每边四人比较合理。可是队伍中只有林向阳一个男性，和其他人之间彼此都不太待见，所以许凌霜很大方地单独把一套钥匙给了他。

　　这边的七人，齐铭由于体型优势，单独一张床，另外六人两两拼床。

　　许凌霜本来想和严绮贤一起，可是顾子惟除了她以外好像谁都不认，一句话不说，就是和许凌霜贴在一起，怎么都赶不走。

　　好在严绮贤大度，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捏了把顾子惟的小脸：“你个小不点，才来多久就来和姐姐争宠了。不过没关系，你许姐姐心里排第一的还是我。”

　　说完，乐呵呵地和别人躺一块去了，这“争宠”争得真有骨气。

　　房间内配有单独的浴室，自从出发参加地球联盟的会议以来，所有人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好不容易有了这样安逸的环境，迫不及待想要放松身心也是人之常情。

　　一般情况下，许凌霜是不会和别人抢一时的享乐，可是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的顾子惟往旁边一站，小脸黢黑，看着多少有点惨不忍睹。在这样的条件下，其他人没有意见，非常自愿地把优先权让给了两位。

　　兴许是太久没有享受过热水充盈的条件，许凌霜在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疲惫在肉眼可见地减少。

　　顾子惟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花洒下，用洗发水打着泡沫。这样的东西在地下城算得上是难得一见地奢侈品，就算是金字塔顶级别的管理层，也要被严格限制用量。但是在这里，仿佛没有限制，并非生活必需品的供应依旧充足，所有的一切都和谐得宛若描述在史书、存在于过去的生活中。

　　水汽很快就充满了浴室。许凌霜趴在浴缸边沿，看着不远处朦朦胧胧的顾子惟，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格外瘦小。乱世之后，未能获得庇护的孩子大多是如此下场，甚至可以说，顾子惟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至少她已经活了下来，并且在未来，还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又有多少人倒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许凌霜不敢细想。她自出生起，外面的世界就已破败不堪。托家人的福，一直得以生活在地下城的中央，享受着别人提供的最好的生活条件，与外世隔绝，被保护得很好。这次出行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家中人拗不过她，加之城中确实人手不足，即便万分担忧，还是放她出来了。

　　“哗啦啦——”顾子惟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头发很长，没有打理过，有些乱糟糟的。

　　许凌霜调整了一下坐姿，冲顾子惟招招手：“过来。”

　　顾子惟正拿着条浴巾擦拭身体，那浴巾展开跟这孩子一般大。许凌霜揽着顾子惟的腰，让她迈进浴缸，坐在自己的前方，手指划过人的长发，捋了捋毛躁的发梢。

　　顾子惟像是被按下了开关，整个人放松地躺在许凌霜的怀中，欣然接受她的抚摸，时不时舒服地朝人撒个娇。

　　许凌霜捞了两片花瓣放在她的头顶：“怎么这会撒娇撒的这么起劲。”说着，揉了揉人的头发，浓密的发量让许凌霜好生羡慕。

　　顾子惟一个人在外生活许久，谨慎惯了，不知怎么，就是对许凌霜有与生俱来的好感，和她在一块就感觉很安全。但是撒娇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

　　十二岁的孩子，内心敏感，极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她有依赖，整个人慢慢下潜，至水位没过鼻子后，缩在水里吹泡泡。

　　热水泡得太久对身体并不好，虽然贪恋这温度，但还是及时地把顾子惟从水利捞了出来。

　　顾子惟未曾享受过这样的生活，对于离开热水这件事充满怨念，苦于挣不开许凌霜的束缚，只好任人拿捏。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刚收拾完的几人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谈天说地。就连齐铭这种经过专业训练地，都支撑不住，耷拉着眼皮。没过一会儿，所有人无一例外，陷入了沉睡。

　　与此同时，城邦中心的地下。

　　艾洛伍德看着最新的城邦人员名单，最前面赫然出现的几个新名字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洛其，这几个新来的调查过了吗？”艾洛伍德摩擦着中指上起茧的位置。这个庇护所的科技实力远不如地下城，频繁使用高频段设备容易被现存的官方发现，所以不少安排还是采用了最原始的手写形式。

　　那名被唤作洛其的队长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桌前，等候差遣。闻言，将已知的情报做了个简短的汇报。

　　“根据他们一行人的服装判断，这批人应该是来自首都地下城。从我们拦截到的信息来看，半个月前，他们曾派人出席某场会议，不久前返回，时间上没有问题。领头的是个叫许凌霜的女生，没有过多关于她的信息，在地下城好像并不是个很重要的角色。能够对我们的武装力量造成威胁的只有那个叫齐铭的，在档案记录中她可以单挑至少五个特战队员，情报是否属实有待商榷。”

　　艾洛伍德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抬了抬厚厚的镜片，终于露出了笑容：“许凌霜是吧，看着真像，多少有点她当年的意思，不过还是太小了些，再等等，会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