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时刻》南山依旧

5、证词

　　格维戈尔·塞林格的手帕上绽开的血花，在午后的阳光里像一朵突然盛开的红玫瑰。
　　他轻轻按住儿子劳埃克搀扶的手，缓缓站起身，银白长发在背后流淌如月光织就的披风。
　　“既然各位对我的家族如此好奇，”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却带着某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严，“不如听听这个。”
　　格维戈尔·塞林格解开蕾丝袖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狰狞的伤疤——那疤痕形状奇特，像是一段玫瑰藤缠绕着剑刃。
　　“二十年前，玫瑰园确实死过一个马童。”格维戈尔的手指轻抚伤疤，“但不是死于鞭刑，而是为了从失控的马车前救下我的两个孩子。”
　　餐厅的彩绘玻璃突然投射出变幻的光影。
　　那些光斑在墙壁上重组，浮现出一段全息影像：暴雨中的庄园车道，惊马拖着车厢狂奔。年幼的理查德和劳埃克站在路中央，而一个棕发少年拼命拽着缰绳。就在马车即将碾过孩子们的瞬间，格维戈尔如一道银白闪电冲进画面，徒手抓住锋利的车辕——影像定格在格维戈尔鲜血淋漓的双手死死抵住马车，而马童马修正将两个孩子推向安全处的瞬间。
　　“这伤疤，”格维戈尔重新系好袖扣，“是车辕上的玫瑰纹饰留下的。而马修……”他看向陈铎手中那块所谓‘染血布料’，“是被断裂的车辕刺穿了心脏。”
　　劳埃克突然站起身，金发在光影中如熔金流淌：“父亲把他葬在玫瑰园最向阳的坡地，那里种着他最喜欢的白玫瑰。”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而你……”少年翠绿的眼睛锁定陈铎，竟“敢用他的死来做文章？”
　　宋鹤眠注意到格维戈尔灰蓝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色。
　　庄园主优雅地拾起餐巾，擦拭袖口沾染的茶渍：“更讽刺的是，当年那匹惊马……”他抬眼看向红发女玩家林瑟，“是被某种特殊香料刺激才发狂的。”
　　林瑟的瞳孔骤然收缩。
　　“知道吗？”理查德突然轻笑出声，手指转动着银餐刀，“塞林格庄园的玫瑰有个特点——它们会记住每一滴洒落在这里的鲜血的味道。”刀尖突然指向林瑟，“特别是……下毒者的血。”
　　仿佛呼应他的话，窗外突然传来沙沙声响。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餐厅外的玫瑰丛无风自动，那些深红的花朵齐齐转向室内，如同无数双凝视的眼睛。
　　格维戈尔重新落座，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宫廷晚宴：“现在，还有人想听更多……故事吗？”
　　他的指尖轻叩青瓷茶杯，杯底的龙井茶叶突然组成一个清晰的玩家编号——C-588。
　　【系统提示：隐藏线索“血色车辕”已解锁】
　　【玩家林瑟嫌疑值上升至87%】
　　【副本同步率修正中......】
　　【系统提示：嫌疑值达到100%，将直接死亡。】
　　林瑟的红色卷发在阳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涂着猩红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格维戈尔茶杯里的茶叶组成她的玩家编号时，她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
　　“真感人啊——”她拖长声调，手指突然探入低胸衣领，掏出一个镶嵌黑玫瑰的金属小瓶，“可惜这些漂亮故事救不了你们！”
　　她猛地拔开瓶塞，将里面的粉末撒向空中。
　　那些暗紫色颗粒在阳光下闪烁如毒鳞，眼看就要落在长桌中央的玫瑰花瓶上。
　　“叮”的一声轻响，宋鹤眠的银叉精准击中瓶身，将它钉在了彩绘玻璃窗上。
　　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将那些飘散的粉末照得纤毫毕现——每一粒都在半空中化作微缩的骷髅头形状。
　　“曼陀罗精华混入铁线莲孢子。”宋鹤眠的淡蓝色长发无风自动，“接触玫瑰后会释放神经毒素……真是毫无新意。”
　　林瑟的脸色瞬间惨白，她踉跄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毒粉突然改变轨迹，如同被无形之手推动般，全部朝她自己飘去。
　　“不……这不可能！”她疯狂挥舞双手，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玩家技能全部变成了灰色。
　　【警报：玩家林瑟当前嫌疑值持续上升中！】
　　【当前嫌疑值：100%】
　　【即将执行死亡。】
　　格维戈尔依旧端坐着，银白长发映着七彩玻璃的光斑：“塞林格玫瑰还有个特性……它们厌恶谎言。”他轻轻转动青瓷茶杯，“特别是……用鲜血编织的谎言。”
　　那些毒粉终于落在林瑟裸露的皮肤上。
　　她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紫色纹路——正是当年马修尸体上出现的毒痕。
　　“救……救我……”她向其他玩家伸出手，却发现所有人都避如蛇蝎。
　　陈铎甚至一脚踹开她抓来的手：“疯子！你想连累我们一起死吗？”
　　林瑟的瞳孔开始扩散。她抽搐着倒向铺满玫瑰的窗台，那些被她精心保养的红发缠上了窗外的玫瑰藤蔓。最诡异的是，那些藤蔓竟然主动缠绕上来，尖刺深深扎进她的皮肤。
　　“啊！！！”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林瑟的身体如同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她的皮肤变得透明，可以清晰看见血管中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暗紫色的毒液。
　　当最后一滴毒液被玫瑰藤吸尽时，她的躯体轰然碎裂，化作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一阵穿堂风吹过，那些粉末飘向玫瑰园，落在当年马修墓地的白玫瑰丛中。
　　那些原本纯白的花朵，瞬间染上了一层妖异的淡紫色光晕。
　　劳埃克捂住口鼻，绿眼睛里映着这恐怖的一幕：“她……变成了花肥？”
　　“不。”理查德冷笑着擦拭银餐刀，“是玫瑰在执行最后的正义。”
　　格维戈尔优雅地抿了口茶，灰蓝眼眸望向宋鹤眠：“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享用午餐了吗？”
　　【系统提示：玩家林瑟已死亡。】
　　【死因：毒素反噬（ karma +999）。】
　　【副本同步率恢复至92%】
　　窗外的紫晕白玫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凝结的露珠闪烁着妖艳的光芒，仿佛在嘲笑着这场自作自受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