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小猫会出现在我家门口？》映物

64、秋荷×秋喵喵

　　农历腊月以来，秋荷就开始天天数日子盼着放假。

　　……十三，十四，十五。她的视线停在了腊月十五上，也就是今天，阴历十五，明月长圆。

　　秋荷拉开一点窗帘，远远凝望苍蓝夜空中的月亮，明晃晃一轮，点缀在寒风之中。
　　她久久盯着月亮，半晌叹了口气。

　　她的猫回来二十多天了，再也没能变成人形，不会说话，除了吃喝拉撒睡和玩，什么也不懂，好像真变成了一只普通猫。

　　冷凇说这很正常，没有了灵气，秋喵喵就是普通猫，但没人能解释清楚，一只普通猫如何跨越三百公里，从宁城追到了照城，又一次找到了秋荷。

　　为此秋荷总心存侥幸，万一呢，说不定经受过灵气熏染的小猫非比寻常，说不定再过几天秋喵喵就又会变化之术了呢？

　　秋荷翘首以盼，起初每天下班回家开门前都有点激动，毕竟她的猫回来了，说不定一开门他就像过去一样扑过来抱住她了，但现实并非如此，开门后总是一只调皮捣蛋的狸花猫，在沙发上磨爪子，或者打翻阳台的花盆，或者偷偷咬电视机后的电源线。

　　狸花猫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每次惹出一团糟，就假做无辜，用脑袋蹭秋荷的小腿喵喵叫着撒娇，秋荷自然不忍心责怪他，反倒抱起他抚摸，等吃完饭再无可奈何地收拾小猫搞出的残局。

　　随着时间的推移，狸花猫渐渐变乖了，某一天起，秋荷发现下班回家，迎接她的不再是满地狼藉，而是一只飞奔的猫。狸花猫飞奔上前，猛地一跳，伸出爪子勾住她的毛衣，扑到她胸前，倒有些像是要抱住她一般。

　　秋荷便也抱住狸花猫，然后在慢慢将他被毛衣线团缠住的猫爪子解救出来，低头看着身上被抓出线头的毛衣，有些哭笑不得。

　　夜晚睡前，秋荷照例刷手机小视频，狸花猫在被子里拱来拱去，从一头拱到另一头，从秋荷怀里探出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

　　“唉，也不知道你还看得懂吗？”秋荷腾出一只手摸摸猫耳朵。

　　即便秋喵喵不再变成人，只是一只普通小猫，她仍旧天天跟他说话，说说上班的事，说说手机上刷到的好玩的，就是没“人”回应她了。

　　“喵——”狸花猫盯着手机屏幕，叫了一声。

　　“嗯……你的意思是你看得明白？或者正好相反？”秋荷揉了揉猫脑袋，“也不知道你现在还听不听得懂人话，反正我实在听不懂猫话，不知道我能不能反向修炼，从人修炼成猫，这样就听得懂你们小猫是什么意思了。”

　　“喵喵喵——”狸花猫瞪着绿眼睛。
　　“喵喵喵——”秋荷学舌。

　　秋荷之所以盯着天上的十五圆月，是因为她听过一些关于月圆之夜的传说，相传妖怪在月圆之夜修炼，事半功倍，据说狐妖会对着月亮吞吐内丹从而采纳天地灵气。

　　秋荷扭头去看她的猫，狸花猫躺在床的正中间，四仰八叉睡得正香，秋荷对他吞吐内丹之类的也没抱太大期望，大家都说现在的秋喵喵就是一只普通猫了。

　　好吧，秋荷也渐渐认了，但普通小猫就普通小猫吧，当初她喜欢他的时候他就是只普通小猫。她会永远留他在身边的，她承诺过的，当然这个承诺或许不是主要原因，毕竟她很喜欢他，无论如何。

　　秋荷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回卧室顺手关了灯，屋内一片漆黑，一道乳白色的银光静静从敞开的窗帘缝隙中射入。

　　今夜的月亮倒是格外亮，秋荷心中暗自嘀咕，走到窗台，手刚刚握住一片窗帘，不等合拢，只觉后背一阵微风，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贴在了她的身后。

　　她陡然一惊，身后之物却直接伸出两条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向后拖去。

　　“哗啦”一声，她来不及松手，窗帘敞开大半，月光登时倾泻。

　　她倒在床上，银光之下，又一次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喵喵……”她颤抖着摸了摸秋喵喵的脸颊，似是在确认着是不是真的。
　　她的小猫又变成人了，乌发绿眼，在月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秋荷。”他盯着她，猛然将她曳入怀中，却又很是温柔克制地摩挲她的脸颊，耳垂，如同猫咪之间友好的打招呼。

　　秋荷抚摸他的脊背，银白的月光使得他浑身上下光洁无暇。

　　手指划过月白肌肤，掌下的躯体轻微战栗，再度抬起头时，灰绿色的眼睛带着迷离潮湿的雾气。

　　“喵喵，我的喵喵。”秋荷低声喃喃。

　　久别重逢激动喜悦，一人一猫倒也没执手相看泪眼太久，很快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他们躺在床上，脑袋挨着脑袋，一起刷手机小视频，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夜晚。

　　秋荷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又能变成人了？”
　　“我不知道。”小猫还是一如既往地懵懂。

　　秋荷又问：“之前我跟你说话，你听得懂吗？”
　　“最开始不太懂，后来渐渐又能听懂了。”

　　两“人”喁喁私语一整夜，第二天秋荷一睁眼，秋喵喵又变成了狸花猫。
　　“你怎么又变回去了？”
　　“喵。”

　　于是秋荷找池夜雨他们询问，冷凇很是惊讶，熬夜翻了好几天的古书，没有什么确切答案，只提出了一个猜测：秋喵喵能化形大概率是因为他曾经被灵气滋润催化，周身经络关窍已被打通，一旦有任何机遇，再化形就不难了，而月圆之夜，众所周知的不同寻常。

　　秋荷懒得在意这些原因啊，际遇啊，什么命运因果之类的东西，这些就交给冷凇他去头疼去钻研吧，她只是天天看日历，盼着下一个月圆之夜快点到来。

　　正月十五，渺渺月光照进窗内，秋荷一回头，便看见小猫少年坐在床边，偷吃她的芝麻汤圆。

　　小猫不怎么适应这种黏黏糯糯的食物，险些被噎死，好在秋荷早有准备，呈上了他喜欢的煎至两面金黄的小黄花鱼。

　　秋荷摸摸他柔顺的乌发，说道：“要是每天都是十五就好了。”

　　“为什么？”秋喵喵抬起眼，又急又快，“你只喜欢我变成人是不是？我变成猫你就没那么喜欢了……”
　　他垂着眼帘，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啊？喵喵你怎么会这么想！”秋荷大吃一惊。
　　“难道不是吗……”秋喵喵声音微弱，像是被雨打过一般潮湿。
　　“你为什么这样想？”秋荷很着急。

　　“因为——”秋喵喵盯着她，绿眼睛里纠结挣扎，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指责的语句说出口。
　　他怎么舍得指责她呢，哪怕是她背信弃义，扔下了他。

　　那天他一睁开眼，夏天变成了冬天，他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只仓惶逃窜，找到了其他猫，挤在地下室度过了一场大雪。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不会前一天是夏天，第二天就是冬天的，他日日夜夜的想，路过湖边柳树，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要去照城。

　　作为一只校园猫，他当然不知道照城在哪，也不知道怎么去，但冥冥之中，他好像知道该怎么走，好像这条路他做过一次似得。

　　照城，超市对面的小区，十六楼……

　　他跌跌撞撞，随着心走，不明所以，浑浑噩噩，直到——他见到了秋荷，他记得总是等着她什么时候再回学校。

　　他的心莫名跳得飞快，他跟着她走进了家门，屋内一切他都异常熟悉，但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自出生以来就是宁城大学的校园猫吗。

　　日复一日，他在家里乱转，几乎每一个角落里都藏着他的记忆碎片，从一个下着大雨的夏天，再到白雪纷纷的冬日，他渐渐听得懂人话，也渐渐认得秋荷以外的其他人，更渐渐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秋荷答应过他的，决不分离，可是，她食言了。

　　“是因为冷凇说有办法能救你的命，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掉，本想着等你好了就带你回家，但是中间发生了一点意外，后来我有找你，但下了好大一场雪，你又一直没有踪迹，我就想，就想或许让你留在校园里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秋荷有点颤抖，“毕竟当时我以为你忘记我了，我想如果你忘记我了，在学校里当自由的校园猫对你而言可能会更好一些……”

　　“我不会忘记你，我一直记得你！当时我只是不记得那些我变成人的事了，”秋喵喵喃喃道，“不过没关系，我总会找到你。”

　　“喵喵，对不起。”秋荷认真道歉。
　　“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不喜欢不会变成人的猫……”

　　“不是这样的，我不会不喜欢你！”秋荷很是着急，“你是我最亲密的‘人’了。”
　　秋喵喵愣住，嘴唇嚅动：“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真的！我和谁的关系都不如和你的亲近，你是我最爱的小猫，是我最爱的！”
　　秋喵喵呆滞片刻，眼睛缓慢地眨了眨，陡然亮了。

　　“那我可以吻你吗？”他忽然说道。
　　秋喵喵眼睛闪闪发光，充满期待：“你说过的，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嘴巴里。”

　　他不等秋荷答话，就揽起她的腰，注视着她迷人的嘴唇，喉结颤动，吞了一口口水，她背叛了对他的承诺，他要这样一点小小的补偿，不过分吧。

　　“我可以吗？”他还是问她的意向，他总归是她的猫，总是会听她的。
　　秋荷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

　　秋喵喵的脸在她眼前一点一点的放大，秋荷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着一张完美的脸，在月光下，几乎同明月一样的皎洁纯稚。

　　但秋喵喵忽然停下了，他放下她，跳起来往洗漱室跑去：“我刚刚吃了小黄花鱼。”

　　片刻后，秋喵喵跑了回来，一刻也不做停留，径直托住秋荷的脑袋，柔软的双唇贴了上来，带着倒刺的舌头伸了出来，小心分开她的唇齿，一阵薄荷香味弥散开来。

　　“这样可以吗？”他结束了短暂的吻，小声询问秋荷，看起来有点紧张。
　　秋荷想了想说：“怎样都可以。”

　　“真的吗？”秋喵喵几乎激动到颤抖。
　　“真——唔——”

作者有话说

　　[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