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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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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行进到宁府外,宁子远让皇甫珣的马车停在了侧门,想着等会可以依旧悄悄的叫门房开门。
还没下车,就听颜跞在马车外低声给皇甫珣汇报:“殿下,宁夫人在偏门处静立着。”
不知道为何,一听这话宁子远有种做了坏事被抓住的感觉,有点慌张,悄悄的拉起车帘一角看了一眼,只见宁夫人稳稳的站着,看起来端庄无异,但自从看到马车后宁夫人的心脏就开始强烈跳动,抓手帕的手几乎要绞出血来。
近期听门房说总有不凡的马车送宁子远回来,细细盘问了松延,但松延罕见的什么都不敢说,只是跪地请罪,宁夫人更觉得奇怪,再三逼问之下,松延说宁子远似乎与珣王是旧识,宁夫人立马警醒,晚膳都没用就站在偏门处等着逮宁子远问清楚。
皇甫珣见宁子远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有些好笑:“由我送你回来是多拂你面子,让你如此惶恐。”
“不是害怕,是不知道怎么说。”宁子远有些头大,他不知道为何,如果是魏姨娘,他肯定很直接的告诉她自己跟苏睿渊又遇到了,但面对宁夫人和宁大人,他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如何说。
“嗯。”皇甫珣了然的点了点头,挑了挑眉,大刀阔斧的先一步走出马车。宁子远连忙紧随其后。
在远远的看到皇甫珣车驾时,宁夫人身边的婢女碧云便立马飞奔向主屋去通知宁大人,当真正看到车上有人下来,纵使宁夫人从未见过皇甫珣,但也知道是他。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光看衣着、配饰、车架便基本能推断出人身份。
宁夫人深吸几口气,连忙快步迎了上去,先一步到皇甫珣面前一段距离停下站定后跪下:“臣妇宁氏见过珣王殿下,珣王殿下万安。”
宁子远见状,连忙侧身移步到旁边避开不小心受到宁夫人的礼,吞了吞口水不敢说话。
宁府内。
碧云一路跑着往书房而去,匆匆在书房在秉明求见宁首安,宁首安刚说“进”,碧云便顾不得礼仪冲了进去。
宁子逸正在屋内与宁首安一起讨论国事,见碧云跑松了发髻,一副急促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道:“如此跳走如飞,成何体统!”
“少爷恕罪,老爷恕罪,”碧云立马跪下,边喘气边捡重要的说,“珣王殿下的车架驾临,现夫人正在偏门处迎接。”
“什么?如何能是偏门?”宁首安惊得站了起来,顾不得其他,险些碎了手中的茶盏,饶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人,一瞬后立马稳住心神有条不紊的安排旁边的管家,“快快快,将正厅布置好,茶水糕点快去备。通知门房将正门打开!快去!”
“是。”管家立刻转身领命而去。
宁首安说完便抬手招呼宁子逸跟上,二人用比刚才碧云还快的速度向偏门而去。
偏门处皇甫珣抄着手看着宁氏,缓声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殿下。”宁夫人及身后的婢女缓缓站起,却并不抬头,继续道,“臣妇不知殿下亲临,殿下恕罪。”说完试探性的略微抬了抬头,问道:“殿下可要进府用茶?”说完宁氏便觉有些不妥,但她实在是无面对皇甫珣这种级别皇亲贵胄的经验,几乎暗暗的咬了咬舌根才稳住心神。这倘若邀请皇甫珣进府府内未曾张灯结彩的布置,怕是要怠慢,但若人已经在门口,不邀他进府,更是怠慢,宁夫人不自觉的便有些微微出汗。幸而皇甫珣还未回答,便听见宁首安和宁子逸慌忙赶来的脚步声,宁夫人立马松了口气退后,将接待重任交还给宁首安。
“臣宁首安、臣宁子逸叩见珣王殿下,珣王殿下万安。”宁首安和宁子逸匆匆赶来,几乎是闪现到皇甫珣面前,跪下行礼。
皇甫珣神色无太大变化,随意抬了抬手道:“平身。”
“下臣叩谢殿下。”二人站了起来,宁首安站起身后,略微走近一步伸出手为皇甫珣引路,手朝着正门的方向道:“殿下贵足踏贱地,臣等未曾正冠更衣远迎,实在惶恐。”
皇甫珣看了看一旁一言不发的宁子远,心思微转道:“不必紧张。今天只是专门送子远回来。”
“这......”宁首安不知如何答话。
宁子远感觉自己被雷了一下,瞬间便深切的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自己身上,如芒在背,看了眼宁首安费解的眼神,不知道如何回答,为了帮宁首安拟清来龙去脉,便冲宁首安道:“父亲大人,我幼时在凌升镇偶然与殿下相识,如今机缘巧合与殿下再次遇见。今天殿下顺路送我回府。”
宁首安非常震惊,居然以前就认识,没听他提过,而且,珣王府在皇城中心的位置,珣王府靠近王宫,无论如何说顺路也说不过去。不过也不是深究的时候。压下心中的震撼和疑惑,宁首安还未开口就听皇甫珣道:“子远如此见外?”
看了看宁子远长大的嘴巴,皇甫珣的嘴角几乎都要压不住。
宁子远不知道皇甫珣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只听他继续道:“子远可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居然说偶遇。我今天专门等你散学送你回府,你竟然说顺路。”
宁首安、宁子逸和宁氏一听,立马告罪:“殿下息怒。”宁首安等三个人以及宁府的一众奴仆都跪下请罪,宁子远自然不能继续站着,立马也要咬了要腮帮子就要跪下,心中一万个想揍人,皇甫珣看着只觉得好笑,走近一步拉住了宁子远小声道:“少装乖。”宁子远咬牙,更想刀人了。
“无妨,我与子远是知己,你们都是他的至亲。都起来,不必如此见外。”
“微臣惶恐。”宁首安很懵,这珣王殿下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平日甚少见到,若是见到自己的也是在末位站着基本很少有说话的机会,但珣王给他的印象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杀伐决断,根本没见过他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如今这似乎是有点击碎宁首安的三观,他纵横官场多年,此刻也非常的疑惑。
宁子远更懵,若不是大家都在,他真的想直接问问这个皇甫珣什么意思?但看着皇甫珣的坏笑,就觉得这个人没憋着好气。皇甫珣神色自然的松开拽着宁子远的手臂:“听子远说宁府有厨子手艺甚好,本想今日有缘尝尝,但看起来子远也累了,今日本王就不进去坐了。”
宁首安惶恐都不知道该说啥:“殿下见笑了,粗鄙之物,哪能入殿下眼。”
皇甫珣摆了摆手,立马止住了宁首安的话。
皇甫珣又抬了抬下巴,颜跞立刻安排人不知道从哪里抬出来十多个大箱子:“一点小玩意儿,你拿回去赏玩。还有点你用得上的东西,你到时候看看还缺什么告诉我。”宁子远刚才都没注意,跟他们一起回来的有这么多人,突然冒出来的一群人将看着份量不轻的箱子摆在了众人面前。
宁子远想也不想的想拒绝,好端端的当着自己父母的面给自己送东西,奇奇怪怪的。而且这个阵仗,有点太吓人。
宁首安看了看宁子远迷茫的眼神,又小心的悄悄觑了眼皇甫珣的神色,开口道:“谢殿下厚赏,殿下之赐,不敢辞,但犬子无功受禄,实在不敢轻易受赏。”
皇甫珣显然没什么耐心,甚至说耐心已经耗尽,摆一下手,宁首安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皇甫珣也不再看宁首安等人,冲宁子远道:“回吧。不必跪安了。”说罢便冲宁子远笑了笑,转身登上马车而去。
众人还是老实的跪安行礼,宁首安道:“恭送殿下。”
直到皇甫珣的马车离开老远,完全看不见后,宁首安才招呼一众人等起身,宁子远默默地咬了要牙,万恶的旧社会。宁首安等人看着摆了一串的箱子,神色凝重立刻让家丁来搬。
宁子逸嘱咐道:“都仔细点,不得有任何闪失。”家丁们连忙称是。
“既然是殿下赏赐你的,全部搬到你的院子,再细细入库房。”宁首安不敢轻视,肯定是要一起打开看的,谁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好。”
宁首安又道:“无论殿下赏赐的是什么,都需要去谢恩。进去再说。”
宁子远头大,点了点头。
院内,宁子远默默地看着平时感觉挺大的院子几乎要被箱子填满,宁首安屏退了无关人员,只留下自己的亲信,连红袖都被叫了出去,单留下松延,宁子远细细盘问宁子远:“怎么回事?”他问的自然是宁子远与珣王的来龙去脉。
宁子逸见宁首安语气严厉,又宁子远有点为难,便见了出来:“父亲大人,子远并非是有意隐瞒。”
宁首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冲宁子远道:“并非是我要责难你,如此重大的事情,你需得告知家里人。”宁首安走进,捏了捏宁子远的肩膀,“珣王殿下不是普通人,其满朝文武与之相处分外谨慎,三缄其口,你何时与殿下如此亲厚,你怎能不告知家里人?”
宁子远哑口无言:“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以为只是我和他相交,与家里人无碍。”
宁夫人轻轻的拉住了宁子远的手:“子远你年幼,不知厉害。听殿下的意思是你于他有救命之恩,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气怕是全京城无人不知,扬名在外有利有弊,你今后需得更加谨言慎行方可。”
宁子远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看了看宁首安,宁子远继续道:“我当年在凌升镇见他倒在坟堆,就把他背去医馆了,后来他一直在家里养病,呆了一段时间,最近在京城偶然遇到了。”宁子远觉得自己大概说清楚了,“就是这样。我也是近期才知晓他身份。”
宁首安勉强安心:“难怪殿下称你是他救命恩人,但你千万不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为殿下助益是臣民职责。”
宁子远老实的点了点头,不与宁首安这种脑子里只装着君君臣臣的,君为臣纲的读书人产生争执,说服不了他们,宁子远明智的选择听着便是。
“哦?”宁夫人道,“既然是在凌升镇熟识,有多少人知晓此事?”
宁子远老实道:“应该就就是在场的人和魏姨娘了。李清和元庆他们只知道我和皇甫珣认识。”自己知晓苏睿渊便是皇甫珣后去见了魏姨娘告知了她此事,当时魏姨娘也劝宁子远要告诉宁夫人和宁首安,但宁子远一直拖着。
“住口。”宁首安毫不客气的敲了下宁子远的脑袋,这比皇甫珣敲他痛多了,“对殿下怎可如此不敬?怎能直呼殿下名讳。”
“嘶!他不是不在嘛?”
“君子不欺暗室,臣子在私下更是要对君主、殿下敬畏。”
“知晓了。”宁子远不服,但识时务。
宁首安见状不再继续责怪,看了看箱子,让人一一打开。
“斯。”一阵吸气声,在场的人无不震撼。
宁家累世官宦,也见过不少的大场面,也被这手笔震撼到了,箱子里面没有任何金银黄白之物,但全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单是其中一个箱子内的字画,光看封皮上的字迹,便知事有市无价的东西。
宁首安拿起其中一副字画,小心翼翼的展开:“徐老的真迹,还是他扬名天下的鸿雁图。”多少年都想再看一看真迹,如今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宁首安的手微微有点发抖,“还是多年前在恩师家中见过一次,居然在这儿。”不由得感叹物是人非,当年这还是恩师的最宝贵的藏品。
宁子远似乎有点印象,吃饭的时候听皇甫珣提过前丞相范公送了他很多字画字帖,当年范公是太子太傅,也是皇甫珣的授课老师,为了让皇甫珣这个刺头好好学习好好练字,应当是舍了不少珍藏的书画哄他。