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One.「药」 ...
格兰仕推开房门时,床榻上的同伴依旧顽固地窝在被子里上不肯挪动半分。敞开的窗户洒进一片亮晶晶的阳光;白色的碎发在柔软的枕头上铺散开来,像是蝴蝶的翅膀。
「系尔,别睡了。」男人咬下手腕上的棕红色皮绳,将肩上的长发扎起,「今天的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容姿秀美的虚祖青年呜咽了一声,然后依旧像是冬眠的松鼠般紧紧地搂着怀里的被子,一动不动。削瘦而结实的后背裸露在温暖的空气里,因呼吸的作用而略微起伏。
「喂,别撒娇。」扎着黑色马尾的天人有些不满地撑着床,接着伸手摇了摇熟睡中的同伴。脸被埋在被子里,连喘息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格兰仕皱着眉头把青年浸满汗水的脸蛋翻出来,然后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对方的前额上。
汗水很冷,肌肤很烫。轻微的呼吸扫过脖颈,像是一团暖暖的雾。
「傻瓜。」
格兰仕叹着气,然后用手揉开那些湿润地黏在剑士额头上的苍白发丝。早晨九点半时,窗外开始起风。亚麻绿的帘子亲吻窗台,发出柔和而令人惬意的飒飒声。
……
上好的红木制地板被晒得微烫,有着一种血液漫过的温度。
系尔撑着地坐起来,感觉浑身酸痛。贴在额头上的湿毛巾因为体温的缘故开始有些发热,盖在身上的薄薄的被巾散发着濯洗后独特的清新气息。
干枝劈里啪啦地燃烧,像是一把调皮的豆子在火焰里跳舞;浓郁而苦涩的药香在空气里像水一般地流淌。七分热的火舌舔舐着洋红色的药罐,扎起长发的将军安静地倚在廊下,手里是一本封皮泛黄的手抄诗本。
系尔习惯性地四下摸索,然后顺理成章地在距离自己七十公分的地方摸到了那只戴着板钉手套的左手。年轻的虚祖剑士像孩子般安心地朝枪手笑了笑,全然不顾对方脸上挂着的究竟是怎样无奈或好笑的神情。
名叫系尔的鬼剑士,有一双温柔清澈的银灰色眼睛。但是,他看不见。
盲眼是天生的。
出生在虚祖边境上一家小小修道院里的系尔,从小就被培养出了用波动反射代替视觉的能力。所以在系尔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有单调的黑白两色:云是黑的,天是白的;土是黑的,水是白的;花是黑的,草是白的。
骨是黑的,血是白的。
十二岁那年,系尔被送进了为德罗斯帝国效力的肃清部队。
他走的时候正开心地揣着怀里那把作为生日礼物赠予自己的短剑,所以并没有看到修道院在身后的无名大火中被吞噬殆尽的场景。
漆黑的骨骼在祷告台下高高叠起,湛白的鲜血流淌一地。
系尔是个好杀手,因为他喜欢白色——无暇的、明净的、濯洗一切的纯白;而无论是鲜艳的血还是清透的水,在他眼里都是一个颜色的。
他想这可能也是他喜欢现在这个搭档的原因,之一。
——「我喜欢你的眼睛,像雪一样漂亮。」
格兰仕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在总部见面时,那个有着白色碎发,腰挎利剑的少年是带着怎样一种憧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用伤痕斑驳的右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双眼的。
那一年系尔十六岁,对虚祖人来说才是刚刚成人的年纪。很好看的银灰色眼睛但却毫无神采,如同是一潭沉积已久的死水。
——「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哀莫大于心死。」
系尔经常这样或有或无地吐露着一些古老的虚祖谚语,全然不顾身边的天人是否能够参透其中的真意。
眉眼间尚有些青稚的阿修罗用力地揉了揉自己被湿毛巾盖得发凉的额头。那种头晕目眩的晕厥感已经消失了,时冷时热的体温似乎也恢复了稳定——系尔不知道这算不算好征兆。他这几天总是做着一些奇怪的梦,有时甚至还会被惊醒过来。
「别乱摸,烧还没退完呢。」有着一头漂亮黑发的天族将军轻轻地拍掉系尔搭在前额上的右手,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手中的诗本。
那是一本古老的手抄本,字迹很工整。有的地方被水濡湿,墨染的底子上晕开了一团如绣球花般的形状。鹅黄色的纸张深深沉沉地积淀了岁月的记忆,在一次又一次的翻阅中,铭刻了那些曾经流传甚远的历史。
「你最近也开始研究虚祖人的诗歌散文了吗,格兰仕。」
系尔裹着盖在腿上的柔软被巾,像虫子一样蠕动着蹭到了黑发枪手的身旁。过分宽大的浴衣穿在他身上,像是未成年的孩子穿着父亲的衣服。
「入乡随俗罢了。」将军放下书,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或许还不能算是在虚祖国内——可能只能算是虚祖和德罗斯的交界线。
在这种缺少人烟的地方,想找房子不难,但想找个好点的、正常点的房子还真是需要一定的资金供给和技术条件。好在二人有强大的德罗斯帝国作为后盾支援,否则在这要人没人要鬼没鬼、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想要安生地活两天还真是件困难的事。
「这种东西我教你就好了嘛。」系尔趁其不备一把抢过男人手里的抄本,「再说了,现在的虚祖人又不会用古文交流……天人什么的,只要会讲通用语就可以了。」
格兰仕无可奈何地看着任性的同伴,一时想生气又生不起来,只好选择作罢。
「哀莫大于心死」——其实,他始终都想搞清这句话的意思。
他不舍得去问系尔。年少的修罗每次提及它时,神情中都掺着一股揉不开的寂寞。
「乖,别闹。」格兰仕像拎猫一样将爬远的同伴揪回来。火上的药已经煎出几分浓苦的香味了,格兰仕走到柜子前抄出一个黑色釉底的瓷碗,然后往里倒了一半的药汤。
「那是什么。」系尔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十九岁的剑士到底还没有脱去少年人的稚气,盲眼反而让他对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是药。」格兰仕将药碗晾在一旁,然后伸手摸了摸系尔有些乱糟糟的浅白色短发。如女孩子般纤长的睫毛因微阖的双眼而轻轻颤动——但是格兰仕知道他看得见。
阿修罗不需要眼睛。
只要活着一天,他们的心就是他们的眼,他们的剑就是他们的心。
「……不喝。」系尔傲气地一扭头,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不屑的神色。
「因为不是白色的吗。」格兰仕感觉自己嘴角有些抽搐,「可没准也不是那么难喝。」
年轻的剑士似乎有些动摇。他看了同伴许久——虽然他并没有睁开眼睛,然后将信将疑地将并不存在的目光投到了那个小小的药碗上。
黑色的碗,装着半透明的黑色液体。阳光打在上面,在廊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的影子。
系尔扑哧一声地笑了。头顶的风铃叮铃当啷地随风乱转,如同是随即附和着的、少女清脆的笑音。
「好像骨头汤。」他指着冒着袅袅热气的药碗说道。
格兰仕想起系尔眼中的那个「世界」,于是不由得感到后心一阵恶寒。
「——别把那种东西说的这么轻松,你这意识有问题的家伙。」扎着黑色长发的男人小心地端起碗吹了吹。感觉碗里的药汤已经晾温了,于是将那个在系尔的世界里颇有些恐怖色彩的东西递给了身边的阿修罗。
系尔盯着它看了几秒,然后又推给了格兰仕:「你先试一口。」
虽然将军的脾气一向很好,但这一刻他还是打心底想发飙——难不成还会有毒吗!?
不过想归想,这种话如果朝着同伴吼过去那结局肯定是要以悲剧收场的。考虑到这一点,虽然很不悦但格兰仕还是遵循其意地啜了一小口。
与想象中大相径庭地,色泽棕黑的药汤并不是很苦,滑过舌尖反而能撩起一种异样的甘甜。像血一样。
「没毒。」格兰仕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将碗推回了系尔手里。
白发的阿修罗可怜兮兮地端着碗,皱起眉头,貌似很委屈地扁着嘴,最后甚至露出了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可能就差没有眼泪煽情作伴了。
(明明真的不会很难喝啊!!)
格兰仕在心中哀嚎着。几个十字路口突突地在他的脑门上跳动,像是嘲笑着将军阁下此时的窘迫和无奈。
「不会很苦的。」男人脱力地挠着头发,然后从系尔手里接过了乌黑的药碗。
系尔一脸质疑地望着男人,许久,道:「那你喂我。」
格兰仕看着任性固执的同伴,又看了看已经开始变冷的药,只好胡乱地叹着气随便喝上一口,接着扳过系尔的脸然后有些不情不愿地吻了下去。微甜的药汤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息,温暖恰到好处。
其实盲眼的青年是想要保持一种严肃点抒情点的神情的,但莫名的作恶心理还是让他不太漂亮地笑场了。
突然觉得自己和白痴划上了等号的将军推开笑容微妙的剑士,然后像被骗场的小孩子般恼羞成怒地一爪子拍在了后者那颗白花花的脑袋上。
「靠,你小子玩我。」
「切——」还未完全脱离少年框架的虚祖籍剑士狠狠地一吐舌头,「亲一下不会死掉的。」
「自己喝。」
格兰仕面无表情地一把按住阿修罗像猫咪一样粘过来的脸蛋,然后将药碗冷冷地塞到后者的鬼手上,抄起诗本。起身。
「欲求不满给我滚。」
扑了个空的系尔愣了一下。天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拐角。
「喂,格兰……格兰仕!!」
…
(今天好热。系尔那个混小子,把发烧传染给我了吧。)
拆开领口冗杂的排扣时,格兰仕突然如是想道。
·空调将军,求传染TwT……
(好吧我自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One.「药」
下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