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时刻》南山依旧

7、暗谋（下）

　　劳埃克的金发在光瀑中熔化成蜜糖般的色泽，他借着递盐瓶的动作，将一张字条滑进宋鹤眠袖口——【今晚别碰任何玫瑰】。
　　珍妮夫人的卧室像被时光遗忘的温室。
　　鹅绒帷幔挽起处，沉睡的美人长发如檀木铺满绣枕，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几不可见的颤动。
　　宋鹤眠的青瓷茶杯突然自行倾斜，一滴茶水落在她唇上。
　　“啊……”
　　轻如花瓣坠地的叹息中，珍妮翡翠般的绿眼睛缓缓睁开。
　　她看向丈夫的眼神像穿越了漫长世纪，指尖触碰格维戈尔银白发梢的动作，让一旁静立的理查德突然背过身去。
　　“药师先生……”珍妮的声音带着沉睡多年的绵软，却精准地指向宋鹤眠袖口露出的字条边缘，“小心……月光下的蓝玫瑰……”
　　午夜钟声响起时，宋鹤眠的房门被无声推开。
　　走廊壁画上的玫瑰纷纷扭转花茎，露出背面森白的尖刺。
　　他跟着窸窣的声响来到温室，发现劳埃克正徒手掐断一丛疯长的蓝玫瑰——那些花朵咬住他的手腕，吸血后竟绽放出人脸形状。
　　宋鹤眠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东方美人淡蓝色的长发覆盖住劳埃克渗血的手臂，像月光裹住将熄的烛火。
　　那些发丝触及的蓝玫瑰突然惨叫起来，花瓣上浮现出陈铎扭曲的脸。
　　“果然把意识上传到花里了。”宋鹤眠冷笑，怀中劳埃克的心跳声逐渐平稳。
　　温室玻璃突然爆裂，月光下，所有袭击过劳埃克的蓝玫瑰都开始自燃，火焰中传来玩家们凄厉的嚎叫。
　　劳埃克在宋鹤眠肩头睁开眼，看见最后一个试图偷袭的玩家被理查德拦腰斩断——铂金长发的青年站在血月下，银餐刀滴落的血珠正化作玫瑰种子。
　　陈铎的指尖已经数据化，像被火燎过的羊皮纸般卷曲剥落。
　　他疯狂抓挠着温室地面，指甲缝里塞满蓝玫瑰的碎瓣——那些花瓣一沾血就变成蠕动的数据虫，又被他自己的系统防护罩电成焦炭。
　　“不……不可能！”他的眼球凸出眼眶，虹膜上投影着飞速滚动的错误代码，“我明明买了【怨灵共生】道具……系统！系统！”
　　【警告：玩家C-102精神污染值超标。】
　　【意识上传协议强制终止。】
　　戴眼镜的女玩家更惨。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拧毛巾般扭曲，脊椎折断的脆响混着系统冰冷的播报：
　　【玩家C-441神经链接断裂。】
　　【痛觉模拟器将持续运作至意识消散。】
　　她抽搐着爬向宋鹤眠，喉咙里涌出的血泡炸开成微型玫瑰：“救……诅咒是双向的……”突然她的头颅180度翻转，头发疯长成藤蔓勒住自己脖子，“他们……也在吞噬我们……”
　　【违规操作检测：非法移植NPC记忆体。】
　　【惩罚程序启动。】
　　所有玩家的皮肤同时浮现玫瑰状疱疹。那些脓包爆开时飞出的不是血水，而是密密麻麻的二进制数字。
　　宋鹤眠温柔地捂住劳埃克的耳朵——那些惨叫正被系统实时转译成电子音：【玩家C-102死亡确认。】
　　【意识碎片已回收。】
　　【死亡回放生成中……】
　　半空中突然投影出陈铎生前的最后一个操作画面：他正把匕首刺入马修NPC的胸口，而系统提示栏明晃晃写着——【警告：该行为将触发“血色复仇”机制。】
　　“活该。”理查德踩碎地上一朵人脸玫瑰，冰蓝瞳孔里跳动着数据火焰。
　　那些啃咬过劳埃克的蓝玫瑰正在他脚下化作灰烬，每朵花蕊里都蜷缩着个微缩的玩家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