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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晃若惊梦 ...

  •   入春后,离国迎来了雨季,整整十天,安临城内阴雨连绵,连一向勤快的小贩也变得懒惰起来,晌午十分,整个集市人影稀疏,更听不到往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可也正是此时,原本无人的官道上却是人头窜动,穿着蓑衣的农妇也好,打着伞的妙龄女子也好,坐在轿子里,偶尔拂起帘子往外张望的的富家千金也好,这些阶级不同,平日喜好不同,家庭背景亦不同的人,此时却无不例外地聚在了安临最有名的酒楼——逸仙楼的门前。从二楼望去,各色的雨伞花轿竞相斗艳,到为这萧瑟的雨天平添了几分亮色。
      “看来凤阳美玉的名声还真是不小。”三楼雅阁中,月袍男子眺望楼下 ,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真不知那些女子若知道那人底细,又会是何等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月袍男子的身后传来了一声隐约的叹息,或许也只有这时,你才会发觉这雅阁中,其实还有一个人。虽然只着了一身青袍,却毫不影响那清俊的容颜,朱唇丹目,第一眼瞧上去便已是赏心悦目,再多看两眼,怕是连眼珠子斗移不开了。只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眉宇间却挂着一丝忧愁,虽淡,却好似永远都无法抹去。
      “阿持,你信命么?”见那人许久不说话,月袍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他面前,拂起那人的下颚道:“昔日同台的名魁,一个脱胎换骨成了凤凰,一个却被下令囚禁于安临城的别苑内,连原先的名字都不能留着。”
      “那人以前同台的时候就比阿持出色,如今此番光景,说是天意,不竟也算是人意吧。”迎着身前男子如炬的目光,青衣男子却只是淡然一笑:“虽然阿持和他并无深交,但也为他高兴。”
      ……月袍男子正欲开口,却听到楼下传来阵阵惊呼,两人不用想,便知道,今天的贵客,终于到了。

      先探出帘子的是一只手,但只是这一只手,便已经足够让在场众人遐想联翩。白皙的手指隐隐中透着如玉的光泽,那骨节,更是每一寸都如同经过上好工匠雕琢过一般,即使再苛刻的鉴定师,都无法挑出半点的瑕疵。而说那只手已是让人惊叹不已的话,那当这只手的主人拂起帘子从轿中走出的时候,此时的周围,已经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那精致的五官已经不是工匠所能雕琢,那眨眼间如宝光流转的星眸也已非人间之物,一眼倾城,不过如此。
      “你们在这里候着。”阴郁的天气此时也再不能挡住那如雪的容颜,只是那双摄人心芒的眼眸,根本视周围的惊叹声如无物,一下轿便直直地往逸仙楼步去,身后的两个仆役则打着油伞一路小跑地跟着。
      知道那抹身影步入楼中许久,周围的人群,才渐渐有了动静。
      “老天,我这回便是死,也甘心了。”不知何时,一女子抚心大叹一声。
      “去去去,哪轮得到你,我上回在相国寺上香的时候,便已死了十次八次了。”
      “唉,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姑娘家,整月整月地守在相国寺,也不害臊。”
      “去去去,若你不是把相国寺当家住,又怎知人家天天在相国寺?”
      “人家也不是有心欺骗佛主,可除了公子每月都会去相国寺祭亲,人家实在打听不出他行踪了么。”
      “哼,你以为公子像你那么闲?人家的师傅可是天下第一才子叶大人呢,而且此次皇后大丧期满,凌霄殿重开科考,公子可忙着呢。”
      “就是,我爹说了,叶大人此次力保公子,而公子又是相国公的独子……这状元公肯定是逃不了了。”
      “你没听说么,张家小姐一月前已经到寺阁吃斋念经,说是要为公子祈福到揭榜那天呢!”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晚了?不行,我今个儿就和娘说,咱们可不能落在人家后头!”
      “恩。”
      众女子的谈论声不绝于耳,开始还因为怕被候立在门外的周府仆役听到而可以压低了声音,之后发觉那些人居然连眉毛都不抬一下,便越来越胆大了起来。可他们哪里知道,比起凤阳城中的大风大浪,此刻的这些,不过是自家小池中的涟漪而已,哪入得了那些早已耳朵生茧的仆役耳里。
      “你来了。”比起楼外的热闹,楼中的气氛,就只能用冷清来形容。迎接来人的正是刚才的青衣男子,虽然容貌上差了一截,但站在来人身前,却也不算逊色:“王爷不愿见你,有什么事,便对阿持说吧。”
      “正好,霂莜此次也并非找他。”优美细薄的嘴唇拂过一声清冷的叹息,梦幻的双眸抬起,被成为周霂莜的男子开口道:“我是来找你的!”
      “我?”黑琉璃般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较以前多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干练,也多了几分傲气,不,即使不看那双眼睛,青衣男子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人的改变。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早已不是那个承欢膝下,任人宰割的戏子。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或许已经变成了那些人的同类……那些谈笑中便能决定人生死的人……
      戏子才疏命贱,偏偏看人却最准。
      四年前自己便预见那人终会不幸,如今世事轮回,不知黄泉路上,那人是否会愿意看到此时此刻的凤莜?
      “是的,周霂莜此番特地来找你,只想求一件事。”
      “你说。”
      “霂莜想听红楼梦,”提到往事,来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金玉良缘以后的戏。”

      周霂莜说完,便反客为主地步到了客席,拂袍坐定,由着身边的贴身厮役奉茶,捶背,好似自家府上般淡定。
      反倒是出来迎客的青衣男子仍旧杵在一边,狭长的丹凤眼微怔,似乎是讶异来人突然提出的要求,当然……也只是片刻的迟疑而已。阿持不留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总是在命中出现,互相之间却又没说过一句话的凤阳之璧。
      副相国公的独子,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合该是被天公眷顾着的宠儿,那玉琢般俊俏的容颜和顷长秀丽的身形总是凤阳最老到的裁缝下针的时候也不由多出几缕惶恐,生怕做出的织物配不上那端丽的身姿,染出的颜色配不上那如雪的容颜。单是眼前这幅半敛着眼帘嗑茶的姿态,都能让这冷清的茶楼,散发出不同以往的神韵来。
      只是……那又如何呢?这人并不开心,看着这样的周霂莜,想着他提出的这个要求,阿持不禁有些怀疑——这三年来眼前的男子是否开心过?
      过去的痛已经是深入骨髓,但逃开的人,难道就不会学会遗忘么?
      “好。”轻合着一缕叹息,阿持点头,却是答应了:“只是这出,却怕是班门弄斧……”
      “我带了琴师,你认识的。说来你俩也算老相识了。”周霂莜拍了拍手,便有个老迈的琴师提着二胡步了进来。
      “奴才见过两位公子。”伏在地上的琴师声音有些沙哑,走路的时候脚也有些不稳当,岁月的无情仿佛在这桑老的身形上充分的体现了出来,只有那依旧纤长的十指,护卫着一个乐者最后的矜持。
      “莫爷?!”待那琴师抬头,阿持不由的愣住了,凝视着四年未见的恩师,还没来得及去想,眼角却已经酸了。
      地上的老迈身躯一震,转眼却又伏低了身子:“公子……认错人了吧。”
      老乐师的话并不大声,却让已作势要上前搀扶的身躯僵硬了下来,那双手在空中停留了许久,但最终,还是被老乐师逼开了。
      接受现实的青衣男子禁不住退了两步,四目相触,却又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了然。转身望向闲坐客席的始作俑者,却发觉那双不可方物的眼眸此时也只见游离。
      是啊……
      大家,都回不到当年了。
      “你怎么会找到他的?”不知过了多久,青衣男子终于出声,打破了这片窒息的寂静。
      “你该不是忘了我的出身?”客席的男子悠然一笑,却没有半点温度:“要找以前的同行,还是很容易的。”

      “凤莜你……”
      “请小心措辞,那个凤莜早就死了,和一个叫启枫的一起死在漠北的行宫里,你该不会是忘了吧?”放下手中的青瓷杯,周霂莜向一旁的乐师拂手道:“可以开始了。”
      乐师一个躬身后便回到了座位,之后,悠扬的丝竹声渐渐在屋中漫开,再漫开。
      自己有多久没有练过嗓子了?合着熟悉的调子,许多往事都被勾了起来,有幸福但只是刹那,但那注定的悲伤,确是一生一世。
      真是太久没唱了,出口的第一个音显然是失了水准,但脑中的印象却是越来越清晰,此时的唱段自己只听那人过一遍,但过耳不忘得天赋让自己记下了,记下了那个人唱时的容姿,明明是聒噪得不行又成天嬉笑打闹的孩子,唱起这段确是字字心酸句句血泪……而谁又能想到,原本那么活泼的一个人,没到一年,便被活生生逼死了呢?
      世人都以为红楼梦会造就一段佳话,才子佳人,终成眷属。更有甚者,为了求得后半段戏,不惜抛出100万两黄金的彩头。可惜原唱的班子早就寻不得见……也曾有壮着胆子自编下去的戏班,可惜还没唱罢便被赶来的官兵活生生地拖出去杖毙。日复一日,这绝世的名曲,终究还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叹息和遗憾的对象……
      殊不知这下半段,是否真有人能听完,或者……敢听完?
      谁知道宝玉娶亲的那刻便是黛玉咽气的那时,大观园十二金钗,众多姐妹千金,可怜那个时候的萧湘馆中,黛玉伤心吐血,身边却只有紫鹃一个丫头……
      脑中的画像越发的明晰,合着乐师的调子,阿持清了清嗓子,仿着那善良丫头声声低泣——她刚刚端药给病榻上的黛玉,却被硬生生地给推掉了。

      “与姑娘情如手足常厮守,这模样叫我紫鹃怎不愁。
      端药给你推开手,水米未曾入咽喉。
      镜子里只见你容颜瘦,枕头边只觉你泪湿透。
      姑娘啊,想你眼中能有多少泪。怎禁得冬流到春夏流到秋。”

      “哐当——”

      “……”清脆的撞击声让原本流畅的曲调一下子断了下来,阿持抬头望向座前的男子,却见原先沉静的容颜此时一片惨然,一双纤手抚着心口,玉杯也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洒了一地香茗。
      “没事,你继续唱。”感受到阿持投来的视线,周霂莜咬牙重新振作了身子。却不料接下黛玉的回答却更是决绝——

      “你好心好意我全知,你曾经劝过我多少次。
      怎奈是一身病骨已难支,满腔愤怨非药治。
      只落得路远山高家难归,地老天荒人待死。”

      “天荒地老人待死,天荒地老人待死……”
      口中一舔,吐出来的时候,周霂莜看到了触目惊心的鲜红。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耳边似乎传来了仆役找着急的惊叫,周霂莜却什么也听不真切什么也看不真切,脑中浮现的全是凤阳宫中那一日比一日消瘦的身影,还有那人独处时眼角拂不去的泣泪……
      然后,周霂莜平静了下来,推开了赶来搀扶自己的仆役,回到了座位坐定:
      “唱下去。”
      之后周霂莜一直都很平静,很平静地听到黛玉死前没有说完的“恨”
      还有宝玉 “生不能临别话几句,死不能扶一扶七尺棺”的惋惜。

      “我要走了。”一曲唱罢,以是明月高照,可周霂莜的脸色,却比那月色还要清冷:“你若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说吧。”
      “他不是林黛玉。”
      “他自然不是林黛玉……林黛玉死前,还有紫鹃陪着。”说罢,周霂莜便起身拱手告别。

      “他病得不轻。”待人走后,门帘的那边,却多出一个倾长的身影。
      “王爷?”阿持一惊:“您……全听见了?”

      “我一寸芳心谁共鸣,七条琴弦谁知音。” 男子但笑不语,却徐徐步到窗前,浅吟起记忆深处的独白:“我只为惜惺惺怜同命,不教你陷落污泥遭蹂躏。
      且收拾起桃李魂,自筑香坟葬落英。
      花落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一年三百六十天,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艳能几时,
      一朝飘泊难寻觅。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这葬花的唱词,您还记得。”四年了,那人居然一字都不差。
      “本座有时候想,自己当时如果收了他,或许对他反而更好些。”
      “王爷您同情他么?”
      “……”夜风掩住了风冥之那低沉的叹息,冷月高照,只留满屋萧瑟:
      “本座只是觉得,这样的结果怎么也不适合他来担下。”

      同样的月色,也照在无人的荒郊,只是此时,这里却难得有了人影。
      “公子,您要的东西。”地上手中的布包,小厮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那人已经说过,即使擦到一点,也必死无疑。”
      “哦,那我倒要先试试了。”嘴角一丝淡笑还没褪去,不待反应过来的小厮便已倒下,致死都不明所以。
      “果然是好刀。”重新把匕首收入包中,刚才还冰冷的眼神又柔和了起来
      莜儿马上就可以来陪将军了
      这次,将军再赶不走我……

      杜府

      “林妹妹,我被人骗了……我被人骗了!”我被猪头拉着经过偏厅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金玉良缘,将我骗啊~啊啊啊~啊~”
      “母亲又请了戏班来唱了。”见我突然面色发白,杜惜簇眉道:“不过生日里演这出难免欠周虑,你等等,我进去和他们说一声。”

      杜惜拍了我一下肩膀便跑开了,我愣愣地一个人杵在那边总觉不妥,刹那间的迟疑,我已抬脚,不由自主地往里屋走去。
      第一眼我看到了什么?
      是那漆黑的灵柩,白色的素帏,还是那悄立的牌位,还有那旁边无声摇曳的白烛?
      不!我一眼看到的是人,那个裹着一身素服跪在黑棺旁,颤抖地抚着爱人灵牌,伤心哭泣的人。他一边摇着那毫无生气的木牌,一边声声唱着那几句于我来说,即使化成灰烬也不会忘记的唱词,就像一把利剑一次次插入我的胸口,一道道鞭鞑抽在我心。
      \"……到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空留下素烛白帏伴灵前。
      林妹妹啊,如今是千呼万唤唤不归,上天入地难寻见。
      可叹我生不能临别话几句,死不能扶一扶七尺棺。
      ……宝玉是剖腹掏心真情待,妹妹你心里早有你口不言。
      到如今无人共把《西厢》读,可怜我伤心不敢立花前。
      ……妹妹呀,你为我是一往情深把病添,
      我为你是睡里梦里常想念。……

      黛玉啊黛玉……
      终究你还是幸福的,弥留之际有紫娟为你默默拾泪,灵堂前有宝玉为你痛心疾首……哪像那叫明若的胆小鬼,到最后连让凤莜留下陪伴的勇气都没有,和无双解释一切的胆量都不剩。明若啊明若,为何你明明那么软弱,却总喜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逞强?又为何明明知道那坚强是强装的,却偏偏还要让你的敌人看个透彻?
      脚下一个踉跄,我倒在了地上,膝盖骨触到地板痛的揪心,下一刻却有人冲过来把我扶起,不停地在我耳边唤着我的名字。
      \"……小若……小若,你没事吧?\"
      我抬头,眼角挂着泪痕,嘴角却盈着笑,泪水一滴滴自面颊滑下,却挡不住嘴边那愈扬愈深的笑意,这奇怪的景象似乎把周围人都吓到了,因为我再听不到那连绵的二胡短笛,也再听不到宝玉的懊悔,紫娟的叹息……
      对啊,黛玉,你原来还是和我一样可怜……我知道,我知道的……
      临死之间那刻,最先不行的是视觉,然后是听觉,再慢慢是触觉,等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人却还没死的那时候,无论什么人,坚强或是脆弱,总希望最后的那一刻,守在身边的是自己的爱人……不是么?
      你伸手,却触不到宝玉,就如我,无论多用力地撑开眼睛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不论多用心去听,也听不到记忆中那熟悉的声音,听不到那临近的脚步,不管多努力地去感受,也感受不到他温暖的气息……任由死神一步步走来,却无法触到他的手,对他说
      我,爱你。

      不知何时,视线早已被盈满的泪水模糊,在母亲面前的伪装,在可薇面前的掩饰,还有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自欺,就这么被几句唱词给轻松松地击溃。然后那些一直埋藏在心底的人影一个个浮现在我眼前,启枫的惨笑,杨莫那不断翻滚的人头,叶源喷得自己面脸的鲜血,整个西陵的哀嚎,还有那镜中的鬼魅身影……
      \"小若,你怎么了?\"恍惚中,我听到有人这么叫着。
      我怎么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停地痉挛,牙齿更是咯咯咯咯地做响,眼睛一片汪洋什么也看不见,大脑早就没了动静,四肢只是下意识地往外面爬。
      然后身子被人从地上揪了起来,接着便是\"啪\"地一声,才扶起的身体又顺势滑到了地上。
      那声清脆的响声把我震住了,我慢慢起身,如初生的婴儿般警戒地扫视着周围,直到左颊隐隐传来阵阵火辣,我才明白自己是被人打了。那个打我的人此时就站在我前面,猛猛地摇着我,那力气似是要把我给摇死……
      \"明若,你醒醒!\"

      仓惶地撇干了眼角所有的泪水,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屋中所有人的目光此时皆聚焦在我身。
      \"死猪头,人家听哭灵听得好好得,你打我干什么?\"双颊浮上两朵红霞,我恼了,声音也证明是如此。
      杜惜难得什么话也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看着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双漆黑的眼眸的深处,正不断积蓄着风暴。
      \"死猪头,今天是你生日啊,不要摆这张阎王脸……看,你妈她们都被吓到了……要不……\"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断示弱讨好:\"要不……我们不听这些蹩脚演员的烂戏,我唱段金玉良缘,保准大家美美满满,和和乐乐,团团圆圆……\"
      \"明若!\"一道厉声阻断了我继续的巴结,我有些害怕地后退,却被眼前的人先一步拽住了胳膊,说来我从未见过这人生气。
      \"杜惜……\"我有些吃力地唤着他的名字,然后透过他,我看到了他的母亲,还有他母亲的那些朋友,正簇眉打量着我,如同鉴定师正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对,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听那些人唱哭灵?为什么要让杜惜生气?……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左脚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是右脚,接着我转身,不顾一切地往门外冲去。
      不要……我不要在留在这里了。

      #-#
      偶素不素有些八厚道……某只自言自语道
      不管它
      顶上锅子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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