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吻天鹅》桑昭

5、第 5 章

　　最上面一长串，都是谢清漪的“狂轰滥炸”。苏榆看着那些密集的呼叫时间点，她揉了揉眉心，能想象到好闺蜜抓狂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没有继续往下滑动通话记录。潜意识里，她认为下面那些未接来电，大概率也是谢清漪在不同时间段打来的，此刻的她，心神俱疲，没有精力去一一查看。

　　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公寓，洗个热水澡，躺在熟悉的床上，将昨晚的一切，连同周望津那张令人心悸的脸，彻底关在门外。

　　她拨通了谢清漪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榆榆？”谢清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又怎么了？”

　　“清漪！”苏榆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你昨天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嘛？”

　　谢清漪的声音依旧黏黏糊糊的，“昨天，卢卡斯来他是找过我，带着花和礼物说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打不通你的电话。”

　　卢卡斯是她在巴黎认识的一位才华横溢的摄影师，性格浪漫又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敏感和热情。

　　两人相识于一场艺术展，彼此欣赏，慢慢发展成了恋人的关系。

　　苏榆再次打开通话页面，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向下一滑。

　　一个名字定格在她的视线里——卢卡斯。

　　而且不止一个，是连续七八个呼叫。

　　“先挂了，我要给卢卡斯回个电话。”

　　苏榆匆忙挂掉电话又立刻回拨了卢卡斯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带着法语口音的慵懒问候，而是一个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苏榆愣了一下，心头的不安感加剧。她挂断电话，转而点开微信，找到卢卡斯的对话框。

　　她斟酌着用词，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卢卡斯，抱歉昨晚手机出了点问题，没接到电话。」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刚出现不到一秒，屏幕上就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以及一行系统提示：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拉黑了？

　　随意拉黑一个人，不是卢卡斯的行事风格。

　　苏榆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不对，他再次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苏榆：“昨天晚上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别的吗？”

　　谢清漪：“没有。”

　　谢清漪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更多细节：“哦对了，我记得他后来好像接了个电话，然后语气就变得特别……特别冷，跟我说‘不用找了。”

　　苏榆已经听不清谢清漪后面的话了。

　　接了个电话……语气变冷……不用找了……

　　苏榆：“他什么时候接的电话？”

　　“昨天……嗯……大概是晚上十点多吧？

　　晚上十点多……那不就是周望津刚把她带回公寓时间嘛！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冰凉的结论！

　　“糟糕了……”苏榆失神地喃喃道。

　　“什么糟糕了？”谢清漪在电话那头听到她语气不对。

　　“榆榆，出什么事了吗？”

　　苏榆用力握着手机：“清漪……我怀疑……我怀疑昨天给卢卡斯打电话的人……是周望津！”

　　“什么？”谢清漪在电话那头惊呼，“周望津？他怎么会知道卢卡斯？

　　苏榆单手扶额：“他昨天把我带回公寓……卢卡斯那个时候正好在疯狂找我……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周望津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让卢卡斯知道我在他那里！故意让他误会！”

　　电话那头的谢清漪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清醒了：“我靠！这他妈……这手段也太脏了吧！”

　　宾利车缓缓停在了苏榆公寓的楼下。

　　“苏小姐，到了。”司机恭敬地提醒。

　　苏榆猛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坐在周望津的宾利车上，对着周望津的司机大骂周望津。

　　谢清漪后知后觉捂住电话提包下了车，冲进了公寓大楼。

　　“榆榆？你还好吗？你先别慌！”谢清漪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说，“也许……也许只是巧合呢？也许卢卡斯只是生气你没接电话，过会儿气消了就好了？”

　　苏榆知道，这绝不是巧合。这是周望津精心策划的一步棋。

　　她冲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机和微信都被拉黑了，她还有邮箱！

　　她颤抖着手，登录了自己的私人邮箱，找到卢卡斯的邮箱地址，开始敲打键盘。

　　「卢卡斯，

　　首先，为我昨天的失联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这不是借口，但我的手机确实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导致我无法接到任何电话和信息，直到今天早上才恢复正常。

　　卢卡斯来了一张模糊的照片，苏榆能一眼认出照片上正是她周望津同走进公寓。

　　「你不需要解释，我相信我的眼睛。」

　　苏榆快速编写第二封邮件。

　　「我向你发誓，卢卡斯，事情绝非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昨晚独自睡在客房，并且反锁了房门。」

　　她反复检查了几遍邮件，确认语气恳切，事实陈述清晰，然后深吸一口气，点击了发送。

　　邮件显示发送成功。

　　苏榆紧紧盯着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等待着一场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五分钟……十分钟……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电脑提示音“叮”了一声——新邮件！

　　她几乎是扑到电脑前，颤抖着手点开收件箱。

　　苏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地点开邮件。

　　邮件内容很短，只有寥寥数行，传递出写信人极力克制的愤怒和彻底的失望：

　　「苏，收到你的邮件。

　　一个成年男人在夜晚带一个美丽的成年女子回到自己的私人住所，这意味着什么？成年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确是因为家族传统拒绝婚前性行为，但并不代表着我不了解，这种事情是作为成年人的常识。

　　我们之间结束了。请不要再来找我。

　　另外，邮箱我也会拉黑。」

　　他不信。

　　苏榆没办法去责怪卢卡斯，沉默地接受了现实。

　　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苏榆无奈地叹了口气，起床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谢清漪一手拎着一个硕大的纸袋，里面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另一只手则抱着一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红酒。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亮眼的碎花吊带裙，下面搭配一条牛仔热裤。

　　“你怎么来了？”苏榆侧身让她进来。

　　谢清漪熟门熟路地蹬掉高跟鞋，晚上专属拖鞋，将纸袋放在餐桌上，然后举起那瓶红酒，“你失恋了，作为好闺蜜的我怎么能不来陪伴你呢？克服失恋三件套，我都帮你准备好了，美食、美酒、好朋友。”

　　苏榆坦诚道：“算不上失恋。我和卢卡斯……正式交往都不到两周。”

　　她顿了顿：“其实我也不算多伤心，感情还没深厚到那种地步。更多的是可惜吧，失去了一个在艺术上很聊得来、能彼此激发灵感的朋友。而且是在这种被误解的情况下结束，让人觉得……很不爽。”

　　“明白，不伤心，但是憋屈嘛！”谢清漪动作利落地找出开瓶器，“砰”地一声打开红酒木塞，然后将殷红的酒液倒入醒酒器中。

　　她一边操作，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过话说回来，你连‘吃’都没‘吃’到他就分手了，也太可惜了吧！”

　　谢清漪转过身，倚在餐桌边，朝着苏榆挤眉弄眼，“我可是看过他INS照片的，那深邃的眼窝，那慵懒的小卷毛，那艺术家特有的颓废性感气质……啧啧，长得好帅哟！标准的浪漫法国大餐！结果你呢？菜单都没看清，餐厅就倒闭了！太可惜了！怎么样也该来个‘分手宴’，吃干抹净再散伙啊！”

　　苏榆被她这惊世骇俗的言论逗得哭笑不得，顺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朝她扔过去：“谢清漪！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你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呀？”

　　抱枕被谢清漪精准接住，她抱着枕头凑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在苏榆身边，理直气壮地说：“喂！我这是来安慰你的好不好？你居然嫌弃我！好了好了，不提你那道没尝到的‘法国大餐’了。”

　　她收起玩笑的神色，虽然眼神里八卦之火依旧在熊熊燃烧，但语气认真了几分：“说说吧，你昨天晚上和那位周二少，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周望津，苏榆揉了揉额角，将昨天在澜汇艺术中心的事情，以及后来被他半强制带回公寓的经过，简略地跟谢清漪说了一遍。

　　“……所以，简单来说，就是澜汇那个艺术展的背后投资人是他，他借着公事的名义把我叫过去，结束的时候直接把我拉回了他家。”苏榆总结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

　　谢清漪听得眼睛发亮，兴奋地用手肘撞了撞苏榆：“然后呢然后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